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表明自己不畏懼豪強,即便如張湯、郅都一樣的結局,也心甘情願。
此書完畢,又書一封,交給李適之。
請父親為他說服聖人,讓他兼任采訪處置使,實在不行,監察禦史給予特權。
此舉除為孫六討回公道,為臨海百姓除惡,殺一儆百外,還有兩層意思。
一是他首任文官,大大提升他的政治威望,為入相做準備。
將來掌握權柄,當過宰相和沒當過宰相,威望有天差地彆。
二是他連豪強都敢得罪,代表他絕對不會造反。因為豪強在地方上勢力龐大,他們相互聯姻,盤根錯節。
在李瑄的秩序中,豪強遲早要被他從北到南,從西到東的推。
唐代想要繼續延續下去,就必須解決土地矛盾。
而土地兼並後期,國家的田地,很大一部分被豪強吞並。
總不能指望他掌權後,豪強們良心發現,將自家的田地獻出來,分給一眾農奴、流民吧!
那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既然如此,就早點得罪豪強,換取李隆基的信任。
李瑄真正要拉攏的是士族,這才是出名臣,出人才的地方。
士族其實並非後人想象中的富有,很多窮苦與平民無異。還有囊中羞澀,到處流浪,全身上下唯有姓氏尊貴。
如聞喜裴氏,他們表麵上是一個大整體。實際上是各過各的,有的老死不相往來,有的還是政敵。
隔著十幾代,指望親密無間是不可能的。
另外,李瑄還要拉攏真正的名將、猛將,能在關鍵時候,聽他指揮的那種。
翌日清晨,大軍開拔,目標明溪鄉。
李瑄將奏折和給李適之的信,放到驛站,以自己的身份為證,五百裡加急送往長安。
再快李瑄就沒有資格了。
除非臨海郡發生叛亂,才可以八百裡加急。
大唐有驛站一千六百餘個,驛兵一萬七千餘人,還有上萬名其他驛站成員。
而且對於驛站有嚴格要求,哪怕是一郡太守,也無法動用驛站一匹馬,除非有特許。
下午,千牛衛到達明溪鎮。
李氏趕緊回去看她的兩個孩子。
李瑄和她一起。
他看到孫六的墳在門外麵,李瑄讓人取酒肉祭祀,親自拜禮。
兩個孩子在屋子內哇哇大哭。
見李氏回來後,投入李氏懷抱。他們說被擄到一個大院子裡,昨天晚上又被送回來。
李氏聽後,抱著他們哭得撕心裂肺。
李瑄也隱隱明白怎麼回事。
不久,樂安令蔣鴻來求見李瑄。
李瑄在孫六家外,見樂安令蔣鴻。
他看樂安令臉是白的,眼圈是黑的,看來一夜沒睡。
“你一個小小的縣令,有什麼要見本將軍?”
蔣鴻還未行禮,就被李瑄打斷,並十分不客氣地說道。
“李將軍,敢問本縣尉可在您那裡?”
蔣鴻硬著頭皮問道。
“此獠大膽,敢行刺本將軍,我懷疑他勾結海賊,要將其帶回長安。”
李瑄瞥了蔣鴻一眼,緩緩說道。
“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樂安尉是在追逃犯?”
蔣鴻驚道。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誰能遭得住啊!
“難道我冤枉伱們了嗎?”李瑄笑著向蔣鴻說道。
“冤枉!在下了解樂安尉,他絕不是海賊。”蔣鴻大呼冤枉,並信誓旦旦地保證。
“姑且算是誤會。我請教縣令一個問題,李氏犯了什麼罪,能被縣兵和豪強的奴仆一起追?孫六又所犯何罪,會死在衙門中。”
李瑄盯著蔣鴻說道。
蔣鴻心中大震,錢庸在李瑄手中,他到底是如何向李瑄交代的?
如果他說出的罪名和錢庸不一樣,豈不是露餡了?
“怎麼?沒有罪名就殺人,樂安縣衙比大理寺的權力還大嗎?”
李瑄見蔣鴻不言不語,回懟一聲。
唐代地方,彆說是縣衙,即便是郡衙,也沒權力直接殺死犯人。
但凡死刑,必須到大理寺核查。
開元二十五年,天下間判死刑者,隻有五十八人。喜鵲在大理寺的樹上築巢,被認為是祥瑞。李隆基覺得這是李林甫宰相治國有方,加爵為晉國公。
事實上有許多人被地方上打死,然後上奏一句“賊反抗,不得已殺”。
這短短幾個字,包含多少血淚,多少冤案?
亦或者是豪強對生命的踐踏。
“孫六竊珠寶,追擊時反抗,不得已殺。”
蔣鴻低聲回答。
“向蒼天禱告,祭慰死者之靈,看看死者身上有無鞭傷?有無烙印?況且汝所言之罪與錢庸不同,縣尉和縣令,到底誰說得對呢?”
李瑄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讓蔣鴻知道他有掘開墳墓之心。
“嘭!”
“將軍,下官知錯。下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請將軍饒恕……”
蔣鴻看到孫六的墳墓,陷入恐慌中,心神崩潰,跪在地上,向李瑄乞求道。
他知道,自李氏逃離的那一刻,一切都完了。
李瑄油鹽不進,不受黃金,不愛女色。
他能直達天聽,將一切稟告給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