76、迷天 26(1 / 2)

田純就是溫純,迷天盟盟主關七的女兒,蘇夢枕自幼結下婚約的未婚妻。

王小石還沒來得及為重逢而驚喜,就不得不為今日這場會麵的意圖感到悲傷,在發現婚約的另一方也是自己相熟的朋友時,這種難過更盛了。

他本就是一個多情的人,這點他繼承了師父許笑一的性情。

銷魂劍,相思刀,挽留神劍的主人是多情之人,而多情人也最易傷情。

蘇夢枕已經走過去坐在了溫純的對麵,王小石看了看麵色冷肅的白愁飛,又看了看含笑衝自己點頭的溫純,還有始終八風不動的大哥蘇夢枕。

王小石不由得慶幸今日這場合,不屬於金鳳細雨樓的溫柔沒有來,否則可真是一團亂麻。

若今日在這裡的是田純,當然要和他們敘舊幾句,但她今天是溫純,所以她沒有提往日的交情,頭戴鬥笠遮掩麵容的顏鶴發、朱小腰站在她身側,朱小腰的手中捧著一個木匣。

溫純看著蘇夢枕道:“你受了傷,我本不該這麼著急見你,但是局勢如此,你知道的。”

蘇夢枕點點頭:“我都知道,無妨。”

說著,他從茶花手裡接過木盒放在桌上。巨人茶花,這位曾經的惡魔城城主,號稱兩麵三刀,江湖上有“白衣卿相,風雨茶花”的說法,也曾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但他現在隻是沉默溫和地站在蘇夢枕身後,哪怕他昨日受了不輕的傷,依舊沒有改變。

溫純知道蘇夢枕手下的心腹中古董叛變,花無錯也投向了六分半堂,剩下的幾人中茶花被偷襲受了重傷,沃夫子更是身中數箭,師無愧也傷得不輕,六分半堂竟然在汴京城裡公然使用弓弩,白道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見這番舉動是蔡京等人默許的。

就在這個時候,蘇夢枕接納了白愁飛和王小石加入金風細雨樓,這兩人的本事溫純知道,王小石手持挽留劍,顯然是關七的舊友天衣居士的小弟子,他的為人是可信的,但是——

溫純看向白愁飛,心中有些猶豫,在她看來,白愁飛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他太過心高氣傲,又頗有本事,這導致他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往好聽裡說這是有誌氣,往難聽裡說就是一種愚蠢,一種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局勢的愚蠢。

如果蘇夢枕好好的,能夠壓製住他,那還好說,再有小石頭從中緩和,白愁飛不失為一個可用的人手,但要是蘇夢枕出點什麼事,王小石不願意介入爭鬥的話,那可就不好了。

偏偏蘇夢枕的身體還不太好。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溫純不好乾涉蘇夢枕的用人,她也了解蘇夢枕骨子裡的賭性,他總覺得,有六成把握的事就可以做,難免在那四分裡吃虧。

相比之下,溫純作為總管,處事以“穩”為主,但溫純自己明白,這是有關七坐鎮的原因,有關木旦在,迷天盟裡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包括溫純自己,所以她可以追求一個周全。

金風細雨樓不是迷天盟,蘇夢枕自有他的難處。

這些思緒從溫純心底流過,她沒有當著白愁飛的麵說什麼,隻是拿過朱小腰手裡的木盒,也放到了桌上。

兩人一起打開了刻著桃花枝的木盒,裡麵是庚帖和婚書,還有當日關七和蘇幕遮交換的玉佩。

將婚書取出後,蘇夢枕沒有說話,而是抬手示意溫純開口,撕毀婚約在宋國是一件極其糟糕的事情,雙方中的女子難免要被非議,若是蘇夢枕先開口,那就變成了男方毀約,舍棄女方,他當然不會讓溫純處於這樣的境地。

溫純抿了抿嘴角,說道:“我為家父獨女,若是外嫁,承繼無所托付,公子是世間英豪,並未負我,此乃無奈之舉,今日悔婚,換回庚帖,從此,從此各主來去,兩相安好。”

言罷,取出婚書,將庚帖、信物連同木盒一起推向蘇夢枕。

蘇夢枕輕咳了兩聲,道:“孝義為先,實屬應為,婚約作罷,各自安好。”

說完也取出婚書,歸還了其餘物品。

按理來說,兩人應該當場將婚書焚毀,以絕後事,但蘇溫二人都隻是神情淡淡地把婚書連同收回的庚帖都收起來。

王小石眨眨眼,又看了看兩個人。

蘇夢枕沒管他,開口道:“此事已經了結,北方事變,你該返回雲州了。”

溫純苦笑道:“是,我若再不走,隻怕就沒那麼容易離開了。”

蘇夢枕道:“這倒也不見得,方大俠夫婦既然護送你入京,你要離開時,他們也會保護你的,有方大俠在,天下沒有幾個人能留下你,大可放心。”

溫純瞥了他一眼,道:“你這是套我的話來了?想問我,方伯伯會不會和我一起走?”

蘇夢枕道:“哪有一聽就知道的套話,我隻是在問你,看你願不願意告訴我罷了。”

溫純笑道:“可這事也不在我,你得問方伯伯和桑姨,才知道他們的打算。”

蘇夢枕了然點頭:“看來是不會了。”

溫純似笑似嗔地看著他不說話了,反倒是王小石問道:“這怎麼說?”

蘇夢枕又咳了兩聲,緩緩道:“你自幼心思縝密,如果你想要兩位護送你一程,那便是想要減少麻煩,此時就說清最好,傳達出去,省得路上有人動手,耽誤你的時間,但你不說,那就是不想他們送你了,沿途另有安排。”

王小石覺得這一問一答之間頗為有趣,便又開心起來了,他本就不是會長久愁困的人,笑道:“原來如此,還是大哥想得明白。”

另一邊白愁飛道:“大哥和她自幼相識,自然比旁人了解溫小姐許多。”

王小石摸了摸鼻子,蘇夢枕低頭喝茶,溫純聞言柔聲道:“是這樣,這江湖上許多人知道溫純是誰,卻不知道我是誰,而知道我是誰的,知不知道溫純,又有什麼必要呢?難道你們和我結交,不是因為我這個人,而是因為我的身份?”

白愁飛道:“若是溫純不重要,又何必隱姓埋姓呢?”

溫純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人在江湖,總有許多不得已時。至少現在你知道我是溫純了,可我未必真的知道你是誰,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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