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建康,秦淮河畔,市集出熙熙攘攘,一處經營鄱陽瓷器的邸店,生意紅火,一箱箱瓷器從店裡被人抬出來裝車,又有不少人和掌櫃討價還價,要求訂貨。
邸店出售的鄱陽瓷器,基本以白瓷器具為主,雖然健康城裡經營鄱陽白瓷的邸店不少,但該店的優勢是每天都有瓷器出售,
雖然在瘋狂搶購下,每天出售的瓷器都會很快銷售一空,但光是“每天都有白瓷出售”這一點,加上接受預定,就足以讓人記住店名。
店內後院,幾名商賈正在觀賞店主拿出的鄱陽瓷器,以便下訂單。
店主是個年輕人,姓胡名煒,有新平侯做靠山,所以能夠保證穩定的貨源,並且能訂到上等的鄱陽白瓷。
現在,胡煒就在向客人們展示鄱陽新平最新款式的瓷器,並進行講解。
自詡見多識廣的商賈們,見了架子上擺設的‘樣瓷’,一個個看得眼都直了。
其一,粉紅色的筆筒,這顏色有個名號,喚作“桃紅”。
其二,黃色的瓷枕,這顏色名為“鱔黃”。
其三,青色的筆架,這顏色名為“蟹青”。
其四,一個雪白的茶杯,這白色名為“素白”。
又有白底、彩色圖案的瓷瓶,十分漂亮,是為鄱陽新平瓷窯新燒製的瓷種,名為“點花”。
商賈們仔細端詳著,不時發出讚歎聲,胡煒則不急不忙的介紹起來。
“新平瓷窯,無論官民,如今都能燒製大量白瓷,以及...這幾種顏色的彩瓷,現在供不應求,若諸位有意,可在鄙店訂貨,不過...”
“胡老弟,價錢好說!”
“不不,我是說,最快,也得明年初才能交貨。”
距離明年年初,還有半年,幾位急不可耐的商賈聞言一愣:“這麼久?”
“久?”胡煒笑起來,“如今,官窯日夜忙碌,給宮裡燒製瓷器,那是指望不上了,各民窯的訂單,都排到了年前,鄙人能排上號,已經是僥幸,其他人想排還不一定排得上。”
他拿起那雪白色的茶杯:“新平的瓷窯,如今可以燒出如雪一般的白瓷,燒出多少,就賣出多少,如今各地客商雲集新平,都守在瓷窯外等著拿貨。”
“鄙人承蒙新平侯信任,可以在建康守著邸店,然後一封信送去鄱陽新平,那邊的瓷窯,便會留一些,不需要守在瓷窯外。”
這是在炫耀自家靠山是新平侯,商賈們不覺得刺耳,反倒愈發期盼:我就是知道你給新平侯經營產業,有辦法拿到貨,才來你的店進貨啊!
胡煒很淡定,不急不慢的說:
“諸位,這些桃紅、鱔黃、蟹青瓷器,燒製困難,十個隻能成一兩個,且不說價錢多少,就說數量,可不多,能定貨就已經不容易了,想要一兩個月便得,那是不可能的。”
漂亮的瓷器,撩動人心,供不應求的事實,讓商賈們很快下定決心交錢訂貨。
胡煒讓掌櫃來處理,自己拿起一個白色茶杯,仔細端詳起來。
常見的瓷器是青瓷,而江州鄱陽的新平瓷窯,可以燒出白瓷,這是幾年前的事。
數年時間,新平瓷窯的工藝有了進步,不僅能穩穩的燒出更白、數量更多的白瓷,甚至還能燒出一些彩色瓷器。
彩色瓷器,之前不是沒有瓷窯燒出來,不過一般會視做“異色瓷”,是“窯變”產生的‘妖物’,窯工認為不吉利,所以都會將其打碎。
但是,新平的瓷工,可以有目的的燒出“桃紅”、“鱔黃”、“蟹青”等顏色瓷器,雖然燒製頗為困難,卻是人力所得彩瓷,不是‘妖物’。
所以,這樣的彩色瓷器,成了禦用之物,專供皇宮,其他人不得使用。
不過隨著彩瓷產量的增加,以及無數人的追捧,新平的彩瓷,也開始對外銷售,連同雪白的白瓷一道,成為供不應求的“鄱陽特產”。
鄱陽內史、新平侯李笠,上任後製定了一些瓷器交易製度,新平所有瓷窯燒出的上品白瓷以及彩瓷,基本上都是通過“代理”來銷售。
而燒出彩瓷的瓷窯,也可留下一定數量彩瓷,自行銷售,但尋常人可買不到。
胡煒卻能拿到貨,因為他如今有新平侯做靠山,在建康城裡開了邸店,為新平侯打理產業,專營鄱陽瓷器。
瓷器店生意紅火,不敢說日進鬥金,但發大財是肯定的。
如此一來,他就能和柳夫人衣食無憂,過自己的小日子,雖然看起來平淡,但也有滋有味。
他再看向茶杯,隻覺這白色十分漂亮,比雪還要白,難怪如今建康城裡富貴人家都想方設法,購買新平的“素白”瓷器。
杯、碗、硯、盤、碟、瓶、罐、壺、枕等等,就是要“白”,使得其他地區瓷窯燒出的青瓷,備受冷落(相對而言)。
當然,白瓷的價錢不菲,尋常人家還是用青瓷器,但胡煒知道,新平瓷窯的白瓷、彩瓷產量,會逐年暴漲。
這漂亮的白瓷和彩瓷,會讓無數人富起來的,他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未來的生活,前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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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建康一隅,新平侯府,黃姈正與杜氏閒談,女兒李平安在旁邊玩耍。
兩歲的李平安能走能跑能說話,所以成日裡有很多話和娘說,黃姈好不容易才哄得女兒自己玩玩具,得以和娘談起正事。
首先是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