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裕冒雨登上箭樓,看著泥濘裡不斷移動的敵軍,眉頭緊鎖。
敵將瘋了麼,下大雨時打仗?派出的還是這一小撮兵?
他已命令登上營柵的弓箭手,放敵人進入二十步距離再射箭,因為這個距離上,即便是雨中射箭,射出的箭威力也不小。
結果敵軍在即將接近四十步距離時,停下腳步,持盾擋在前方,就這麼在雨中泥濘裡候著,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麼。
陳裕不敢大意,卻不可能讓全軍將士都出來淋雨,便做好安排,一部分人上營柵防禦,一部分人在營帳裡候命。
雖然己方兵力明顯多過對方,但現在下著大雨,到處一片泥濘,他不可能派兵出擊。
對方明顯是瘋子,這種大雨天氣也來攻營,真不知其主將是怎麼想的。
莫非是被什麼妖道騙了,燒符紙成灰,然後混在水中讓士卒們喝下,就以為能夠在雨中驍勇無比?
現在,將士們發現不對勁,便不敢靠近了?
雙方就這麼在雨中對峙,因為東南風大作,所以麵朝南方的湘州軍將士,臉上被雨水不斷‘澆灌’,頗為難受。
再難受也得守著,免得被距離營寨不遠的敵軍偷襲。
陳裕等了一會,等不到敵軍的進攻,看著外麵泥濘裡不動的敵軍,再看看冒雨堅守的部下,忽然想到一點。
下令讓夥夫煮一些薑湯。
“薑湯?”
左右先是一愣,隨後看向營外,隻覺難以置信。
“他們腦子燒壞了,想靠著淋雨對耗,耗得我軍將士受風寒?”
“大概是吧,不然他們杵著做什麼?”陳裕笑起來,笑得很開心。
“我軍當道立寨,自步道出來的大隊人馬,沒第二條路可走,當然,若是小股精銳徒步翻越山嶺,倒是可以繞過去,可他們又如何能攻長沙?”
“這裡地勢頗高,雖然臨河,卻不會被水浸泡、衝刷,如今連日大雨,到處一片泥濘,他們還有什麼辦法,能破我軍營寨?”
話音剛落,卻見東南麵河流的上遊,有大量竹筏順流而下,其上都坐著人。
因為連日大雨,所以平日裡水位較低的河流,此刻水位暴漲、浪花激蕩,竹筏的移動速度很快。
按說被激流裹挾的竹筏很容易在彎曲河道處傾覆,但乘坐竹筏的人似乎很嫻熟,舞動手中竹篙,讓竹筏在河道裡左右避讓,十分靈活。
眼見著一樣望不到頭的竹筏隊,就這麼從北麵順流而下,陳裕覺得不可思議。
毫無疑問,這就是經由安成步道來犯的敵軍,如今趁著大水,乘坐竹筏順流而下,要繞過他們的營寨,往下遊...
下遊就彙入茶陵邊上洣水,洣水彙入湘水,而湘水下遊是長沙!
想到這裡,陳裕打了個冷顫,對方就沒打算要強攻這裡,而是走水路繞行,隻要夠大膽,就能乘坐竹筏一路順流而下,直達下遊長沙。
因為連日大雨,地麵泥濘,茶陵這邊想派人往長沙告急,騎馬是不行的,快不過走水路順流而下的船隻。
按說沒人敢在大雨瓢潑、河水暴漲之際,乘竹筏在湍急的河中順流而下,所以,下遊極大可能麻痹大意。
陳裕就擔心這些人混進長沙城、暴起發難,那就不妙了!
事不宜遲,他立刻下令:“快,出擊!把他們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