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沒,你們的命隻是先記在賬上,並不是說你們就沒事了。”李三放開了搭在船二肩膀上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說道。
“是是是,各位英雄大人大量。”船二趕忙陪笑著,回到了大哥身邊。
“各位要除妖,能不能先等我們上了岸,畢竟我們這**凡胎的,也幫不上各位什麼忙。”大當家的試探著問道。
“就在這裡等著。”齊貞說了一句,便不再理他。
大當家的滿臉怨毒,卻是敢怒不敢言。
躺在船艙裡的湖匪逐漸緩醒過來,在船二的招呼下,聚集到了當家的身後。
聽說眼前這些人要殺妖,那些湖匪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自然是因為籠罩在腦袋上的死亡恐懼即將消失,他們不必再承受這種戰戰兢兢的日子了。
鬼知道哪天湖中那位大爺飯量又上漲了?
愁的自然是因為他們沒有辦法借此機會行惡了。
齊貞看得出來,包括那個大當家的在內,到底有幾分真心為惡,又有幾分是生存所迫,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
而最最關鍵的是,周圍的漁村有七個。
七個漁村居然能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一致並且形成攻守同盟,真不知是遊戲設定,還是人性原本如此。
一眾湖匪此時卻聽到了要所有人在這裡等待夜晚降臨的消息,一下子炸開了鍋。
有的說大哥咱們跟他們拚了吧,大不了豁出命去也要拉上一兩個墊背的。
有的開始求饒,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求各位英雄饒過一命的。
有的說要不給自己眾人先送回岸上然後各位英雄再降妖除魔省的自己這些人礙手礙腳的。
有想要掏錢贖身的。
有自己在一邊已經開始雙手合十求佛祖保佑的。
還有哭的。
總之二十幾個剛剛還暴戾陰狠的湖匪,毫無例外一個個突然表現得極為不堪,倒是讓齊貞有些看不太懂。
大當家的喝止了所有人的喧鬨,對著齊貞解釋道:“這些成為湖匪的平民,家裡都是有妻兒老小失蹤,他們才願意乾上這份刀口舔血的工作。”
“這樣說,他們豈不是更應該對那個東西恨之入骨嗎?為什麼還會這樣貪生怕死?”蔣燕本就嫌他們聒噪,此時聽到這裡卻是有些疑惑。
“這其實也算是行為心理學的一部分。”孟然拿出了自己的專業精神,在一旁小聲解釋道。
所謂恨之入骨,往往也代表著對於事情的無能為力。
齊貞不禁想起了在遊戲裡戰場中的某些情景,如果敵方有一個強大到無法戰勝的存在,那麼除了向比自己更弱的人揮刀尋求內心的平衡感以外,還會將自己一方的更弱者推到那個強者麵前犧牲掉以避免自己的死亡,想到這裡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如果那個妖物倒在這些湖匪麵前奄奄一息,相信這些人一定會展露出這輩子都不曾有過的勇氣和力量,將那個妖物瞬間亂刀分屍。
家人的失蹤讓他們提起勇氣,舉起了刀,卻不是向妖物斬去,而是揮向了比他們更弱的其他人。
這些聚集在一起的湖匪,表麵上看起來十分強大,實際上這種強大在他們所恐懼的東西麵前會瞬間變得分崩離析。
抗日戰爭時期,多少抱著國仇家恨的中國人心甘情願的變成了敵人的先頭部隊?甚至欺壓起同胞來比敵人還要狠?
不管它是不是行為心理學的一部分,總之,它一定是人性的一部分。
而人性,是最禁不起考驗的東西。
蔣燕聽完了孟然的解釋,看著那些人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
畢竟有些人是不同的。
齊貞看著蔣燕的眼神,知道她絕對無法接受這種想法。
中國之所以能在列強的欺壓下一步步的走向富強,靠的絕不是這些湖匪一樣的人,而是像蔣燕這樣的人。
那是一種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不惜犧牲自己性命的人。
這種人活下來就是英雄,死了就是烈士。
而恰巧的是,蔣燕這種人最為痛恨湖匪這種人,甚至比對敵人還要痛恨。
這種心態依然無法逃脫人性的本來麵目。
那些湖匪感受到蔣燕眼中那幾乎有如實質的冰冷殺意,噤若寒蟬。
“唉?大斌呢?”有一個湖匪驚訝問道,試圖轉移眾人視線。
船二看到了剛才戰鬥的全部過程,指了指林嘯說道:“被這位英雄踢出窗外了。”
現在的船艙內,除了那個破損的船艙窗戶還提醒著眾人剛才戰鬥的激烈,其他一如從前。
“那這會也該上來了。”那個湖匪疑惑道,他和那個掉進水裡的湖匪是一個村子出來的,除了他們二人以外,還有三個人也屬於同村。
為了成功吃下齊貞七個人,湖匪這次傾巢出動。
“您是不是給他踹死了?”船二問林嘯道。
“不可能啊。”林嘯自己也被問的一含糊,“他會遊泳嗎?”
“瞧您這話說的,長在水邊哪裡有不會遊泳的道理。”船二說道,眉眼間卻泛起了憂愁。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湖麵依然是波光粼粼的美麗模樣,卻在此時讓人感到有些詭異的氣息。
原本看起來靜謐的美感,也在此時籠上了一層神秘的氛圍。
漸漸也有湖匪想起了什麼,臉色有些蒼白。
“是那個妖怪嗎?”林嘯問道。
人總是有僥幸心理,一旦自己最為害怕的東西被其他人點破,那迎來的結果,必然是不可抑製的慌亂和恐懼。
“大哥,天快黑了,我們快走吧!”有人喊道。
“你們想死嗎!?”蔣燕寒聲問道。
“左右都是個死,我也不想在這裡等死!”那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衝著蔣燕怒吼道。
齊貞感覺到空氣中魔法能量的波動,揮手止住了蔣燕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