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李笠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睜眼一看,發現同牢的侄子忽然身材臃腫起來。
他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想要看看侄子是不是犯了浮腫病。
李笠身上有傷口,動一下就疼,但他顧不得疼,起身要去拍侄子,卻發現不對:侄子已經被獄卒帶走,而且眼下牢房裡多了幾個人。
這沒什麼奇怪的,也許是新犯人被關進來了。
李笠收回剛伸出去的手,正要坐回去,卻被麵前那身材臃腫的人抓住手腕:“你醒了?”
聲音很熟悉,李笠定睛一看,差點喊起來,趕緊壓低聲音:“郎君!你...如何會在此處?”
此刻已是白天,陽光從牢房窗戶灑下來,給牢房帶來些許光明,沐浴著光明的人,卻是一位笑眯眯的小胖子。
那一瞬間,李笠隻覺得這熊孩子麵目可愛起來。
“我如何在此?你猜猜。”小胖子促狹的笑起來,他身著布衣,左右兩個隨從亦同樣如此打扮。
“呃...小人覺得....”李笠沉吟著,吃驚不小。
說好的探監製度十分嚴格呢?怎麼你進來沒有獄卒陪伴的?還開了門進來抓住我的手?
見小胖子一臉期盼,李笠在心中‘換位思考’,思考這作死的小胖子期待什麼答案,他就要說什麼答案。
“小人覺得,郎君莫不是請了遊俠兒,飛簷走壁進來的?”
“哈哈....”小胖子低聲笑起來,對李笠這個回答很滿意:“我啊,讓人使了錢,買通獄卒,說是進來探監。”
“這,這不可能啊...牢禁森嚴,獄卒如何會收好處放人進來....”李笠違心的連說不可能,為的就是哄熊孩子高興。
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有希望獲救,彆的不說,那可能的幕後主使呂全,不就是為王府做事的?
若說動了小胖子,小胖子一句話,呂全好歹會鬆口吧。
“如何不可能?你個窮鬼,如何知道錢可通神的道理。”小胖子果然很高興,見李笠一如既往地“見識少”,愈發得意起來:
“哎,聽說你造反哎,這麼大膽,你到底怎麼想的?”
李笠聞言,差點脫口而出:我倒想問問你,你這麼作死,到底怎麼想的!
他實在想不明白鄱陽王怎麼有這種喜歡作死的兒子,扮乞丐討錢,還化妝跑到牢獄裡,問一個罪犯的“犯罪心得”。
對哦,我不如把這作死的小胖子挾持了...
這念頭在李笠腦海裡一閃而過,但很快否決了這個念頭。
首先,他遍體鱗傷,身上到處都疼,體力不行,力氣也不夠,搏鬥起來,未必製得住小胖子。
其次,小胖子有隨從,這兩位身材魁梧,真動起手來,他就是個鶸。
小胖子見李笠不吭聲,又問:“你是不是有苦衷?說與我聽聽,日後你被砍頭,我讓高僧每日誦經度你。”
如此“思路驚奇”的熊孩子,李笠覺得很難正常交流,於是反客為主:“郎君,此事且緩緩,小人想知道,那日郎君玩得可高興?”
一說到那日,小胖子又來了勁,笑得眼睛都一條線:“哎喲,你出的主意可是真不錯,那酒肆啊,哈哈哈...”
那日,李笠出的主意讓小胖子爽得不行,這幾日笑得合不攏嘴,他想讓李笠再出好玩的主意,卻得知李笠因為涉嫌造反,被遊軍抓捕後投入郡獄。
一聽李笠居然敢造反,小胖子來了興致,不管左右苦勸,執意換裝來郡獄找李笠,想聽聽他的“心聲”。
深陷絕境的李笠,宛若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既然已經勾起小胖子愉快的回憶,他趕緊開口求救:“郎君,小人是被人冤枉的。”
“哎呀,被抓到牢裡的人,都說自己是冤枉的。”
“郎君,小人為何要造反?這沒道理啊。”
“誰知道呢?興許你窮瘋了,做白日夢呢?”
“郎君,小人就算瘋了,也隻是做些瘋瘋癲癲的事情,造反這種殺全家的大罪,哪有膽子去做啊。”
“呃..興許你與家人不睦,家人是死是活,你不放在心上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