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臨近死亡是這樣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後悔殺人倒談不上,歹徒現在頂多有點後悔選擇淺野家下手了。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一定要離這幢公寓遠遠的!之前調查的吉田家就不錯,既是高級公寓,主人又經常不在家。
歹徒胡思亂想著,沒發現將他鉗製住的那個人已經用繩子把他五花大綁了起來。
灰原哀不知道在警報響起的瞬間,整個公寓所有的房門和櫃門便已經鎖了起來,她還躲在臥室的衣櫃裡瑟瑟發抖。
直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是歹徒嗎?他就要發現自己了?
他會殺人嗎?如果她裝成失明是不是就能躲過一劫了?
隨著“滴”的一聲,衣櫃的門打開了,明亮的燈光頃刻間你追我趕地鑽進了櫃子中,也照亮了灰原哀慘白的小臉。
“小哀。”信繁朝灰原哀露出那抹她最熟悉的笑容,儘量驅散歹徒施加給這孩子的恐懼,他張開雙手輕聲說,“抱歉我回來得有些遲。”
頓時一股熱流湧上了灰原哀的眼眶,她害怕眼前的人是虛假的,害怕轉瞬他就會變成歹徒陌生的臉。灰原哀急急忙忙擦乾淚水,認真地端詳了好一會兒,這才確認找到她的的確是淺野信繁。
“哥哥!!”灰原哀撲到了信繁的懷中,緊緊抓住他的衣角,聲音沙啞,“有小偷,他是進來偷東西的!”
信繁任憑女孩弄亂了他的衣服,眼中流露出的溫柔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嗯,我知道,哥哥已經把壞蛋製服了。”
收養手續辦好這麼久以來,這還是灰原哀第一次開口稱呼他“哥哥”。如此親密的稱呼一瞬間就觸碰到了信繁心底的柔軟,讓他生起了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送給小哀的衝動。
人最珍視的往往就是那些求而不得的東西。
就像鈴木園子最珍視她得不到的帥哥,信繁習慣了踽踽獨行,親情很近卻又遙不可及,因此驟然出現的一聲“哥哥”便能讓他欣喜很久。
他知道這樣無謂的感情是要不得的,淺野信繁這個身份正是因為沒有親屬沒有好友,所以才可以很強大。而一旦妹妹出現在生活中,這個存在必然會成為他的軟肋。
灰原哀注意到信繁眼底的失落,她有些怔然的伸出手,撫上了他的眉間。
“淺、淺野先生,你很難過嗎?”
“叫哥哥!”信繁的神色忽然變得鄭重堅定。
灰原哀看著看著,倏爾笑了:“好啊,哥哥!”
兩個同樣浸泡在汙水裡掙紮的靈魂就這樣觸碰到了對方,那一瞬間,似乎有一抹陽光穿透了陰霾,雖然弱但頑強地照亮了他們腳下的道路。
嘛,就這樣吧。
軟肋得確可以限製很多東西,但同樣的,人也因軟肋的存在而變的更加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