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李瑄本來已經不報希望,卻見突厥騎兵的陣形變得雜亂。
半坡的突厥士兵,無一例外往下跑。
“援軍來了!”
“將軍,援軍來了!”
高坡上的唐軍看得真切,旌旗獵獵,那是大唐的三角獸旗。
還有很明顯的大唐明光甲。
這是朔方軍的精騎才有的標誌。
高坡上的呼聲,傳到李瑄耳中,他揉了揉臉,使自己振奮。
心裡的石頭落下,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麾下高鍇、薛錯等將士,鐵血與淚在馬上醞釀。
突厥鏖戰不下,傷亡近半,這個時候不論來多少援軍,對突厥左廂諸部的打擊都是致命的。
“東北方怎麼會有唐軍到來?不是說唐軍主力步、騎未動嗎?這群飯桶!”
頗黎感覺自己氣都難以喘上來。
一天一夜,就等來這些嗎?
數千俱披明光甲的唐騎。如果突厥騎兵是巔峰狀態,自然不怕。
但此時此刻,頗黎已經意料到士兵們的惶恐。
明光甲雖然更輕便,但防禦力不比魚鱗甲、鎖子甲、鐵紮甲等重甲差。
“頗黎,如何去做?”
阿波達乾酋長有些後悔讓頗黎為將。
“隻要能組織起一萬騎兵應戰,我們不是沒有機會。”
頗黎認真地回答。
但明眼人都知道,雖然還有兩萬多騎,人心惶惶,想組織起來太難了。
河泊十八部,其他左廂部落,已經對頗黎,對阿波達乾部失去信任。
這一戰打得昏頭,太慘烈了。
“你怎麼知道唐軍隻有這些,說不定下一刻,南麵就有唐騎包過來。”
餘勒都思部酋長怒道。
他就知道開戰前,要讓巫師好好卜一卦。
“我……”
頗黎啞口無言,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信心去保證。
平心而論,如果他是唐軍主帥,突厥左廂諸部早就敗了。
“我們要回大泊……你們頂著吧。”
河泊十八部的酋長們扭頭便走,去組織自家騎兵。
他們的部落遠離這裡,隻要回去,就暫時安全。
樹倒猢猻散,河泊十八部對左廂諸部失去信任,預示著頗黎再無希望組織騎兵與唐軍援兵抗衡。
“酋長,你們也走吧。我掩護伱們,向天山神明謝罪。”
知道敗局已定的頗黎,決絕地向阿波達乾酋長說道。
“唉!”
阿波達乾酋長歎口氣。
一戰潰敗,他們的部落怎麼辦?
不論如何,他們要先離開。
突厥一團亂,酋長們隨意召集各自的部下,四處而逃。
有的騎兵甚至獨自奔走。
頗黎想聚集一些騎,但最終隻有親衛願意跟隨他。
這就叫兵敗如山倒。
連阿波達乾部的族人都不願意信任頗黎。
這一戰,讓頗黎的威望丟失殆儘。
高坡上的唐軍,在王思禮和阿史那扶汶的帶領下,騎上戰馬衝下來。
原本的輕騎、弩騎,加上跳蕩,最後連一千騎都不到。
“將軍,為兄弟們報仇!”
阿史那扶汶向李瑄求戰。
“追!向旗幟最多的地方。”
李瑄目視著突厥騎兵戰心散去,才決定追擊。以免所剩不多的部下再有大傷亡。
他所瞄準的,是看起來逃跑陣勢最大的阿波達乾部。
近千騎一起追擊。
但頗黎率領數十名親衛,攔在李瑄前方。
“將軍,那是象征著突厥主帥的狼頭纛!”
王思禮提醒李瑄。
“既不逃跑,以卵擊石嗎?”
相近,李瑄沒有直衝,大喊一聲。
頗黎聽不懂漢人語,阿史那扶汶翻譯傳過去。
“男人失去聲譽,和死差不多了。我斬殺過很多唐軍士,斬殺過更多不臣者。敢不敢像勇士一樣,與我一決高下?”
頗黎悲涼地說一句後,然後瞋目舉矛,向李瑄挑戰。
阿史那扶汶翻譯給李瑄聽,然後請纓:“將軍,殺雞焉用宰牛刀,末將去提他的腦袋。”
“此人有勇力,我親自去。”
李瑄看頗黎個子比他還高一頭,且虎背熊腰。知道阿史那扶汶不一定是頗黎對手。
大戰都挺過來了,如果因此性命不保,那就太不值了。
說完,李瑄不等阿史那扶汶回應,策馬持槊而去。
“喝!”
頗黎讓親衛不要動,他挺矛向李瑄衝刺。
李瑄拿的是馬槊,比頗黎的矛長一倍有餘。
兩者鬥將,槊的第一刺必須主動避開,隻有這樣才有反擊的機會。
轉瞬隻有二十步遠,頗黎全神貫注,等待李瑄出手。
但李瑄將槊放在馬上,一動不動。
經過實戰,李瑄對用槊有自己的理解。
十步。
五步。
在頗黎納悶李瑄還不起槊的時候,李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馬上抓起長槊,對準頗黎胸口直刺。
快!
準!
狠!
“噗嗤!”
帶著戰馬的力量,刺破頗黎的鐵甲、內甲,將其心臟貫穿。
李瑄沒有羞辱他,迅速收槊。
馬匹交錯的時候,大將頗黎落馬。
“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