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因為蘇允承的寵妃與他鬨翻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她這了。
裴清綺看著鏡子裡那張漂亮臉蛋,似乎看到額角那道猙獰疤痕上的脂粉在層層剝落。
不管多少層粉都蓋不住,那是蘇允承的寵妾給她的教訓。
原來男人一旦移情彆戀了,心便會比石頭還硬。
小丫鬟春枝站在她身後仔細地為她梳妝打扮,看著裴清綺絕美臉蛋上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心疼又不滿,“王爺當初對您千般寵愛,如今卻為了那個狄書萱誤解您,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掉入池子的,還連累著您額頭被磕了如此大一條口子,怎麼王爺就光顧著關心她了!”
裴清綺笑了笑,那笑容卻明顯有些苦澀,“彆說了春枝,小心禍從口出。”
春枝立刻收了聲,警惕地往四周看了幾眼。
她懂裴清綺的意思,那側妃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身邊也許有她的眼線。
“王妃,王爺宣您過去。”門被打開,一個嬤嬤走了進來,捏著尖聲細氣的嗓音,眼中暗含輕蔑。
那是狄書萱的陪嫁嬤嬤,自來府之後就對裴清綺冷嘲熱諷,儼然把自家主子當做正妃,瞧不起她這出身卑微的宸王妃。
裴清綺苦笑了一聲,讓春枝退到一邊,起身:“走罷。”
蘇允承讓她去,無非是給他的寵妃出氣。
幾年的夫妻恩愛,卻比不過新人的一滴眼淚。
到了王爺的院中,嬤嬤卻又立刻改了口,說王爺現在狄書萱院中,讓她移駕。
裴清綺未曾多言,便去了狄書萱的院子。
隻是沒想到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
嬤嬤說是去通報,卻遲遲未歸。
她還不知道站了這般久,直到聽到聲響,才發現腿有些麻。
門打開——
蘇允承攜著狄書萱緩步而出,兩人臉上都掛著笑。
“姐姐怎麼獨自坐在這?”瞧見台階上的人,狄書萱驚訝了一下,隨即熱絡地去拉裴清綺的手,笑著讚歎,“都說姐姐是烏都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
蘇允承沒有說話,見裴清綺竟然守在門口,方才那明顯的笑意淺淡了一下,眸色沉了沉。
她似乎對自己納妾的事情仍然有些意見,雖沒表現出來,近日卻對他冷淡不少。
男人在心中歎了口氣。
狄書萱鬆開裴清綺的手,又去抱著男人的胳膊撒嬌,“王爺王爺,姐姐這般美豔,王爺又是如何看上萱兒的?被姐姐這麼一比,在王爺心中萱兒豈不是沒長開的黃毛丫頭了?”
年紀尚小的姑娘,就是個青嫩澀甜的苞花,欲綻不綻的,最是美麗,哪怕是矯情做作,也顯得天真可愛。
裴清綺瞧著她肆意黏人的模樣,莫名就懷念起自己未出閣的時候,也是這般巧笑嫣然。
不過幾年光陰,心卻仿若老了數十載。
蘇允承眼中泛起方才的笑意,抬手在狄書萱鼻子上刮了刮,“嬌癡。”
小姑娘便被逗得笑了起來,脆鈴兒一樣,清婉動聽。
裴清綺卻覺得有些刺耳,默默垂下頭,“王爺,今日宣妾來,是為何事?”
蘇允承瞧著她低頭行禮卻不肯與自己對視,心裡微微發堵,“……前日你與萱兒嬉鬨,不甚將她推入池中,即是意外,你與萱兒道一聲歉,以後便不再提這事。”
他說完,一瞬不瞬瞧著那人的神情。
她從前總是明豔動人、撩人心弦的,可嫁進來後沒多久,就像一朵過了盛放時期的花,慢慢走向蒼白凋敝。
她不如從前好看了。
哪怕懷中並非以美貌著稱,隻是清秀可人的狄書萱,都能在姿色上壓她一頭。
可蘇允承心中知道,她依然是自己心中最美的女人。
他的心意不曾變過,也知裴清綺是個清高的性子,若是她不願意道歉,那他便……
“我錯了。”
還未等蘇允承改口,裴清綺便落落大方地道了歉,對著狄書萱福了福身,“忘妹妹原諒。”
她動作乾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狄書萱立刻將她扶起來,嗔怪道:“姐姐千萬彆這樣,那日你我都知道隻是誤會,都怪王爺聽信下人們說的,還以為你真把我推了下去!還好我都與他說了清楚!”
裴清綺笑了笑,並未看她,隻說:“王爺體諒妹妹,是妹妹的福氣。”
狄書萱甜蜜地笑了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挽住了身旁男人的胳膊。
蘇允承心中卻是翻江倒海,視線緊緊盯著裴清綺的臉,想知她心中是否真有怨氣。
可他早已表明心意,他的歲歲不是那般不懂事之人。
……
這晚,蘇允承依舊沒來。
裴清綺早早睡下,卻做了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