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綺已經放棄了和他進行交涉的可能,看著男人赤紅的眼睛,有些喪氣地祈求,“我們真的已經不可能了,你放過我罷。”
“就當做是我求你了,倘若你真的還對我有一絲情意,就放我走。”
“蘇允承,我不會嫁給你……”
蘇允承今天已經聽夠了她的拒絕,她的否定。
他一開始下意識地忽略,可如今她這般強烈的情緒讓他再也沒有辦法逃開,“你不嫁給我嫁給誰,難道你當真要嫁給蘇寒祁?”
聽到他提起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裴清綺臉上的排斥頓時化成遲疑和猶豫,心裡麵沉沉地墜著一塊石頭,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可是麵對著男人的步步緊逼,她深吸一口氣,竟有些顫抖地回答道:“對,他是太子,你隻是個王爺,如果真的要選的話,我寧願選擇他。”
男人的瞳孔瞬間充血變得猩紅,輕飄飄的一句話還未落地,就已經把蘇允承整個人都砸碎。
……
蘇妃宮中。
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各異,從頭到尾仿佛隻有蘇皇後是氣定神閒地坐在一旁,看著香爐裡麵冒起來的煙霧,臉上沒有任何波動。
太醫來了之後仔仔細細地又給蘇妃把了一次脈,臉上神情凝重,德懿帝在一旁看得有些焦急,忍不住嗬斥道:“到底是如何?”
太醫連忙跪在一旁,磕了個頭,“回皇上……這、這……”
他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德懿帝立刻就有一些不耐煩地打斷他,“有話便直說,但凡有半句虛言,朕就叫你人頭落地!”
太醫立刻道:“皇上,方才那一次應該是誤診了,蘇妃娘娘並不是小產,是這段時日身子虧損所以造成了小產的假象,雖然已無大礙,隻是日後也許會留下病根……”
他話音落下,德懿帝頓時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蘇皇後,喉結上下滑動著,啞著聲音道:“蘇蘇,這下你應當能信我了。”
蘇皇後起身打斷他,似乎壓根沒在意他說了什麼,而是走到太醫身邊讓他抬起頭看著她,“蘇妃為何會有這樣的症狀?會留下什麼樣的病根,是否能夠醫治?”
一旁的蘇妃在聽到太醫的話時,眼睫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她還沒未得及反應,在聽到德懿帝那急於為他自己開脫的話語時,心又涼了個透。
——他隻在意蘇皇後會不會誤會,甚至都不問一下她的身子狀況究竟如何。
她好歹也在他身邊相伴這麼些年,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怎麼能這麼對他?
到了最後,來關心她的人竟然是蘇皇後……
蘇妃緊緊閉上了眼睛,頹然倒了回去,不願意再去聽那些傷人的話語,不願意再去看那些傷人的畫麵。
蘇皇後緩緩走上前,執起她的手,“蘇妃妹妹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儘快與太醫說說,身子是人之根本,不能怠慢。”
聽了她的話,蘇妃也隻越發緊閉雙眸,心中有羞愧也有惱怒。
她本意是想讓蘇皇後與她氣急敗壞地爭辯,抑或是徑直摔門而去——總之不會是像現在這般雲淡風輕、心平氣和。
從前的蘇皇後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若是被旁人置喙誤解,她根本不屑於解釋,尤其是在被親近之人懷疑時,她甚至會豎起全身的刺,紮得彼此都生疼。
若不是她這樣過剛易折的性子,她又怎麼會鑽了空子,上了德懿帝的床?
孩子沒了也不全然是德懿帝的錯,大公主和親是為了烏都大業,誰也不願意看到她死於半途中,但凡蘇皇後能不那麼沉浸在喪女之痛中,但凡她能不那麼剛強,蘇妃也沒法趁虛而入。
她方才刻意交代過去通知蘇皇後的人,儘量將事情說得嚴肅誇張一些,讓蘇皇後以為德懿帝是要追究於她。
以她對蘇皇後的了解,她興許早已經和德懿帝鬨掰,當著宮人的麵大吵特吵起來,那時她便能粉飾太平,讓他們知道她蘇妃始終是他們之間不可缺少的粘合劑。
可是——
蘇皇後竟全然不在意。
甚至於對那些懷疑和中傷都無動無衷,連提都不曾提起。
蘇妃臉色難看,歎出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皇後娘娘還是先回去罷,妹妹沒事,想一個人靜靜……”
她並不是真的不想要旁人的關注,隻是不想被人戳穿那些本就不那麼嚴密的小心思。
隻是德懿帝並沒有順著她的心意。
他始終被蘇皇後冷落在一旁,心口那股鬱氣和被冤枉的煩悶無處排解,讓他有些煩躁。
他看向蘇妃懨懨的樣子,想起她之前話裡話外在暗示皇後給她的東西有問題才導致了她小產,臉色便沉了下去,“蘇妃,你可知罪?”
蘇妃睜開眼睛,緩緩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