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1 / 2)

第82章

下雨了。

在地麵迸濺出的水聲即使是被隔絕在厚厚的牆外, 也輕易地穿透屏障,在過於清寂的屋內漫漫回響。

這間算得上寬敞的大宅之中,許久都沒有燈光出現, 連平日都會無聲落在玄關門上的樹影,都被唰唰降落的大雨衝滅,零散在漆黑的水泊裡。

裡麵似乎沒有人。

陰影從隱晦的角落伸展出來,徐徐覆蓋了整個枯敗的院落。

“枯敗”具體所指的並不是彌漫在這裡的壓抑死寂, 還有表麵看不出來, 卻能從每一個暗藏的細節顯露出來的腐朽破敗。

連許多夜晚都會灑落在走廊間的月光, 此刻都不見蹤影。

這座府邸自原本的主人自殺身亡後,便遭到了徹底封閉, 或者說是“遺棄”。

被留下的小主人孤獨地在這裡生活了一段時間,就從祖宅搬離,自那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

在悲劇發生之前,這個地方本來陽光明媚, 有男人與孩子的笑聲, 顯得生機勃勃。

而且對外,說起府邸外的門牌所刻下的名字,無不是人人稱讚, 對將這一名號發揚光大的傳奇忍者心生向往。

木葉忍村的精英上忍旗木朔茂, 是一名驚才絕豔的天才忍者。

將旗木家祖傳的刀術發揚光大的男人以木葉白牙的稱號威震忍界, 在忍界大戰中, 於黑暗閃爍而過的白光鋒銳而駭人, 那把短刀不知如閃電般收割了多少忍者的生命。

木葉白牙還未隕落時, 履立戰功的他是村裡人的偶像,備受尊敬愛戴,風光甚至在一段時間內超過了三代火影的弟子三忍。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形象光輝的英雄人物,卻落得了大概誰都難以想象的淒慘結局。

原因很簡單,可用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完全是不可思議。

隻是因為在任務和同伴之中選擇了同伴,有著赫赫威名的木葉白牙瞬間遭到了全村人的否定和排擠。

連被他救下的同伴都不認可他的行為,多方的指責壓下來,無論是曾經的地位還是身為忍者的尊嚴都全部喪失,木葉白牙的威名變成了無法洗脫的汙名。

所以,也就是在再也不能有所回轉的巨大壓力下,昔日的天才忍者一朝落魄,終於在某一天,不願再承受村人的指指點點和厭惡眼神,選擇了自己結束生命。

這個男人的死,對許多人來說都相當匪夷所思。

他是應該死在戰場上的男人,卻沒想到最終的落幕會如此淒涼諷刺。

隻不過,唏噓歸唏噓,對此稍有感懷的人們中,絕大多數人都僅僅是為木葉白牙的窩囊隕落感到有些可惜而已,實質上並未對白牙的“錯誤”有所改觀。

無需多言,這就是忍者的世界,不能按照某些平靜世界的邏輯來對應。

“忍者隻是工具和武器,完成任務必須排在最首要的位置,甚至要越過自己的生命。”

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忍者應該從握住苦無的那一刻起,就將這樣嚴厲的一句話銘記在心。

工具和武器不需要自己的思想,為了完成任務,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同伴”在這個順序裡顯然比自己的生命更低,屬於到了該舍棄的時候,就可以毫不猶豫舍棄並最大化利用的那一部分。

以堪稱冷酷的標準作為每個忍者都無法違背的宗旨,全忍界都充斥著這樣冰冷的氛圍。

而珍視同伴勝過於任務的旗木朔茂,就是一個如此突兀的異變。

“——所以,那個男人死了。”

稚嫩卻莫名被冰霜凝固的嗓音在死寂的夜突兀響起,驅趕走了單調的雨聲,也將塵封已久的空室轟然打開。

屬於某個人的影子出現在雨幕之前,恰好落在了失去月色的走廊間。

或許要借著在暗沉天空間驟然閃過的雷電的光芒才能看清,無聲無息現身的來人,是一個大概隻有十幾歲左右的少年。

白發繼承自在這座府邸中黯然自殺的父親,在黑暗環境下暗藏鋒芒的雙眼也與父親當年有幾分相似。

旗木卡卡西回到祖宅,不是為了專程過來在這個深夜緬懷亡父的。

事實上他其實完全不想回到這裡,也並不想緬懷——想起背棄忍者的原則,還丟下他,絲毫不負責任就孤獨死去的父親木葉白牙。

純屬是非自願的行為。

就像少年方才冷不防地冒出來的那句話,也是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下被迫說出的。

十三歲的旗木卡卡西懷疑自己撞鬼了。

他從昨天開始,不知道是耳邊還是腦子深處,就在斷斷續續地出現不屬於自己心音的雜聲。

那聲音非常奇怪。

用“雜聲”來形容,顯然是加入了少年不那麼心平氣和的情緒波動。

因為“雜聲”從始至終都吐字清晰,邏輯也非常清晰,如果換一個場景換一個時間聽到,可能還會讓聽者覺得神清氣爽。

畢竟這個嗓音實在是很動聽,宛若泉水涓涓流淌而過,衝刷走了積壓在心頭的塵土灰燼。

但旗木卡卡西顯然不會這樣認為。

“雜音”第一次響起時,他正和同班的兩人一起在外執行任務。

雖然他們還是下忍,但在戰亂紛飛的戰爭年代,剛從忍者學校畢業的幾歲孩童還稚氣未脫,就必須走上戰場,此時所出的任務地點當然也是在充滿危機與變數的戰場之上。

旗木卡卡西繼承了父親的出色天賦,甚至還更勝一籌。

他的性格因為幼年的經曆大受影響,變得刻板到幾乎不接受變通,一舉一動都必須按照規定和接到的要求來,對順利完成任務的追求更是到了讓同班的夥伴難以接受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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