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孽徒的命裡有三把刀(2 / 2)

黃金策 鄰居老丁 8264 字 8個月前

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鄱陽湖之戰傅友德便功不可莫,曆史上稱其:喑啞跳蕩,身冒百死。自偏裨至大將,每戰必先士卒。雖被創,戰益力。

這個開國名將近幾年一直駐守在河南練兵,一個月前卻被朱元璋召回京消滅了。隻是想不到老頭子鬼鬼祟祟來汝寧竟然是為了傅家。

張小賢皺眉道:“關於傅家的事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比較起來下棋果然很重要!”

老頭子見他滿臉不情願,委屈道:“老年人難得有個愛好嘛。”

張小賢想他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當下道:“這幾年皇上的火氣確實很大,為了給皇長孫朱允炆鋪路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隻是想不到你來找我竟然是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瞧你神色,莫非以前也曾經在朝為官?和傅友德是好朋友?一起賭過錢招過妓?”

老頭子翻了一個白眼。

張小賢笑:“奇門遁甲五行易數無一不精,十指一掐就算出了三天之後的天氣,甚至是落雨點數也分毫不差,現在傅家落難了你又這麼緊張,讓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已經死掉好多年的人。”

老頭子又有揍他的衝動了,揚起拂塵,又強忍收了回去,像個孩子似地發橫道:“你咒我?尊老愛幼教多少遍了?”

也對,人若活到他這般年紀,連名諱都是浮雲。

張小賢替他捶背:“好了好了,我不琢磨了,你彆生氣,年紀大了,沒事彆到處亂跑,你隻有我這半個徒弟,如果有一天我披麻戴孝一臉懵圈不知道朝哪磕頭才叫麻煩呢。”

這也叫尊老愛幼?老頭子瞪著他,吹胡子。

張小賢忙推他:“快去下棋吧,彆氣,彆氣了,再氣胡子就掉了,沒有胡子師太就不喜歡你了……”

老頭子仿佛生怕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來,氣呼呼地走了。

林間有人,一個青衫道人,叫席應真,背負長劍,頗有一番仙風道骨。

席應真是江蘇常熟雙鳳人,自幼問道,洞究道家之真經秘集、離、丹章法,已近百歲不但精神矍鑠竟然還生出了滿頭的黑發。

這一刻他像個怕羞的孩子,掩在竹林間隱約露出一抹黑白摻雜的長須。

老頭子走近,取笑道:“子陽子,你一個問道之人怎麼鬼鬼祟祟的?”

子陽子是席應真的道號。

席應真嘀咕:“彆人是德智體全麵發展,你這個徒弟什麼也不長,光長心眼了,跟在你後麵好一會呢,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又回去了,走,我們邊走邊聊。”

他仿佛生怕張小賢還跟在後麵似的,連忙在前麵領路。

老頭子見他一路東張西望倍感好笑:“你害怕了?都快一百歲了,連閻王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也知道害怕?哈哈哈……”

席應真也不反駁,責備道:“你還真是個老糊塗,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哪有勸人兒女放棄報仇的?人若沒了血性何來的尊嚴?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你的徒弟,如今他的養父遇害,世上最親的人就剩下你這半個師傅了,你為人師表不但不幫忙磨刀,竟然還想著勸他放棄,老不死的,這過分了,如果你被人弄死了,難道作為你的徒弟應該若無其事,隻當家裡死了隻雞?”

他憤憤然。

他的道法,遵循的是因果,順應的是人道、孝道、天道,猶其是他八十歲之後,像個孩子似的愛恨貪嗔癡樣樣俱備。

老頭子苦不堪言:“牛鼻子,若非你去追什麼北元間諜,我們就不會來晚了。”

兩人路過淮陰府的時候遇到了三個蒙元的間諜,於是便一路追了下去,一直追到山東地界,殺了三個間諜才罷休。

席應真激動道:“你的血性呢?”

老頭子奇怪了:“你喝雞血了?”

席應真不以為:“老糊塗,你怎麼就變成了一樽菩薩?這麼多年兵荒馬亂屍橫遍野,菩薩為蒼生做過些什麼?整天阿彌陀佛放下屠刀,囉囉嗦嗦了幾百年,大和尚們除了投降和兼並土地還做過什麼?漢家的氣節全被光頭們丟光了,他們哪裡記得靖康之恥,他們又何時計較國破家亡?我問過我那徒弟,如今四海升平國泰民安到底是佛光普照來的,還是我漢家兒郎刀山火海拚殺出來的。”

他上了年紀之後性情非但沒有收斂,還如此性情,還收了個和尚做徒弟。

老頭子服氣道:“你不是說不收徒弟嗎?怎麼就忽然想通了?竟然還是一個和尚,一個脾氣火暴,動輒打打殺殺的道士收個和尚做徒弟已是匪夷所思了,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個佛法高深的和尚竟然把你這個臭道士奉若神明從不違逆,牛鼻子,你真牛!”

說起他的和尚徒弟,席應真難掩得意之色:“我那個徒弟仁義禮智信樣樣都好,就是少了一點血性,雖說蒙元已經被趕走這麼多年了,但是他們那種征殺四方的榮譽已經深入骨髓,所以一直賊心不死,這些年在北方蠢蠢欲動屢犯邊境,大有死灰複燃之意,我琢磨既然北境的九邊重鎮隨時有戰事,得讓他去弘揚一下佛法,看看是否真的剃個光頭念聲佛號就天下太平了。”

總讓人感覺他的潛台詞是:和尚們,放下禪杖,抄起屠刀,隨我上陣殺敵去!

老頭子汗顏道:“你的性情倒是和小滑頭很像,牛鼻子,我倆換徒弟如何?我挺欣賞和尚的。”

席應真忙擺手:“不換不換,那小子和你一樣滿肚子彎彎繞繞,貪道不喜歡。”

老頭子失笑道:“牛鼻子,這就是你不識貨了,這麼多年所有東西我都隻教一半,難道你就不奇怪嗎?”

席應真真的奇怪了,自己雖然精研兵法和陰陽易數,但是比較起來自己花在武學上的時間太多了,所以較他還是略遜一籌,尤其是花費了他畢生心血的《黃金策》,可謂是集陰陽道法於大成,可是說到底他為什麼隻傳一半呢?

老頭子認真道:“因為即使他隻學了一半,也抵得上你的三個和尚。”

席應真翻了個白眼:“接著吹,不要以為年紀小我就不好意思揍你。”

老頭子問:“你也深諳天文通曉曆法,對當下時局有什麼看法?”

席應真臉色一正:“客星出現,帝星黯淡,天下恐亂,於外,蒙元恐踏馬南下、倭寇恐東渡而來,於內,皇孫年幼,恐不能安撫天下,各地藩王勢必而起,當今天下雖然多有災厄,慶幸大運仍在。”

老頭子問:“那你可知道小滑頭的命盤?”

席應真茫然地看向他。

老頭子道:“宿命沙場的嶽武穆命裡帶著一把刀,但是我的這個徒弟的命盤裡卻有三把,他一但離開了李家村所經之處必是血流成河,正因如此,這幾年來我所教他的東西都保留了一半,我是怕他造的殺孽太多,傷了我漢人的氣運。”

席應真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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