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許多人隨地大小便,且到處都是發黴的營帳、未曬透的衣物,所以營地裡還彌漫著一陣陣怪味。
對於許多士兵而言,這沒什麼,因為還沒投軍前,他們居住的地方,也沒好到哪裡去。
在“侯王”來之前,他們都是梁國的貧苦百姓,家境拮據,靠給人幫傭為生,住在貧民聚集的裡巷,到了雨天,住處附近一樣是地麵泥濘、四處散發著怪味。
侯王來了,許多人自願或者被迫加入其軍隊,當了兵,給侯王賣命,不過侯王很大方,將民女配給士兵,這讓許多‘大齡青年’激動不已。
他們跟著侯王的人攻城掠地,搶錢搶糧搶女人,隻要在戰場上活下來,日子可比以前好過得多。
哪怕不一定人人都能分到女人,但營中會有女伎供人消遣、‘去火’,這讓許多人樂此不彼。
器具用多了容易壞,軍營裡的女伎同樣如此,一撥撥的換,至於換下來的女人,最後去了哪裡、結局如何,沒人關心。
城西軍營裡,一輛驢車緩緩走在泥濘中,車夫繼續趕著驢車向外走去,守門的士兵雖然認得這熟麵孔,但還是按規矩上前檢查。
把車廂簾子掀開,卻見車內蜷縮著一名女子。
這女子蓬頭垢麵,麵色蒼白,裹著一件破舊被單,兩眼緊閉,一動不動。
士兵認出這女子的模樣,因為他好幾次‘光顧’過,於是眉毛一挑:“哎呀,這是要扔哪裡去?不如給我算了。”
一旁的同伴也認出這女子,因為他也‘光顧’過,於是笑起來:“這爛貨你還要?帶回去能做什麼喲。”
不堪入耳的議論聲中,士兵們放行,車夫趕著驢車出營,繼續向西麵走去,離曲阿漸遠。
離城不到一裡,官道旁有個土丘,車夫讓驢車漸漸放慢速度,不一會,土丘後閃出幾個人。
這幾個人見驢車停下,便迎了上來,其中一個年輕人顧不得那麼多,直接走到車廂邊,掀起門簾登車。
另幾個,則在車邊候著,當中一人,將身上背著的包裹交到車夫手中。
車夫接過包裹,打開一看,卻見裡麵都是麻繩串起來的銅錢,分量足有十來斤,是一貫錢的重量。
車夫滿是皺紋的臉綻放出笑容,看向對方:“阿郎不等驗清楚就付錢?”
鄭原以一口地道的建康口音說:“不需要,若老兄弄錯了,再跑一趟即可。”
正說話間,車廂裡傳來哭聲和說話聲。
卻是胡煒見到了朝思暮想的柳夫人,摟著低聲哭泣的柳夫人,兩眼發紅的說著話:“莫怕,我帶你走,走得遠遠的,不怕再有人來欺負你。”
柳夫人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這大半年來的遭遇,讓她生不如死,卻又隻能苟活。
如今見了胡煒,她原本已經無神的雙眼,終於有些神采:情郎來救她了。
想起過往種種,悲從心中來,千言萬語到嘴邊,就隻是哭,哭得時斷時續。
胡煒見著夫人如此模樣,心如刀絞,不過還好,燕郎君信守承諾,派人幫忙,幫他把柳夫人救了出來。
看柳夫人這憔悴的模樣,恐怕再耽擱月餘,就要被折磨死了。
他摟著瑟瑟發抖的柳夫人,兩眼綻放出火光:“莫怕,他們讓你受的苦,我、我要加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