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護衛,雖要隔三差五離開去軍營,但權貴們依然願意雇傭,這也是一種臉麵。
在沒戰事的情況下,指望士兵年年月月訓練是不可能的。
開元的幾十年太平歲月,已抹平禁軍的崢嶸。
禁軍有京兆百姓供給糧食,有朝廷發俸祿。
如果朝廷糧食不夠,就跟著皇帝跑到洛陽“移都就食”,照樣玩樂。
“陳將軍老當益壯,您在長安猶如定海神針。內部的安穩比外部的宴然更為重要。”
李瑄言語謙遜,也轉而對陳玄禮讚譽道。
商業互吹,他還是會的。
“哪裡!許多外國使節都來朝賀,等天水歸朝,見識天水王的英姿。”
陳玄禮謹慎謙恭,這也是他能幾十年屹立不倒的原因。
當初與聖人一起政變的王毛仲等人因富貴不知足,早已被趕出長安。
“陳將軍,我覺得要選良辰吉日,讓附屬諸國大酋,一起向聖人上奏國書,祭祀天地,尊天可汗。”
李瑄想通過陳玄禮告知李隆基。
以前李隆基被稱為“天可汗”,最大的阻礙是吐蕃。
現在放眼天下,已無阻礙。
如大食帝國,和大唐不在一個“天地”,可以不必理會。
之前有人稱李隆基為天可汗,但那都是拍馬屁的小國稱的。不可以留名青史。
李隆基能成為第二任天可汗,意義重大。
而李隆基稱天可汗的大部分功勳,也會算在李瑄頭上。
“天水王言之有理。”
陳玄禮點頭。
由於車子速度不快,二人邊走邊聊,黃昏之時才到達長安城寧德門。
這裡的不遠處,已經搭建好營寨。現已禁止百姓、商人通行。
等明天卯時的時候,就能帶著尺帶珠丹走在朱雀大街上。
類似的場景李瑄經曆過。
他的功勳一次大過一次,走這種過程是必然的。
實際上,李隆基炫耀金銀珠寶的方式,李瑄覺得不妥。
又不是分給百姓。
把金銀珠寶拉出來溜一圈,然後充入自己的國庫中,這不是讓人眼紅嗎?
但李瑄不會去勸說李隆基,給自己找不自在。
晚上的時候,李瑄獲得嶄新的特製山文鎧甲,金袍玉帶都是少不了的。
宮人又送來禦膳珍饈。
供李瑄和安思順、南霽雲等將領食用。
夜色降臨長安城,鼓散人絕,九衢唯月。
李隆基按捺住激動。
楊玉環按捺住心動。
李瑄的家人按捺住思念。
長安的百姓、文人士子,等待著天亮,瞻仰天水王的英姿勃發,也想看看吐蕃的尺帶珠丹是何人物,竟能與大唐爭鬥四十餘年。
“咯咯……”
隨著城內的公雞鳴叫,黑暗被驅逐,天微亮,李瑄就起床洗漱。
他在宮人的侍奉下,換上嶄新的盔甲。
南霽雲、哥舒翰、王難得、安思順、李光弼、程圭、李朱師等人,穿戴的整整齊齊。
他們的心境各不一樣。
李瑄的汗血寶馬,也被重新裝上金墊玉鞍。
“咯吱……”
莊嚴的明德門緩緩打開。
“宣天水王李瑄獻俘於興慶宮外牆花萼相輝樓下……”城牆上,陳思禮大聲一喝。
儀仗隊率先進入朱雀門中,各種樂器的音符,飄蕩在長安的上空。
然後是金銀珠寶,一車接著一車,排列整齊地入明德門,進入朱雀大街。
隔著城牆,能聽到如雷鳴般的喝聲。
城內的百姓被一車車的金銀珠寶驚到。
車轍轆轆作響,一直穿過二百車的金銀珠寶。
這些是吐穀渾、黨項、通頰等國家百年的積累,全部展現在長安百姓的眼中。
一小部分人會想這些金銀珠寶會用在哪裡?
用在修道路、修水利上,能使百姓富足。
隻有極少數人感慨這些金銀珠寶要落在楊氏手裡。
延祚和安義兩坊之間的朱雀大道上,李瑄隆重登場。
前後都是羽林軍拱衛。
而寬闊的朱雀大道上,還有金吾衛拱衛,讓百姓無法太靠近。
也防止有人對李瑄做出危險的舉動。
第一次在萬眾矚目中踏上朱雀街的時候,李瑄十七歲。
現李瑄二十歲,剛剛及冠!
一如既往的英武,曾經見過李瑄的人覺得李瑄更為成熟。
第一次見李瑄的人,都產生先入為主的念想,認為李瑄充滿王者之氣,舉手投足有一種彆樣的魅力。
“哪個是天水王?”
“領頭騎白馬的便是。據說這是聖人賜予的汗血寶馬,出自西域。”
“他就是萬軍之中斬將如探囊取物的天水王。不流露表情,就絕世無雙。”
“生子當如天水王!”
“大丈夫當如此,馬上封王,死而無憾。”
“超過衛霍的功績,當封王!”
“天水王生擒吐蕃讚普,不是說要在今日向聖人獻俘嗎?”
“彆急!吐蕃讚普一定還在後方……”
而李瑄一人的光芒,將獲得英雄勳章的將領掩蓋。
李瑄的事跡,讓麾下將領淪為陪襯,不論走到哪,都是聚焦的中心。
依然是無數的少女愛慕,少年仰慕,不可自拔。
特彆是在常科、製科先後開始科舉,使長安彙聚天下的文人士子。
有的文人士子感歎,他們還未開始入邊塞,李瑄就將軍功立完。
李瑄把吐蕃和回紇打得老老實實,現在想跟隨李瑄,也已經晚了。
邊境無事可圖,隻會白白耗費青春。
在光行坊的巷口,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目光好奇地看著李瑄慢步行走在大街上。
古往今來,多少名將終其一生未達到這樣的榮譽?被李瑄在及冠之年拿下。
飲馬黃河源頭的意義,遠大於封狼居胥。
“此次製科,我必拔得頭籌。”
男子握緊拳頭說道。
“杜二,你要有本事,就去參加常科。即便製科得官,也會被進士看不起。”
旁邊有一人調侃這名男子。
而這名男子,名杜甫。
他從小在洛陽長大,接受良好的教育,繼承祖父的思想。
七齡思即壯,開口詠鳳凰。
九齡書大字,有作成一囊。
在小小年紀就有非同一般的才華。
但杜甫從小就領悟不能固步原地,要走出家鄉,觀看山河。
十九歲出遊郇瑕,二十歲漫遊吳越。
然後回洛陽參加鄉貢,可惜落第。
杜甫沒有沮喪,在齊趙之地繼續長達五年的漫遊,誕生許多名作。
回洛陽與司農少卿的女兒結婚後,杜甫與李白在洛陽相遇,攜手漫遊梁宋,再遊齊地。
與李白長時間相處,杜甫知道李白仕途不如意,知道長安貴族的浮誇奢靡,排除異己,但杜甫不為所動。
當李隆基下詔通一藝者至長安後,杜甫向妻子道彆,馬不停蹄地來到長安。
“我的賦堪比漢代楊雄,我也有曹子建那樣的才華。製科通一藝者申報,我賦詩文,誰又能敵呢?”
杜甫對製科十分自信。
上一次進士落第,也隻是落在策文上。哪怕落第,他也堅持自己的策文思想。
所以他不想常科,準備製科一舉拿下。
長期對大好河山的遊覽,使杜甫才三十多歲,就已經到達“讀萬卷書,行萬裡路”的境界。
“杜二,你好生輕狂!”
周圍的人都覺得杜甫異想天開。
這家夥怎麼跟傳說中的李白一樣狂?
不過杜甫確實有狂的資本,二十來歲,寫下“浮雲連海岱,平野入青徐”、“何當擊凡鳥,毛血灑平蕪”、“驍騰有如此,萬裡可橫行”。
還有不久前的“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
又如他的“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一般。
意氣風發的杜甫認為自己一定能位極人臣,揮斥方遒。
這些詩歌無一不顯露著杜甫的自信與豪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