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遲鷹拿下世界奧數競賽金獎的消息傳回了嘉淇私高,明德班幾乎沸騰了——
“據說是破紀錄的最高分!啊啊啊啊,遲哥是什麼文曲星下凡!”
“他肯定第一名啊,去年不也是金獎嗎,這還有什麼懸念。”
“去年是全國賽,可是今年是世界賽啊!好多世界名校的天才參賽,這能比嗎。”
“而且還破紀錄了!一句話:鷹爺牛逼!”
……
那段時間,班主任周清華臉都要笑爛了,開心得不行了,甚至有兩個同學作業沒帶,她也沒為難他們,隻叫下午補上,就…
肉眼可見的愉悅。
遲鷹這一波強勢拿下奧數競賽的世界金獎,她的優秀班主任絕對是穩了,獎金好幾萬呢,能不開心嗎!
蘇渺在聽說了這次比賽的份量之後,心臟也跳得很快,和班上同學一樣,很激動。
不是因為他能為班級帶來什麼榮譽,僅僅就是為他的耀眼奪目、光芒萬丈而震撼鼓舞…
他是翱翔於瀚海蒼穹的天空之鷹,孤絕塵上,無人能抵。
班上絕大多數同學都給遲鷹發去了恭賀的消息,就連幾乎沒和他說過話的許謐,都給他發了消息——
“遲鷹,恭喜你拿下金獎!我們全班都為你高興!”
遲鷹也很禮貌地回了她:“謝謝許謐同學。”
許謐就為他能打下她的名字這件事,興奮了一上午。
蘇渺知道他記得全班每一個同學的名字,他就是這樣的人,看起來好像恣意不羈、什麼都不管、不在意。
但是在細節方麵,遲鷹能洞察到每個人心裡細微的在意。
所以完全不同於秦斯陽的高冷和清貴,他人氣真的很高,不是那種敬而遠之的高,而是接地氣的那種...
體育課的時候,秦思沅來到了正在練仰臥起坐的蘇渺麵前,微笑著對她說:“蘇渺,我能看看你的手機嗎?”
蘇渺知道秦思沅想看什麼,坐起身,解鎖後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
秦思沅迫不及待地戳進了微信裡,聊天欄向下拉,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個C的名字。
她的心緊了緊,戳了進去,卻看到倆人的聊天記錄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檢查完畢,秦思沅鬆了口氣,笑吟吟地將手機還給了她:“放心吧,演出排練一切順利,我哥也跟她們合了音樂,你有時間可以過來看看。”
蘇渺點點頭,將手機揣回了書包裡。
秦思沅不知道,她是會清空聊天記錄的。
一般人看到倆人什麼都沒聊,肯定也會多想。
微信都加了,怎麼可能什麼聊天記錄都沒有,甚至連招呼都不打。更何況還是班長和副班長,工作上的事也是不可避免要說話的。
但秦思沅沒有多想,她簡單地以為沒有聊天記錄,就是沒有聊過天。
秦斯陽說她單純,有時候,她是真的單純,至少…沒有蘇渺這麼多的心眼。
是啊,一個從小被父母和兄長寵愛著長大的女孩,全世界滿滿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怎麼可能不單純。
如果有可能,蘇渺也希望像她一樣單純、任性、甚至...無知。
秦思沅剛走沒多久,遲鷹便給蘇渺發了一張圖片,是世界奧數賽的獎杯,純金打造,閃耀奪目。
C:“班長,給班級拿下了榮譽,你怎麼獎勵我?”
渺:“恭喜你,遲鷹。【大拇指】”
C:“這句話我已經收到五十多次了,我謝謝你。【微笑】”
陰陽怪氣的。
渺指尖頓了頓,不知道怎麼回複,看到獎杯上印著一行字:Wirmüssenwissen,wirwerdenwissen。
渺:“遲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C:“德國數學家希爾伯特的名言,翻譯過來就是:我們必須知道,我們終將知道。”
遲鷹很耐心地對她解釋:“這段話表達了人類探索未知世界的決心和信心,也是他對同時代不可知論者的回應,代表了理性主義。”
蘇渺認真地將他發來的話讀了幾遍,記了下來。
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但遲鷹知道,他肯定看過很多書,知識麵比她寬闊很多。
就像是她仰止的高山,近在咫尺,卻又顯得遙不可及。
“遲鷹,你對這句話的理解是什麼呢?”
他似乎認真地斟酌了很久,回道:“我認為,理性是人類文明之光。”
蘇渺指尖咂摸著這句話。
“感情和理性,你會更認同後者?”
幾分鐘後,遲鷹回道:“我崇尚理性的前提,是尊重內心的一切自然流露的感情,不自欺、不壓抑。班長你呢,你尊重嗎?”
他的話讓蘇渺手機掉在了地上。
……
兩天後的活動課,蘇渺在辦公室跟班主任彙報了這一周班委工作和學生情況。
回來後,同桌許謐告訴她:“遲鷹回來了。”
“他人呢?”
“跟秦斯陽他們打球去了。”許謐努努眼,“他給班上每一位同學都帶了稻香村的小點心哦,快看看你的是什麼!”
蘇渺看到自己位置上放著一個淡黃色的紙袋子,她並沒有立刻打開,望向許謐:“你的是什麼?”
“椰子酥。”許謐將盒子打開給蘇渺看,一盒裡約莫有五六塊的樣子。
“其他人的差不多也都是棗泥酥啊,山楂餅之類的。”
秦思沅見蘇渺回來,也趕緊湊了過來,好奇地問她:“蘇渺,你盒子裡的是什麼呀?”
蘇渺知道她肯定是要看的,於是拆開了盒子,裡麵裝著五塊貝殼形狀的餅乾,很是酥脆鬆軟的樣子,應該很好吃。
秦思沅見她的也沒什麼特彆,綻開了笑容:“哦,原來是栗蓉酥。”
許謐看出了她臉上得意的表情,又問道:“那你呢思沅,你的是什麼?”
“我的跟你們都不一樣。”秦思沅打開了自己的盒子,很得意地說,“獨一無二的。”
蘇渺看到她的盒子裡有幾塊豬頭形狀的金色小餅乾,看起來很可愛。
秦思沅離開以後,許謐撇撇嘴,悶聲說:“得瑟什麼呀,看不出遲鷹罵她是豬呢。”
蘇渺睨她一眼,笑著說:“你彆過度解讀啊。”
“本來就是,豬頭餅有什麼特彆的,我看到許智欣的餅乾還是小猴子形狀呢,她還以為她是獨一份。”
眾人散去之後,蘇渺將小盒子放回了抽屜裡,在彆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她才小心翼翼地從點心盒下麵,取出了多出來的另外一個陌生的絲絨小錦盒。
盒子裡裝著一枚鬆煙墨條,用於研墨書寫,墨條上印著是飄渺的祥雲與展翅的鷹圖案。
她偷偷地將墨條藏在了書包最裡麵的夾層裡。
……
放學後,蘇渺去舞蹈教室看秦思沅她們的排練情況。
秦斯陽不在,音響裡放著他提前錄好的古琴曲《梅花三弄》,她詢問秦思沅:“你哥沒來嗎?”
“昂。”秦思沅指導著女生的動作,漫不經心道,“遲鷹回來了,過幾周有全市籃球聯賽,他們在訓練。”
“可是明天就要登台演出了,今天他怎麼都應該過來彩排一下啊。”
“那你找他撒,跟我急什麼。”
蘇渺走出舞蹈教室,來到走廊邊給秦斯陽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秦斯陽接了起來,呼吸急促,應該是正在打球:“有事?”
“過來彩排,跟她們合一下。”
“我不需要每天都過來,讓她們跟我的曲子練。”
“可是明天就要登台演出了。”
“登台前彩排一下就行了。”秦斯陽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的演出不會有任何紕漏,你放心。”
“你是沒問題,但女孩們需要跟你的節奏,如果不多練幾遍,沒有默契就有可能會出差錯。”
“我說過,不會有問題,我現在很忙。”
“秦斯陽,你既然答應了,就好好練,你現在就過來!”
蘇渺說完,不等他回應,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陽台邊,微涼的秋風吹拂著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