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齊、梁兩國的帝陵都在曲阿,所以曲阿的交通十分便利,可以說是水、陸交通樞紐。
京口-晉陵-太湖的運瀆(大致是南北走向)經過曲阿,又有東西走向的破岡瀆把曲阿和建康(秦淮河)連接在一起。
所以,曲阿是兩條運瀆的丁字路**彙處,三吳地區的糧食、物資走水路運往建康,皇帝回家鄉‘掃墓’,都要經過曲阿。
正是因為如此,李笠才會深入敵後來到曲阿,看看有無機會給侯景叛軍來個‘背刺’,以此戴罪立功。
想到戴罪立功,李笠看向窗外,思索起來。
先前,皇帝下令西昌侯率軍攻打延陵,李笠認為這是送死,但君命難違,所以想了個辦法,和西昌侯演了一出“將帥鬥毆”的戲,成功避戰,退回句容。
但是,這辦法瞞不住皇帝,遲早要被皇帝秋後算賬,所以李笠得立功,為自己演戲找一個合理且正當的理由,以便在皇帝那裡過關。
於是,趁著自己‘傷重昏迷’,在營內養傷不見客,偷偷出擊,在向導的帶領下,率領精銳翻山越嶺,深入敵後,來到曲阿,看看有無機會大鬨一場。
向導,就是他曾經的‘雇工’、‘炒股炒成股東’的胡煒。
胡煒是曲阿人,其‘真愛’柳夫人被叛軍擄走,如今淪落曲阿軍營,胡煒帶著官軍潛入曲阿,首要之務就是救人。
然後,替他們打聽各種消息。
李笠之前是以‘燕郎君’的身份和對方接觸,並且接觸時帶著麵具,所以胡煒一直不知道‘燕郎君’的真麵目。
雖然現在李笠同樣以‘燕郎君’的身份,忽悠對方為官軍辦事,但為防身份泄露,沒有直接和對方碰麵,一路過來,各種事由都由梁森和胡煒協商著辦。
不一會,梁森入內,給李笠帶來了胡煒剛打聽到的消息。
李笠聽了一遍,問:“看來,侯逆是打算走北線,從蔣山攻入建康?”
“對,應該錯不了。”梁森點點頭,問:“我們要不要派人回去傳消息?”
李笠搖搖頭:“來不及了,從這裡回句容,沒法走大路,翻山越嶺的話,時間來不及,恐怕消息沒傳到建康,逆賊就已經攻破蔣山大營了。”
梁森又問:“那麼,那個要路過曲阿的大人物...”
“從延陵來的大人物?”李笠喃喃著,梁森點點頭:“對,胡郎在碼頭打聽來的消息,是那些漕運船民透露的,想來不會錯。”
李笠沉吟起來:“問題在大人物的定義,我們認定的大人物,可能和那些船民認為的大人物有出入。”
“寸鯇,我認為,這大人物極有可能是侯景!”
“此話怎講?”
“寸鯇,這個送美人的晉陵守將,就是那數典忘祖的夏侯譒,他極力討好的人,不是侯景,還能是誰?”
“美人和金銀珠寶不一樣,要送,也隻能送侯景這個大當家,否則會讓侯景不快。”
李笠覺得自己運氣沒那麼好:“但也可能是王偉、宋子仙等左臂右膀。”
梁森很激動:“那也不錯呀,能斷侯景的左臂右膀,那也是好的,不枉費我們冒險來曲阿。”
“隻要弄死一兩個左臂右膀,皇帝那裡,你不就有了交待?不然,你和西昌侯就是抗命,陽奉陰違,皇帝遲早要秋後算賬的。”
李笠故意反問:“那,若我立不下大功,被皇帝秋後算賬,怎麼辦?”
“怎麼辦?”梁森瞪大眼睛,“那就不給他賣命!我們回鄱陽去,等他把天下弄得大亂,我們,我們為自己打仗!”
小夥伴這麼‘剛’,李笠很欣慰,笑起來:“不至於,不至於....我們這不就有了個立大功的機會?”
“就算這大人物,其實連侯景的左臂右膀都不是,那無所謂,曲阿經常靠泊船隊,有許多搜刮來的糧草在此轉運,我們放火燒糧草,這樣也能給個交代。”
然而梁森還是糾結那“大人物”到底會是誰,李笠卻覺得胡亂猜沒意思。
他們沒有可靠的內線,胡煒打聽來的消息,可信度並不是百分百,所以把希望寄托在‘守株待兔’可不好。
叛軍將領以及侯景的行蹤,他們是不知道的,這大人物有多‘大’,當然也不知道。
但隻要刺殺成功,哪怕隻是殺了個中級將領,也是不錯的,加上燒了糧草,回去後也可以給皇帝一個交代,說明他不是消極避戰。
然而,在情報不足的情況下,想要刺殺這個過路的大人物很難,一不知道對方經過曲阿的確切時間,二不知道對方會在船隊中的哪艘船上。
三,即便刺客能混進船隊,卻很難登上大人物的座船,所以,該怎麼實施刺殺?
難題不少,卻難不倒李笠,他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對梁森說:“既然無法直接確定時間、地點,我們可以旁敲側擊,關鍵就在一個人...”
“那個會被當做孝敬獻出去的美人,其動向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