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手為了趕工,必然夜裡挑燈抄書,蠟燭很貴用不起,隻能用油燈,然而油燈的光照較差,長期這樣看書、寫字的話容易損傷視力。
公廨裡的文吏因為“案牘勞形”,也多有這種眯眼看人的毛病,比如李笠的世叔劉德才,就是如此。
年輕人見李笠看著自己,笑了笑,點點頭,和掌櫃結算之後,便掉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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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國子學門前,不斷有牛車在門前停下,隨行僮仆把小梯搭好,車內走下衣著儒雅的青少年,翩翩然走進大門。
牛車隨後向前走,後續又有牛車上前,在國子學門前“下客”。
各家車夫停好牛車後,要和僮仆一起等候自家郎君出來,因為出來得早,所以他們大多沒來得及吃朝食。
街道另一頭的街口,就有攤販擺著食攤,於是許多人走向食攤,購買朝食。
準備混入國子學長見識的李笠,此時如尋常學子般打扮,帶著兩個隨從,徒步走向國子學,打算吃過朝食再進去。
原本此事由隨從代勞即可,但他口味有些叼,懶得吩咐那麼多,索性自己去買,可以根據自己口味來挑挑選選。
這個時代的平民飲食是一日兩餐,即朝食、夕食,如果朝食吃不飽,很容易餓肚子,李笠的飯量大,當然要買足額的早餐。
他喜歡吃裹蒸,這是一種蒸食,類似於後世小粽子,正好有食攤賣。
來到裹蒸攤前,卻見中年攤主忙碌著,旁邊搭手的小工,李笠居然認得:卻是昨日在書肆買書時,碰到的那個年輕人。
“這麼早。”李笠打招呼。
他是外地人,所以口音獨特,對方很快認出了李笠,笑著點點頭:“裹蒸不錯的,要幾個?”
“有何口味?我要桃仁餡的。”李笠看著上層蒸籠裡僅剩的一個裹蒸,隻覺食欲大開。
“有,三文一個,要幾個?”
李笠目測裹蒸的分量,伸出右手,攤開:“我要五個,還有麼。”
“好嘞!桃仁裹蒸五個!十五文!”年輕人應道,打開蒸籠,露出裡麵熱騰騰的裹蒸。
李笠掏錢,等著一手交錢一手交裹蒸時,問對方:“足下常在此幫忙?”
“嗨,隻是今日而已,攤主是我鄰居,今日缺個幫手,我便幫幫忙。”年輕人爽快的回答。
見李笠的打扮,似乎是學子,便說:“今日策試,郎君可得加把勁。”
“承你吉言,可惜,我是來旁聽的。”
“聽郎君口音,江州人?”
“正是,不知足下?”
“我本地人。”
李笠見對方頗為健談,便說:“傭書不易,夜裡挑燈抄寫,容易傷眼,足下可得注意些。”
“嗨,為了生計,顧不得那麼多..郎君拿好。”年輕人將裹蒸遞給李笠,李笠放下錢,接了裹蒸,走回到一旁吃起來。
他來建康的時間比較合適,正好碰上國子學舉行策試(又名射策),國子學春天二三月“招生”,當年冬十月便舉行考試。
也就是說,國子學生在國子學內隻需要學習不到一年時間,就能參加策試。
成績合格,便能入仕。
李笠想見識一下考試盛況,哪怕隻是在考場外旁觀,能夠和其他學子聊聊天,也是長見識的機會。
吃完裹蒸,交代隨從幾句,往國子學大門走去。
再經過食攤時,卻見旁邊過來一人,對那忙碌的年輕人低聲還說:“哎喲,你還在磨蹭什麼,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好嘞。”年輕人和攤主低聲說了幾句,放下手中的活,跟著那往一邊街道跑去。
李笠看看方向,好像那邊是國子學的側門,心裡覺得好奇:你不光傭書、擺攤,原來也在國子學打工的?
或者,也是學子?
國子學裡的學生,要麼是官宦子弟,要麼是士族子弟,隻有極少部分,是真正的寒族子弟,至於平民,好像沒有。
李笠覺得,這位年輕人在路邊擺攤,而且還是在國子學附近擺攤,恐怕不會是學子,否則太“有辱斯文”了。
一邊想,一邊走,隨著三五成群的學子走向國子學,因為衣著得體,看上去和其他學子無異,所以並未引起門吏注意。
國子學允許旁聽,所以平日進出國子學的人不少,李笠成功混了進去,很快就來到了考場外。
李笠看著戒備森嚴的考場大門,以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的年輕人,有些期待:即便是看熱鬨的人,其中恐怕有來頭的也不少,說不定今日有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