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如果事前知道關照丟三落四的學妹會落得這個下場, 衛宮士郎說什麼也不——
……好吧,以他的性格, 肯定還是要來幫忙的。
所以說,結果在他發現櫻遺失的東西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這就是一個必然導致的淒慘結局。
衛宮士郎起初沒想過要特意跑到彆人家裡來。
櫻不小心弄丟的東西是他在周五放學後撿到的, 這之後就是兩天的周末假期, 若是等到下周一再找本人當麵歸回,不知道會不會太遲。
他沒有想太多,隻覺得如果拖上兩天,可能會讓找不到課本的間桐學妹非常著急。
剛好今天早上,衛宮士郎打算出門, 到超市去買點晚上要吃的菜。
走到玄關的時候,他忙碌於工作的兄長大人昨晚留下的紙條還沒有撕掉,此時又赫然映入眼中。
隻見上麵寫著:
【今天還是加班!錢放在茶幾上用杯子壓著了, 士郎你自己拿去買喜歡的東西吧。對了, 要是有空就把你說的那個女孩子的書送回去,彆讓人家太著急。我聽人說過,她家好像就在xxxx。】
從人都不認識,忙著昏天黑地加班還有空幫忙打聽間桐家的地址就能看出, 衛宮士郎沒有血緣關係的兄長大人和弟弟一樣, 是一個極其熱心腸的好人。
可以說, 衛宮士郎成長為如今這個樂於助人的好少年, 他哥有相當大的功勞。
好的, 不就是走一趟嗎, 當然沒問題。
於是少年被提醒了, 倒轉回去帶上了學妹的課本,準備買完菜後就順路過去一趟。
他和間桐學妹的關係說不上有多熟,但也不會太疏遠,應該算是朋友了。櫻入學後加入的社團,還是衛宮士郎聽了她的喜好,認真為她推薦的。
以比普通前後輩要再近一點的朋友關係,沒有事先告知就草率地上門拜訪,果然不太好。
所以衛宮士郎才沒想過要登門,他隻打算在門口按按門鈴,把課本交給櫻或者轉交給櫻的家人,自己就提著袋子安然離開……
“——謔。”
剛按下“門鈴”,紅發少年就冷不防地被一個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到,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似乎,有點奇怪。
他感覺自己按下門鈴的時候,麵前四處生鏽的鐵柵門離自己的距離應該沒這麼遠才對。
怎麼像是一瞬間,他身前出現了奇妙的變化:門連帶著周圍昏暗的環境一起,向後倒退了一點?
衛宮士郎:“……”
直到這一刻他還很冷靜,對自己說沒事,大概是錯覺。
間桐學妹的家就像深藏在密林中的城堡,還帶有頗大的庭院,隻是給人的感覺有點陰冷,好似沒什麼生……不對,在主人家麵前還產生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失禮了。
“抱歉!那個,我是櫻的學長……也是她的朋友。我叫衛宮士郎,請問——”
他直接默認了那聲莫名有點陰陽怪氣的“謔”來自於間桐家的一員,聽聲音有些尖利,可能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奶奶……
“老奶奶個腿!”
衛宮士郎:“咦!”
他的心聲不知道怎麼泄漏,在下一秒就被那個尖嗓子罵得狗血淋頭。
“傻子麼你?好了,又來了一頭豬,本大爺要是不心平氣和一點遲早要被這群蠢蛋給氣死。”
“是……老爺爺嗎!”
衛宮士郎大驚,為自己居然僅憑聲音尖利這一點,就錯誤且膚淺地判斷了“老人家”的性彆深感抱歉。
“非、非常對不起!老爺爺,是我沒聽得清……”
“你爺爺個錘!”
衛宮士郎:“?!”
這是怎般衝擊少年心海的巨大震撼,難道還有不是老奶奶也不是老爺爺的老人家存在?
哦。他好像反應過來了,這個世界上是有相當介意被叫上“老”字的老人家的,自己一上來就這樣喊,看似禮貌,實則很不尊重長輩。
衛宮士郎再度為自己的膚淺和失禮感到無地自容,畢竟他是一個完全不想冒犯到長輩的好少年。
在這裡,第三次改口就來了:“爺爺,請問您是櫻的家人嗎?我是來還……”
到現在還沒有露出身影的“爺爺”:“…………”
“出現了!比笨蛋祭司和傻子法老加起來還要討厭的蠢蛋人類!你小子的臉本大爺都被迫看了無數次了,找過來乾嘛,想死嗎!”
衛宮士郎:“!”
等等,他又說錯話了?可按照正常的邏輯來看,他並沒有說錯啊。
而且這個恐怖的態度是怎麼回事?咦?他和這位“老爺爺”還見過不少次麵?
死——這還不算第一次登門,麵前居然就明晃晃地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字眼!
這個奇怪的發展讓隻是個正常人的紅發少年異常迷惑,險些以為自己找錯了門。
……
對了,門?
唰!
衛宮士郎隻是眨了一下眼,視線再清晰時,他麵前的畫麵就莫名其妙地變了。
被不知多少年沒有修剪過的綠蔭遮擋著的陰森建築物,在一瞬之間就像是被打上了幾千道霓虹燈光,差點把紅發少年沒來得及移開的眼睛亮瞎。
還真是——亮到讓人眼瞎啊!
陰暗與大放光明是瞬間切換,原本映入眼球的其他景色也是一樣。
外圍一圈生鏽的鐵柵欄唰啦一下就不見蹤影,仿若被眨眼就淹沒漆黑土地的金黃砂礫融化在裡麵,再也挖不出來。
“……?!”
衛宮士郎在驚愕之下將最後的半步也退了出去,右腳之下卻是陡然一空,差點維持不住身體的平衡,就這樣從台階上丟臉地咕嚕咕嚕摔下去……
等等,台階???
紅發少年猛地回頭一看,表情凝固了。
他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至少有百級之高的長長階梯之上。
石梯本身的紋路看上去就很是昂貴,再加上鑲嵌在外側的金邊,若有若無的光芒在表麵流轉。
衛宮士郎愣了半天,誤以為腳下所踩的是一道特意為最尊貴主人修建的通天之路。
不過不對,雖然目前看到的東西已經很奇怪了,但最奇怪、最讓人忍不住吐槽**的明明是——
“金、金字塔?為什麼會是金字塔?!”
這裡是日本,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座金光閃閃的金字塔啊!
大白天的,閃得都要讓人看不清路了!
衛宮士郎不知道在不久之後還有一個女孩子和他的反應一樣,發出了同一個字字鏗鏘的疑問。
也對,隻要是人遇到這堪稱迷幻的詭異之事,就沒有不慌的。
而衛宮士郎的情況又要更複雜一點。
之前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聲音的主人,在他差點摔到台階下麵去的時候,再度發出了怪聲:
“雖然把這小鬼趕走比較乾脆,但是——哼哼呼呼呼本大爺是不會輕易落下把柄讓小丫頭發現的。”
這個聲音,當然是從剛好路過門口的蛇杖嘴裡發出來的。
在被迫幫忙解決塔希爾險些徹底消失的巨大難關之後,蛇杖不知是想通了什麼,還是徹底對想方設法坑害笨蛋們失去了興趣,它最近很安分。
整天沒事可做,懶得再關注笨蛋們要去乾嘛,它百分之九十九的精力都放在了櫻這裡。
首先不要誤會了。
蛇杖至始至終都對人類這一存在沒什麼好感,對人類少女自然也是。
它(聲稱)隻是把小丫頭當做新的打發時間的工具,把以前拿來搞陰謀的心思和力氣全用在教唆(劃掉)教育人類丫頭健康(能健康才怪了)成長上。
長得一副路人相的紅毛小鬼,就是蛇杖以搞陰謀時的敏銳洞察力第一時間捕獲到的重點關注對象。
原因無他。
就因為蛇杖發現,櫻對紅毛小鬼好像有著一種遠比其他人多上幾分的在意。
這種感覺有點飄渺不定,但肯定是切實存在的。
不是逗弄看著很喜歡的小動物似的隨意,但又沒有抓住就不打算放掉的執著,隻是鬆弛有度地套著——套的卻又是脖子這種危險程度極高的微妙地方。
蛇杖感覺有點不行:“……”
這不是某種感情危不危險的問題,它又不是人類,也不是要被禍害的對象——什麼,這麼早就已經默認了會有人會被淒慘地禍害了麼?
想也知道,蛇杖是不會對那個可憐人表示同情的。
它的危機感隻不過來自於,自己看著長大的小丫頭似乎也逃不過“隻要是人類就一定會對除自己以外的人類產生某種情感”的鐵的規律。
先不論那所謂的“某種情感”到底屬於哪種。
有某祭司和某法老糾纏了幾千年——關鍵在於蛇杖永遠也搞不明白的感情的先例在,櫻這裡也跟著來,蛇杖當然得緊張一下。
它疑似患上了“深受人類情感迫害神經衰弱焦慮症”,跟眼看著就要走上一條不歸路的少女交談時,精神果真高度緊張。
“櫻!你可不能學那兩個笨蛋啊!”
蛇杖說起來就牙癢癢:“被欲.望和私情吞噬的人類無一例外,都下場淒慘,你看到的那兩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人類為什麼不可以學習冷血動物,永遠都隻愛“自己”呢!
不理解,蛇杖怎麼都難以共情。
而且它還總是要看到人類一個接一個地重蹈覆轍,這裡麵有像塔希爾這樣聰明絕頂又蠢得不可思議的人類,也有像櫻這樣,從很久以前開始意誌就已經定性,決定輕易不會改變的人類。
“蛇杖先生的意思我明白的,您想得太遠啦,至少在目前,我對學長……唔。”
櫻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確定了自己的確是這麼想的。
“我隻是覺得,從某種層度來說——學長真的很強大。在那個領域,他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男人呢。”
“什——難道還能比你家那個法老王更強?”
“嗯,雖然有點對不起父親大人,但我必須承認,至少在我說的那個領域,學長比我遇見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