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讓李瑄當場念出來。
“鬆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李瑄將這簡短的小詩念給李隆基聽。
李隆基聽後眉頭一皺,這首詩仰慕隱士,有想去當隱士的念想啊!
七郎怎麼能去當隱士呢?
這種大才當為國效力啊!
“國家正興,七郎這樣的念想可不能產生啊!”
李隆基鄭重向李瑄說道。
“臣看隱士自力更生,無拘無束,非常羨慕,心想著以後臣一定會隱居深山。不過需等到聖人被諸國尊為‘天可汗’的時候。”
李瑄通過小詩隱晦提出他隨時可以辭去官職、爵位。
讓李隆基不會猜忌他,還想挽留他。
讓李隆基在心理上改變。
“七郎是奇才,當有個性!”
李隆基聽後欣喜,這才放心。
他幻想著由尺帶珠丹帶頭,尊他為“天可汗”的時刻。
現在雖然有部落稱他為“天可汗”,但那些部落無足輕重。他需要吐蕃這個大國承認。
“臣從山上回來的時候,還遇到一個人,聖人之前還讚揚過呢!”
李瑄趁機將遇到李泌的事情告訴李隆基。
省的以後被人拿這件事說辭。
“噢?是誰?”
李隆基問道。
“一個神童,叫做李泌,他七歲的時候,受過聖人召見。那時聖人和張太師正在下棋。”
李瑄回答道。
“想起來了,他現在還和以前那麼聰明嗎?”
李隆基點了點頭,神童見過很多,能成器的並沒有幾個。
年輕人還要經得住考驗,像七郎這樣的天縱之才古今沒有。
當年,李隆基見到李泌的時候,讓張說出題目考驗。
張說就以“方圓動靜”為題作賦。
小小年紀的李泌已經懂得思考,詢問:“希望相公告訴我其中的大略。”
張說便說:“方就像棋局,圓就像棋子,動就像活棋,靜就像死棋。”
李泌沒有思考多久,就回答道:“方就像行義,圓就像用智,動就像施展才能,靜就像感到滿意。”
小小年紀,能明白這些道理,確實是一個天才了。
“他現在已經是道士了,我看他有些軍事才能,準備讓他跟著我去攻打吐蕃,如果立功了,就舉薦他為官。”
李瑄避重就輕地向李隆基說道。
“幕府沒有官職了嗎?可以直接給他一個。”
李隆基問。
“李泌年輕,他的才能,還有待驗證。不便直接授官。”李瑄回答。
“七郎剛正。”
李瑄這麼一說,李隆基就不再對李泌感興趣了。
他把李泌小時候的聰明,當成靈光一現。
在李瑄與李隆基說話間,一襲淡紅色廣袖的楊玉環登場。
絕美的容顏,讓李隆基第一時間就被吸引,他隻對李瑄丟下一句話:“玉環之舞無雙,七郎要好好欣賞。”
攜帶磬、簫、箏、笛、琴等樂器的樂師,紛紛入場宴會兩側。
盛裝打扮的楊玉環對著李隆基的方向一禮後,音樂開始響起。
“錚……”
“玉環選的是《鵲踏枝》。”
這是非常古典的獨舞,李隆基僅聽一個音符,就得以判斷。
當前奏古箏過去,笛聲吹響的時候,楊玉環輕輕一動,如靈鵲一樣躍起。
她如一片雪花般輕盈,落地無聲。
她漂亮的廣袖衣裳,如蝴蝶翻飛,輕轉之間,三千青絲起舞。
如此幾番靈動的跳躍,讓李隆基大鼓手掌。
李瑄隻是輕輕鼓掌祝賀。
盛唐《鵲踏枝》曲子經過一段高潮後,樂器的輪奏換為獨奏。
每一種樂器的獨奏,楊玉環都會表演一段舞蹈。
在簫聲的低沉之下,她雙眸似水,不需要言語,隻是肢體動作,就將悲歡離合、喜怒哀樂表達出來。
在古箏聲之中,她舉止輕柔,嬌軀變得更為靈動,將舞蹈的剛與柔展現的淋漓儘致。
橫笛聲悠揚,她玉指蘭花,旋轉變化,青絲垂落如瀑一般,雖眸光朝頂,輕靈飄逸,步步生蓮。
瑤琴聲流淌如溪水,在如此配樂下,李瑄似乎看到楊玉環的每根纖纖玉指,甚至每根發絲,含蓄張揚,又魅惑性感,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美……
一曲終有結束的時候。
即便李瑄意猶未儘,也擺正姿態,緩慢地鼓掌。
楊玉環再次向李隆基方向一禮後,回眸一轉,退下更衣。
“今日玉環之舞,技藝似乎又高一籌!”
李隆基欲喝酒,發現杯已空,李瑄立刻為他的玉杯中盛酒。
“貴妃天生麗質,舞藝超絕。”
李瑄用正式的言語讚歎道。
怪不得李隆基如此迷戀楊玉環,除了傾國傾城的容貌外,舞技如神女臨塵一樣。
之前宮廷第一舞女謝阿蠻的《淩波曲》雖也頂級,但卻無法與楊玉環的舞技相比。
據說楊玉環最擅《霓裳羽衣舞》,李瑄很期待一觀。
但那種大舞,注定隻有君王能夠看到。
……
楊玉環又換上常服回來後,歡宴繼續。
宴會上再次玩起樗蒲的遊戲,即便李瑄贏了,也隻能強裝歡樂。
直到下午時,李隆基才吩咐高力士,親自為李瑄送出興慶宮。
“七郎此次出征,怕明年才能回來,保重啊!”
在出興慶宮的路上,高力士向李瑄說一句。
“這次不為聖人拿下九曲,我絕對不會回來見聖人。”
李瑄故做任性地向高力士說道。
像是拿不下九曲,就愧對李隆基的囑托一樣。
“戰場風雲變化,總有意外發生。不要說得那麼滿,七郎年輕,機會有就尋找,機會不至就等待。這裡有我!”
高力士拍了拍李瑄的肩膀。
“多謝高翁,機會還是很多的。待我下次回來,一定會給高翁帶一件禮物。”
有高力士的話,李瑄就放心了。
李瑄不怕李林甫搞他,就怕李林甫搞他家人。
畢竟李林甫之前可是搞裴寬的孫子。
有高力士幫襯著,李林甫也得掂量一下。
“七郎有心就行了。”
送他金銀的官吏王公太多了,他根本就不稀罕。
他隻想在有生之年,侍奉聖人之餘,將雕版和活字發揚到郡縣。
出興慶宮後,李瑄向高力士拜彆。
之前高力士準許的五十名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工匠,已經提前到姑臧城報到。
李瑄寫信現在是武威長史的路嗣恭,讓他儘早將印刷坊建立起來,進入試驗階段。
臨走前,傷勢好的裴晃和裴胄叔侄,還來問候李瑄一下。
裴晃還說有機會他也要在河西從軍。
李瑄暫時沒讓裴晃來,他還要再練練。
五月下旬,驕陽似火。
在這樣的天氣中,李瑄與李泌、顏真卿一起,出長安城。
本來李適之和李霅送李瑄離開正好,但李隆基偏偏派遣內常侍林招隱送李瑄百裡。
這使得頗為不美。
“七郎,不要忘記大非川之敗,謹慎,謹慎!”
李適之握住李瑄的手提醒道。
他也知道李瑄可能會與吐蕃發生一次大衝突,是比漓水之戰更大的戰役。
想當年,大非川的慘敗,讓一代大英雄薛仁貴晚節不保。
當年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貴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如果他能完成大非川的勝利,將是大唐開國以來數一數二的將領。
“前人已經犯下的錯誤,孩兒再犯就是愚蠢。如果機會到來,孩兒一定大獲全勝,讓父親以孩兒為榮。”
李瑄回握李適之的手,堅定地說道。
他也立下信念,隻能勝,不能敗。
父親兄弟幾人一路邊走邊聊,就在離開長安金光門十幾裡的地方,一隊羽林衛禁軍在另一名內常侍的帶領下,傳達口諭:“大將軍,聖人告訴您,您戰勝吐蕃,明年回京述職之時,聖人親自在明德門外十裡迎接。”
“拜謝聖人,臣定不負所望!”
李瑄立刻下馬,向長安城的方向一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