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迷天 26(2 / 2)

以白愁飛的身手,居然完全沒有出身、師承,連武功都看不出痕跡,誰會相信他真的是毫無來曆的?難道他還是第二個關七不成?

可關木旦也是有來曆的,他出身書香世家,白愁飛又來自何處呢?

白愁飛神情依舊傲岸,他回道:“我就是我,不必旁人知我。”

溫純掩唇含笑,微微垂眸,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似是說笑一般:“行走在這樓下道上,人群熙攘,誰也不必知道擦肩而過的是誰,可坐在這樓上,就不一樣了。”

“樓上樓下,天壤之彆,金風細雨樓的二當家,必然是萬眾矚目的。”

“此時若還說,旁人不必知你,那就是一句傻話了。”

眼看白愁飛的神色變幻,王小石連忙插話進來,打圓場道:“無論我們的身份怎樣變化,純姊還是咱們的朋友不是麼?”

溫純點頭應道:“那是自然。”

王小石暗中撓頭,明明白愁飛是愛慕田純的,純姊這樣聰明的人,不會看不出來,可是她一直對白愁飛的態度泛泛,如今更是暗藏鋒芒,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二哥對溫柔不好嗎?

蘇夢枕終於放下了茶杯,開口道:“我相信,日久自然見人心。”

溫純是個滴水不漏的人,在蘇夢枕麵前言語流露鋒芒,無非是暗中提醒他,白愁飛來曆不明,如今局勢緊張,要小心,蘇夢枕顯然聽懂了,隻是對他而言,隻要對方不做出背叛的行徑,他就不會懷疑身邊的人。

他知道這江湖上爾虞我詐,再親近的人都有背叛的可能,但他年少時看過權力幫的舊事,李沉舟正是因為懷疑柳五,不信妻子,才導致權力幫的權力核心崩散,所以他絕不會先一步懷疑自己的兄弟。

溫純有些無奈,但又覺得這就是蘇夢枕,他如果會因為旁人三言兩語就心生疑慮,那他就不是宋國黑、道的龍頭了,在這風雨淒迷、人心撲朔的江湖中,信任是一種彌足珍貴的存在,在蘇夢枕的身上,這又是一種不可動搖的力量。

哪怕古董和花無錯剛剛背叛了他,但外界的因素依舊不會改變他的為人。

蘇夢枕這麼想,就這麼說,也會這麼做。

溫純歎了口氣:“你呀。”

她知道多說無益,乾脆放下這個話題,說起迷天盟和金風細雨樓需要交接乾淨的往來,主要在一些生意上,包括要殺的人。

迷天盟出了一份名單,蘇夢枕看過後,從中挑出幾個人來,溫純明白了,這是金風細雨樓安插的眼線,動手時最好留這些人一口氣在,畢竟毫發無傷也太過特殊,難以交代,傷得太重,萬一傷勢積重難返丟了性命,太過浪費金風細雨樓花的功夫。

要怎麼下手,下多重的手,是個考驗人的活計。

金風細雨樓這邊也出了一份名單,是他們準備在迷天盟這次撤離中解決掉的人,溫純看了之後點點頭,沒有異議,畢竟迷天盟要用的人都會撤走,剩下的都無所謂。

兩人又商議了幾個行動的地點和時間,蘇夢枕打算把這些交給白愁飛和王小石去做,他們倆一進入金風細雨樓就身居高位,總要作出些成績來,才好服眾。

“這裡麵,多數是六分半堂的人,還有一些是京城各個的勢力的人手,甚至還有兩個刑部的探子,”蘇夢枕知道他們的來曆,但也可以不知道,所以,“把他們都當做六分半堂的人來處理就是了。”

楊無邪笑道:“是,他們本就是六分半堂的人。”

溫純道:“當做迷天盟的人也可以。”

楊無邪頓了一下,才道:“是,他們本也是迷天盟的人。”

既然要斷,那就斷個乾淨,惦念舊情反而會留下破綻,蘇夢枕道:“那你留兩個人給我。”

兩家決裂後,金風細雨樓甚至撬了迷天盟的牆角,這才符合江湖道上的常態,畢竟兩家往來多年,若說完全沒有這個心思的人,也是不可能的。

隻有這些人離開迷天盟投向金風細雨樓,才真正存了“道不同”的區彆。

溫純失笑道:“哪有你這樣的?拿了我們的地方,清了場,還要向我要人?金風細雨樓人才濟濟,還缺人手嗎?”

蘇夢枕直言道:“缺,無論到什麼時候,人才都是缺的,何況此時我正要用人。”

溫純道:“也罷,隻要金風細雨樓能說動他們,我絕不阻攔就是了,但若是有人想跟我走呢?”

蘇夢枕道:“我也絕不阻攔。”

溫純笑著看向他身邊的人,楊無邪依舊微微含笑,白愁飛挑眉不語,王小石嬉笑道:“純姊,我們雖是朋友,但我們和大哥是兄弟,這世上絕沒有背叛自己兄弟的人,一朝是兄弟,一生是手足。”

白愁飛道:“老三說話常沒頭沒腦,但這句話沒錯,何況蘇大哥許我們高位,會重用我們,迷天盟卻自有一套規則,這規則圍繞著關七聖,迷天盟的人也得圍繞著他。”

溫純提起父親,眼神一沉:“你說錯了,不是迷天盟的規則圍繞著他,而是所有見過他的人,都會向著他,就像人會抬頭看天上的太陽,登高的人會望向最高的山峰。”

白愁飛覺得她不過是為自己父親掙個麵子,想到關七是溫純的父親,他也稍稍放緩了語氣:“這隻是你覺得,可天下人有天下人的想法。”

溫純側首看著他,緩緩道:“你可曾見過風雲鏢局龍放嘯,淒涼王長孫飛虹,絕滅王楚相玉,洛陽王溫晚,血河派歸無隱,淮陰張侯,以及自在門的懶殘大師、諸葛神侯、元十三限?”

白愁飛嗤笑道:“這都是聞名江湖的人物,但盛名之下,未知虛實。”

溫純又道:“那你見過方歌吟的金虹,韋三青的‘千一’?”

白愁飛皺眉道:“你想說什麼?”

溫純施施然輕言曼語,卻字字如刀:“你若都未見過巍峨群峰,怎麼就敢俯首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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