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某漁村,李笠和手下陷入苦戰,將其重重包圍的大伯大叔們,手拿小杯,杯裡盛著米酒,向珠署一行人發動如潮攻勢。
珠署這邊,多是貧寒出身的魚梁吏為主,平日裡喝不起多少酒,所以酒量不行,如今一杯接一杯的米酒下肚,紛紛“陣亡”。
李笠的“副將”王樂,和十幾個人拚酒之後,英勇“戰死”,醉得一塌糊塗,如今拚死守護‘中軍’的壯士,就隻剩下李笠帶來的“酒保”六人。
劉犢子作為“酒吞隊主”,帶著其他五人,豪邁迎戰,與‘敵兵’不停拚酒,拚得“人仰馬翻”。
一旁,酒勁上頭的李笠,和幾位村中長輩說起自家往事,說著說著,悲從心中來。
鄱口北三十裡有白石村,村裡有一戶李姓人家,老李和李大郎,在大同元年鮮於琛妖黨作亂時喪命。
幾年後,李二郎捕魚時受寒染病身亡。
李家就隻剩下兩對孤兒寡母,苦苦支撐,差點就因為還不起債,家破人亡。
後來的事情,鄱陽地界已經傳開,李三郎的英勇事跡,人們多有耳聞,如今見著李三郎就在麵前,一邊喝酒一邊嚎,在坐的叔伯長輩們隻覺這後生不容易。
李三郎的遭遇,許多鄱陽漁民都經曆過,在水邊討生活的人家,日子有多辛苦,有多少親人捕魚時染病身亡,說出來都是淚。
毫無疑問,這個李三郎確實是鄉裡鄉親,是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當然不會禍害鄉裡,而事實也證明了這點。
“三郎啊,莫要擔心,大伯雖然沒什麼見識,但事理多少都明白些。”一個中年人,拍著李笠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著。
“你帶著大夥捕魚、養魚,這是好事,也是善事,若是缺人,和大伯說一聲,大伯馬上給你找來好小夥,一個比一個能乾活!”
又有人搭話:“大鯰彭那小子,魚鮓買賣做得紅火,不過有他阿耶管著,拿不了主意,你不一樣,但凡有什麼事,說一聲,我們這裡照辦,不用擔心。”
“我們這裡靠水也靠山,山裡有不少山貨,既然你這邊有多少收多少,行,我就讓後生們多進山,多弄些好玩意出來。”
“多謝,多謝諸位叔伯...”李笠搖搖晃晃起身,端著酒碗,向諸位敬酒,然後連續幾口喝下肚。
自釀米酒的後勁很足,湧上來時,李笠差點就醉過去了,好不容易撐下來,看人都是重影。
眼見著李三郎拚命到這個地步,大夥適可而止,不再倒酒,而是和李三郎繼續聊天,聊家常。
對於這些長輩來說,李笠不是什麼“橫征暴斂”的貪官汙吏,而是鄉裡鄉親的後生,如今後生登門拜訪,一起喝酒聊天,再正常不過。
至於先前讓大夥憂心忡忡的“珠役”,看來李三郎有辦法解決,不會讓鄉裡倒黴,還帶著大夥捕魚、養魚,可是個好兒郎。
更彆說李笠的船每到村邊靠泊,都會帶著貨郎,極大方便了村裡人購買日用品。
而時不時來村裡收購漁獲、山貨的快船,還會捎帶著村民往返各地,確實方便。
所以,李笠的名聲,很快就再次變好,湖畔各漁村,說到白石村李三郎,那都是要誇獎一番的。
這樣的好人,當然能幫則幫。
先前傳的“白石烏李”,變成了“白石烏鱧”,因為大夥都知道李笠如今開新塘養烏鱧,很有本事。
有人問:“三郎,你養那麼多烏鱧,是要賣給大鯰彭麼?”
“賣、賣、賣...”李笠變成大舌頭,說話含糊不清,好不容易才說下去:“賣一些,我自己也賣一些,待得年底,叔伯們要吃烏鱧,我就送、送...”
“哎喲,烏鱧都是吃肉的,你養大不容易,我們哪裡能白拿...不過你們村養了那麼多雞,可得便宜些賣給我們,還有蚯蚓。”
“行,行,我、我讓黃團送來,那小子能喝酒卻老躲著,你們逮著他喝酒,給我往死裡灌、灌、灌...來,喝!”
。。。。。。
李笠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寢室,轉頭看去,窗口外一片昏黃,他好一陣子才回過神,想起自己失去知覺前是在喝酒。
今日,有好幾個村的裡司帶著村民搖船來鄱口賣魚,賣給大鯰彭作場,於是李笠擺酒請客,一輪輪拚下來,當然是兩敗俱傷。
這段時間以來,李笠隔三差五就有應酬,要麼是在彆的村子喝,要麼是在鄱口請人喝,喝來喝去,喝得頭痛、反胃,感覺快要喝得胃出血了。
仿佛當年,自己為了跑業務,到處和人喝酒那樣。
“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武祥端著溫水進來,見李笠醒了,趕緊扶他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