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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終結

雲小言默默地幫紀宸霖將這小日記本收好。

雖然好奇,但他還是選擇了尊重對方的隱私。

今天天氣轉涼,他穿了件風衣,寬大的口袋恰好能將小朋友那手掌大的日記本裝進去。

雲小言往前走了幾步。

這間臥房他之前就跟隨著紀宸霖來過,但獨處下來,又是另一種感受。

他共情能力很強,聯係上從秀姨那裡聽來的故事,仿佛真的能看到那個無助又倔強的孩童,坐在書桌前,隨著時間的推移,肩膀變寬,身高拉長,直到小學某年,毅然決然地拉著行李箱,離開了這個地獄一樣的家。

雲小言心裡悶得喘不上來氣,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隻知道現在很想見到紀宸霖。

“小紀一向對這些過去諱莫如深,我覺得,他到底還是對那些事有些忌諱,甚至於說是自卑在裡麵的。”秀姨臨走前是這麼說的。

“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比真相更讓人難以接受。”

“因為我自始至終知道那是謊言。”

紀宸霖語重心長的話也仿佛在他耳邊縈繞。

雲小言感覺自己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促。

心底裡,有什麼答案,像浸滿了雨珠的飽滿的種子,呼之欲出。

噗通噗通。

終於,他猛地轉過了身,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機。

他或許沒辦法做出用愛情來補償紀宸霖,但至少……至少如他所願,告訴他這一切的真相吧……

但看著通訊錄上那熟悉的號碼,雲小言還是猶豫了。

該怎麼說呢?怎麼讓那些傷人的真相委婉一些呢?

他會恨自己不坦誠嗎?會因此而更加難過嗎?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手機卻自己先震動了起來,一串陌生的號碼打了過來。

雲小言沒多思考地接了。

電話那邊傳來安修傑的聲音: “喂?小言?”

“嗯。怎麼了?”雲小言垂下眼睫,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知怎的,有些啞啞的。

“過段時間你不是要跟你那些親戚法庭見了嗎?他們問我這兒來了,問我事情還有沒有回旋的餘地,這麼嚴重的機密竊取事件,他們極有可能麵對蹲局子的結局。”

“沒有人逼他們做那些。”在紀宸霖身邊久了,雲小言也得了他的幾分冷淡的真傳。

“嘶,就是牽扯人數太多,會對你家名聲造成影響,到時候股東不滿,股票大跌怎麼辦?”

“不會的。”雲小言道, “會簽保密協議。而且,做錯事是他們的。”

“這事兒這麼重要,我們當麵談談吧。”

“沒必要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撤訴的。”雲小言拒絕了。

他還急著去找紀宸霖。這麼一小段的冷靜期,他想通了,他要從頭到尾,完完全全地告訴紀宸霖真相,將曾懷有惡意的自己剖開,任由對方審判。

“哎呀,我還有彆的要緊的事跟你說,來吧來吧。你現在在哪?”

雲小言頓了一下,還是報了紀家主宅所在區的區名和具體地點。

“行,正好我也在附近,你過來咱倆談談。”安修傑報了個餐廳的地點,不等雲小言拒絕,就先掛斷了電話。

少年無奈地拿著手機搖了搖頭。

也罷,先去看看安修傑找他到底所謂何急事,再和好兄弟兩人一起商量一下,該怎麼委婉而不失坦誠地給紀宸霖講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趟一舉兩得。

他的小腦筋被幾件事給塞滿了,一個不留神,就將陌生號碼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紀家主宅占地麵積極大,唯一的缺點就是稍微有些偏,雖然不至於是在山上,但周圍也算是人煙稀少。

跟秀姨打了聲招呼後,雲小言就推門離開了大彆墅。

門口已經有保安開著小車等他了。

五分鐘後,雲小言出了紀家莊園輝煌壯觀的大門,走上了大街。

安修傑約他見麵的餐廳離這兒並不遠,中間可能要路過一段老城區。

老城區建築略顯破舊,道路擁擠,陳舊的雜物堆積在門口,很難想象這樣的場景會出現在寸土寸金的地上。

考慮到打車極有可能在路上堵著出不去,雲小言決定還是看著導航走路過去。

聽著街邊的吆喝聲,走在斑駁巷間的小路上,他的手機“嗡”的震動了一下。

拿起一看。

【雨林:最近好嗎?】

雲小言邊走路邊打字。

【Cloud:嗯嗯,一切都快結束了,我們很快就能見麵啦。你呢?還好嗎?】

【雨林:嗯。你很高興嗎?】

【Cloud:能見到你我肯定非常非常開心,但是……】

雲小言頓了一下,還是繼續打字道——

【我有個朋友心情可能不太好,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雨林:既然你是他的朋友,相信無論你說什麼,他都會心情變好的。】

【Cloud:可是,我有些害怕。我以前騙過他的。我,我不怕他不原諒我,隻是擔心他會因此而更難過】

雨林似乎也在思考,微信界麵上一直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

雲小言反思著這兩段被迫在雨林和紀宸霖麵前,兩頭當小騙子的窘迫經曆。他發現,有的時候,一旦走上了某條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由於某個或善意或自私的慌,他需要用一百個慌去圓。

雲小言攥拳決定——以後無論如何,再也不要偏任何人了!

沒等雨林發來信息,他就被人喊住了。

“喂,小孩,上哪裡去?”一個叼著煙的花臂男挑眉看著他。

雲小言看著他身後那兩個拿著棒球棒的黃毛男,直覺不妙,將手機塞進了風衣的兜裡。

在他手指離開手機的那一瞬間,手機恰好震動了一下。

雲小言知道是雨林回他消息了,但他卻沒精力再去查看了。

“你們是誰?”雲小言謹慎地抬頭看向麵前的三人。

領頭的那人似乎就是故意來刁難他的,幾步走到他麵前,低低地笑道: “你不知道這裡治安不好,還沒有監控嗎?”

雲小言後背冒出冷汗,抿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盯著麵前花臂男的眼睛道: “你,你們想要什麼?”

他在心裡迅速估算著自己手頭上能立刻劃出來的錢。

哪知道,花臂男卻哈哈仰頭笑了,眼裡似乎冒著貪婪與邪惡的綠光: “想要你啊。”

雲小言身體一僵。

“好久沒見到這麼水靈漂亮的男人了,”花臂男的手指地劃過他的臉頰, “建議陪哥們一起玩玩嗎?多少錢都好說。”

雲小言退後半步避開對方的動作,一邊手偷偷放到風衣口袋中,準備報警,一邊開口穩住麵前的人: “這是違法的。”

“呀,還違法?你還沒成年嗎?”花臂男戲謔地挑了挑眉梢。

紀宸霖也常在他麵前做類似的挑眉動作,雲小言常常會被他帥得害羞地低下頭,但現在,明明完全一樣的動作,換了一張臉,他卻隻覺得惡心到想吐。

雲小言屏住呼吸,不動聲色地長按著手機待機鍵與音量增加鍵,準備用快捷鍵報警。

一秒,兩秒……嗡……

手機塞在口袋中,他看不到屏幕。

但如果他沒記錯得話,上麵第一行應該是關機,最下麵是取消鍵,而緊急報警需要劃動中間的按鍵。

雲小言額間再度冒出冷汗,他強迫著自己冷靜再冷靜。

快了,快了,慢慢往右劃就沒事了,就沒事了……

但就在此時,花臂男卻突然發難,抓住了他手腕,毫不憐惜地猛將其抽出了口袋。

雲小言避之不及,手機順著他的手指從口袋中飛出去,砸在不遠處的一塊棱角鋒利的石頭上,屏幕瞬間碎成了一朵玻璃花。

雲小言心下一驚,麵帶驚恐與無措地轉頭看向了花臂男。

“不想活了?還敢報警?”

他的舉動似乎徹底惹惱了這些小混混,花臂男走上前緊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之大,雲小言甚至能聽見自己骨胳發出了“哢噠”一聲,劇痛隨之從兩人相接之處傳來。

緊接著,不給他一點反應時間,他風衣被扯下,風衣裡的白襯衫發出“撕拉”的扯破聲。

感受到脖間的涼意,雲小言瞬間瞪圓了眼眸,連疼痛的抽氣聲都硬生生頓住了。

……

與此同時,紀家主宅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店裡。

紀宸霖拿著手機,骨節無聲地輕敲桌麵,耐心地等待著對麵的回應。

也不知是他說錯了什麼,還是彆的原因,向來就算沒話說也要發個賣萌表情包來終結聊天的雲小言,這回卻沒回任何信息。

紀宸霖的眉頭微微蹙起,心中不免有了些擔憂。

他是故意激怒紀弘益的。

在那間隔音效果很好的,充滿各種醫療器械的臥房裡,他拿紀弘益最在乎的紀家資產為刃,重複了上次在電話中說的話,甚至說得更重,成功讓因為病痛而有些神誌不清的紀弘益氣到錘床。

他對雲小言表現出了明顯的,堅定的偏愛。

如果不出意外,紀弘益隻有雲小言這一個突破口了,肯定會在雲小言麵前挑撥離間,說他的壞話,企圖讓他倆之間產生嫌隙。

而他最致命的缺陷,就是那段連他自己都無法直視的過往。

做完這件事後,他還在離開前囑托了秀姨,讓她在少年問起往事時,將一切都告訴他。

他知道要想和雲小言永遠地在一起,這道坎終究是要麵對的,隻是時間早晚之分罷了。

他本可以親口告訴少年一切,對他的所有疑惑報以解答,這樣或許情況會更好一些。但可惜是的,他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將那黑蒙蒙的過往訴之於口。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童年心理創傷”。

紀宸霖知道少年了解那段時光後肯定會大驚失色,乃至於害怕他,遠離他,更加堅定不移地要跟他離婚。

畢竟擁有那樣的家庭和童年,無論身世能力如何,在任何相親市場上,都會是那個被避之如洪水猛獸,棄之如敝屐的那一方。

不過沒關係,他在天平的另一端,還有另外的籌碼。

……比如說,他作為雲小言心中白月光“雨林”的身份。

他會坦白一切,包括對他不利的童年,對他有利的雨林身份,讓少年兩相權衡之下,做出“去”或“留”的決定。

儘管他覺得對方離婚的可能性要大很多。畢竟雲小言好像並不怎麼喜歡他這個人,隻是對雨林有濾鏡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雲小言怎麼還沒回消息。

紀宸霖看了眼自己最後發的兩條微信,正在確認自己是否說錯了話,突然一下的,他的右眼皮毫無征兆地跳了跳。

第52章

坦白

雲小言急忙伸手,一把撈住自己往下滑的風衣,堪堪遮住了脖頸處裸|露在外的,大片奶白色的肌膚。

但沒等他遮兩秒,就突然胳膊一痛。

——花臂男毫不憐香惜玉地打了他抓住風衣外套的手臂,白嫩的皮膚上頓時由白變紅再變紫。

雲小言吃痛地泄了力,一時間,白皙的身體風光乍現,像個被撥開了錦囊外衣的白玉。他能明顯地注意到麵前幾個混混的眼裡倏地閃過邪惡的精光。

“啊?哥哥。”雲小言直直地朝他們身後看去,呆呆道, “你怎麼來了?”

幾人臉色一變,紛紛朝身後望去,卻隻見身後的那條巷子塵土飛揚,空無一人。

他們瞬間意識到自己被少年騙了,再度轉身,就隻剩下拔腿跑往遠處的少年背影。幾人低低罵了聲,追了上去。

雲小言慶幸自己近日穿了件寬大的風衣,儘管內裡白色的襯衣被混混抓破了,但風衣依舊能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的。

情況危急萬分,他連自己跌落在地的手機都沒精力去撿,邁開小腿,就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離那幾個壞人。

這些小巷牆壁斑駁,四處堆積著雜物和石塊,看起來長得都一樣。

從小就分辨不清方向的雲小言不出所料地迷了路,隻能憑借感覺在小巷子裡穿梭,心中祈禱能遇到那麼一兩個路過的好心人。

但這回,幸運女神卻沒能眷顧他。

他用完了吃奶的勁兒,身後的人卻越追越近,一個轉彎,他直直地對上了一堵牆。

——他走到死胡同了!

雲小言背靠著牆壁,喘著粗氣,警惕地盯著那笑著走近的幾個混混,喊道: “你們想要多少錢,開個價吧。”

花臂男雙手抱在胸前,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慢慢悠悠走近了他,不耐煩地“嘖”一聲道: “剛才我說的話你沒聽懂嗎?我們隻想要你啊寶貝。”

雲小言被他一聲“寶貝”惡心得不輕。

他攥著拳頭,麵上不動聲色,實際微垂著的眼眸卻在四下搜索能夠為己所用的武器。

就在花臂男笑著將手臂撐在他身邊的牆壁上時,雲小言突然彎腰抓住地上的半截磚頭,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朝混混砸了過去。

“操。”花臂男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胸口被砸中,疼得悶哼了一聲。

但作為長期在這條街上混的頭兒,他深知越痛越要往前上得道理,幾乎是沒有半分遲疑,沒有往後退半分,就揮拳朝著少年砸去。

在危機關頭,雲小言本能地歪了頭下,往側邊躲過了攻擊。

“砰”的一聲巨響從他耳邊傳來,斑駁的牆壁微微裂開,灰塵呼啦啦地往下落。

雖然僥幸躲過了這極有可能將他打得頭破血流的拳頭,但下一秒,花臂男就一個掃堂腿衝著他下盤而去,雲小言避閃不及,小腿猛地一陣劇痛,就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小石頭過於鋒利,而他摔倒往下的力度又相當大,幾乎是手撐地麵的一瞬間,原本白皙細膩的手掌就被刺出了點點血印。

他來不及喘息,就被人狠狠揪住了衣領。

花臂男似乎被他激怒了,彎下腰,居高臨下又咬牙切齒道: “小,婊,子,你想死嗎?”

雲小言胸口大幅度上下起伏,對上混混麵目猙獰的臉,疼得瞳孔有些渙散了。

花臂男見他如此嬌氣,冷笑了一聲,上前用膝蓋抵住了他的小腹,像剝洋蔥那樣三下五除二拽下了他的風衣,扯爛了他的襯衣,露出雪白漂亮的蝴蝶骨。

花臂男舔了舔唇瓣,一手扯住少年休閒褲的褲腰,就要往下拉。

就在此時,原本眼神都呆滯了少年突然撲向他,對著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肩上的刺痛讓花臂男一時失了手上的力,鬆開了少年的褲腰。

但雲小言卻也同樣沒力氣再逃跑了,他柔軟的唇瓣微張,喘著氣,眼看著花臂男氣到高高抬起了手,準備給自己兩耳光。

他閉上了眼眸,長睫微顫,等待著疼痛的到來。

但突然,不遠處卻傳來了他熟悉的低沉嗓音: “雲小言!”

雲小言倏地睜開了眼眸,原本被混混羞辱至此都沒紅的眼眶,此刻卻盈滿了委屈的淚水,連人都沒看清,就下意識喊道: “哥哥!”

花臂男也愣住了,意識到了危機即將來臨的他,連舉在半空中的手掌來不及落下,就得先站起身去對付那不速之客。

三個混混人高馬大,肌肉膨脹,手臂上繡著看不清的複雜圖案,渾身戾氣朝著紀宸霖走去,滿臉都是被打擾了好事的憤怒。

他們其中的兩個人還拿著棒球棒,讓雲小言不得不揪起心來,擔心紀宸霖的安危。

“哥哥小心!”他幾乎是從喉間擠出的這句帶著鐵鏽味的話。

但畏畏縮縮,穩中求勝顯然不是紀宸霖的風格。

男人手插口袋,目不轉睛地看著剛才那個對雲小言動手的花臂男。

花臂男被他看得莫名發怵,也同樣牢牢盯住了他的動作。

紀宸霖慵懶地往前走了兩步,就在花臂男神經緊繃到了極致的時候,他突然將手從口袋中拿出,擒賊先擒王地揮向了花臂男。

雖說幾人早有準備,但沒想到他的速度能這麼快。

花臂男一個不察,就被他揍到了鼻梁,一時間,鮮血如注地噴湧而出。

殷紅的血液激發了幾個小混混的獸性,幾人哢噠哢噠地活動了一下骨頭,就準備一起撲上去跟紀宸霖拚命。

雲小言強忍著腹部還有身上各處的疼痛,想從地上爬起來,好歹再用磚頭去幫一下孤立無援的紀宸霖。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麵對三人的集合攻勢,紀宸霖卻絲毫不慌,動作迅速地閃開敵方的攻擊的同時,仍有回擊的精力。

幾個混混一頓輸出,連他的身體都碰不到,反而被手無寸鐵的紀宸霖給砸了幾拳到身上。拳拳到肉,痛得他們齜牙咧嘴。

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後,三個小混混不是捂著肚子,就是捂著臉,痛苦地躺在地上呻|吟。

雲小言愣住了。

緊接著,那個以一己之力橫掃三個窮凶惡極的混混的男人,就快步走上前來,彎下腰,緊緊抱住了他,聲音難得微顫: “我來晚了。”

雲小言眼眶瞬間紅了,淚珠不要錢般地往下“啪嗒” “啪嗒”落在紀宸霖肩上,張開手臂,回抱住了男人。

警車的警報聲自遠處傳來,從他注意到這點開始,聲音好像就已經離得很近很近了。

……他,徹底得救了。

紀宸霖脫下外套,將他暴露在空氣裡的,或白如玉或紫紅駭人的肌膚給裹了住,然後攬住了他的腰,一把把他公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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