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居
“哥,哥哥,擦擦……嘴。”
紀宸霖盯了他幾秒,還是抬手接過了白潔的餐巾紙,形式化地擦了擦嘴角,然後問道: “在跟誰聊天?”
“呃。”雲小言真想給半分鐘前那口不擇言的自己兩巴掌,怎麼就又惹火上身了?
一會兒在雨林那裡差點說漏了嘴,一會兒又在紀宸霖這裡被問得說不上話來。他可真是個碰壁小能手。
“前男友?”紀宸霖聲音無關喜怒,疑問句說得跟陳述句一樣平淡。
雲小言低頭戳著碗裡的飯,很小聲地道: “嗯。”
“在說什麼?”
紀宸霖卻沒有輕易放過他。
雲小言的腦袋越垂越低,小臉都快要埋進飯碗裡了。
良久,他才聽對麵的男人無奈道: “不想說就算了。”
雲小言能清楚地聽見對方聲音中罕見的失落,以及明顯的歎氣聲,他的心中不禁湧現起陣陣愧疚與歉意。
紀宸霖待他不薄,且才剛剛跟他坦白那些難以啟齒的身世,他就讓對方這麼難過,這實在不是一個好兄弟該做出的事兒。
雲小言將手邊還未開封的草莓牛奶推到了紀宸霖麵前,補償似的小聲道: “哥哥,送給你喝。”
“哥哥不渴。”紀宸霖淡淡道。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讓雲小言紅了耳尖,手指輕勾,想重新將草莓牛奶勾回到自己麵前。
但就在此時,紀宸霖卻突然抬手,將冰冷的罐裝牛奶,以及他白皙的指尖,一同包裹在了溫熱的掌心裡。
“都送給我了?還要拿回去?”
雲小言臉上溫度更甚,小手被冰火兩重溫度兩麵包夾,第一反應就是要縮回來。
但奈何紀宸霖手勁遠超於他,他一寸都動不了,隻能停了動作,討饒似的開口道: “那我幫哥哥打開。”
紀宸霖挑了挑眉梢,剛要開口說些什麼,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在兩人的視線下,手機的待接通界麵上, “紀弘益”三個字赫然呈現在正中央。
紀宸霖隻瞥了一眼,周身原本放鬆慵懶的氣質,就瞬間被純粹的低氣壓給取代了。
“我去接個電話。”紀宸霖鬆了手,拿起手機就朝著一樓的陽台大步走去。
直到男人消失在轉角處,雲小言才慢慢縮回了僵在牛奶罐罐上的手,揉了揉指尖。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擔憂。
一樓陽台上。
紀宸霖指尖閃著紅色的香煙燃光,麵無表情低聽著電話那邊斷斷續續的話。
“小霖啊……你也知道,我時日不多了。聽你妹妹說,你們都願意回來看看,我很寬慰咳咳……”
“你父親我不爭氣,年輕的時候也做了很多錯事,在這裡我還得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紀宸霖沒有說話,等到對方虛與委蛇地客套完了,才冷漠地道: “沒了嗎?我掛了。”
“等等。咳咳……”紀弘益急忙開口道。
紀宸霖知道後麵的話才是對方的目的所在,抬手吸了口煙,閉眼感受著煙草氣麻痹神經的感覺,聽見對方用沙啞老態的聲音說著話——
“你是我們家的福星,這些年也將紀家的產業打理得很好,遠比你父親我好。所以我想和你定個約定——若是在三年內,你能將企業利潤同比增長超今年的百分之二十,你就是咱們紀家獨一無二的繼承人了。我保證。”
紀宸霖知道紀弘益雖沒有家庭的概念,卻將家族的事業看得比命還重,在他年幼時期就常常守在公司加班,能說出這樣的話,倒也不奇怪。
“可是,現在就已經沒人能撼動我的地位了。”紀宸霖睜開眼,諷刺地說道。
紀弘益咳了幾聲,虛弱地道: “雖然紀家的股份都掌控在你手裡,但其他的許多大股東都是你爺爺的故友。你要想徹底坐穩一把手的位置,想必不能不得到他們的支持吧。”
用這樣父親與兒子談人生的語氣,說著這樣威脅之意昭然若揭的話,紀宸霖沒忍住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不知從何時開始,紀弘益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讀懂這個兒子了。
“我在笑,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壓根就不了解我。”紀宸霖撚著指尖的香煙, “很不幸,我不在乎什麼所謂的一把手位置,我已經許諾將紀家的半壁江山送給我愛的人了。”
“什麼?!”對麵又咳嗽了起來,像是要將整個肺裡的東西都咳出來。
紀宸霖聽著那蒼老的咳嗽聲,心裡感到了一絲血淋淋的快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地繼續報複道: “做這種事,不需要任何股東的支持,隻需要夠不要臉,夠願意……玉石俱焚。”
“你個不孝子!你,你……”
紀弘益突然冷哼一聲,壓低了聲音: “你就不怕你心愛的人知道你曾經是個怎樣的人嗎?讓我猜猜你口中的愛人是誰……當初那個網戀對象?現在的妻子?”
“閉嘴。”紀宸霖太陽穴猛跳了兩下,打斷了對方的話。
“哈哈,人人都有弱點,不是嗎?”紀弘益得意地笑了, “他如果知道你當初是如何暴虐,又是如何年幼就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你猜猜……他會不會視你如猛獸,然後再棄之如敝履?”
“我讓你閉嘴。”紀宸霖聲音冷得掉渣,宛若地獄修羅,饒是老油條紀弘益,都不敢再語。
紀宸霖右手倏地攥拳,將沒有熄火的香煙握在了掌心裡,指腹瞬間被尚未熄滅的煙火狠狠灼傷,但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向來情緒穩定,說的難聽點,就是性情淡漠,不近人情。能情緒毫無波動地解決身邊的小醜。
比如,在遊戲中被沒有素質的隊友滿嘴生殖器地亂噴,他也能神色自如,一言不發地打完整局遊戲,在遊戲結束後,動用私權將對方號封個幾十上百年。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底線。
相反,他的底線很淺,一旦被人觸碰,就定然會讓對方付出血一般的代價。他本就一無所有,也從不介意蘭艾同焚。
“行,可以。下周末再說。”短短幾個呼吸間,紀宸霖就將聲線穩了下來,甚至聲音中還帶了些許陰森的笑意, “麵談。”
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不等滿頭霧水的紀弘益再開口,就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紀宸霖朝窗外的花園望去,感受著冷風拂麵的滋味。情緒如潮水般退去,手上那被灼傷傷口的刺痛感就更加明顯了。
紀宸霖卻宛若感如無物,幾分鐘後,他隨手將煙頭丟進陽台的垃圾桶裡,就朝著餐廳走了去。
他和紀弘益打電話花了不短的時間,再回到餐桌上時,桌上的菜都已經涼了幾度了,他的座位上還擺著一罐已經被打開了的草莓牛奶。
“哥哥,快來吃飯啦。”雲小言朝他招手。
紀宸霖點了點頭,坐回到少年對麵,剛要抬手去拿麵前的牛奶,就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放下了手。
但為時已晚,雲小言已經注意到了他指腹上燙傷嚴重的傷痕——
重處紅紫得泛黑,周圍皮膚燙焦暗沉皺起,在原本修長完美的手指上格外的顯眼,看著就疼。
“你手怎麼了?”雲小言緊張地站起了身, “不小心被煙燙到了嗎?”
紀宸霖將差點脫口而出的“沒事”給堵在了喉嚨中,轉而悶著聲音道: “嗯。”
少年瞬間如臨大敵起來,反正他也吃的差不多了,乾脆第一時間就去拿放在客廳裡的醫療箱,從中取出了消毒碘伏和燙傷藥。
他將藥品擺在桌麵上,就又小跑過去拉紀宸霖。
往日裡,紀宸霖就像一座大山一樣,他撞都撞不動一下。但現在,對方居然真的被他拉動了,然後乖乖地坐在了客廳沙發上,伸著手任由他擺布。
“怎麼這麼不小心呀?”雲小言看起來比男人還急,一邊上藥一邊莫名眼眶濕潤,關心道: “疼嗎?”
“還行。”紀宸霖喉結上下滾動一下了。
其實隻要習慣了,這點疼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算不上藥也沒事。但麵前的少年卻遠比他重視此事,手忙腳亂,但卻井井有條地幫他消毒,上藥,毛茸茸的腦袋拱來拱去。
這種有人替他擔心,心疼自己的感受,對紀宸霖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少年的頭。
“唔?”雲小言剛好藥膏用棉簽均勻地抹在了紀宸霖的傷口上了,困惑地抬頭。
“紀弘益剛才給我打電話了。”紀宸霖鎮靜地道。
“嗯。”雲小言緊張地攥緊了衣擺,似是為了表示自己鄭重在聽,還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嗎?”紀宸霖問道。
雲小言無法從男人的臉上或是聲音中判斷出任何情緒的傾向性,隻能憑借自己心中的想法,實話實說道: “想。”
說完,他又急忙補充道: “當然,若是哥哥不想說,也沒關係啦。”
“沒事。”紀宸霖開了口, “不過你得先告訴我,先前你聽說了我生母的故事,你是什麼感受?”
“我?”雲小言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個問題的回答很重要。
他思索了十幾秒,才繃著小臉嚴肅道: “我覺得這個故事中的其他人可能都或多或少有錯,但哥哥沒有錯。”
紀宸霖對他的回答有些詫異,挑眉道: “你不會覺得出生肮臟,成長環境惡劣,必然培養出扭曲變態的性格嗎?”
彆說身世如此曲折,經曆如此沉痛的他了,就連普通的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會在相親市場上遭受數不儘的白眼與歧視。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話音還沒落,就有一具溫軟的身體緊緊抱住了他。
少年身量比他小了整整一圈,就算是站著抱坐在沙發上的他,也毫不違和。
紀宸霖愣了一下,將沒有受傷的左手附在了少年盈盈一握的腰肢處。感受著懷裡小暖爐似的觸感,心裡陰暗的角落被照亮。
緊接著,他聽到少年用輕軟的聲音在他耳邊說: “這是統計學得出的結論嗎?還是邏輯證明推理出的結論?我不知道其由來與可信度,但我知道,哥哥一定是其中的個例。”
“就算它是真理,哥哥也是其中應該排除的異常數據。”
紀宸霖被他的話逗笑了,繼續問道:何以見得?”
“就,就……切身體會。”雲小言從男人肩胛處抬起頭,認真地道, “你是我遇到的過的很好的人。無論如何我都站在你這邊。”
不知為何,紀宸霖感覺持續籠罩在他頭頂二十多年的陰霾,似乎僅僅因為少年的三言兩語,就消散了許多。
太陽從雲層後露出了一個角,他的心感受到了溫度。
雲小言又拍了拍男人堅實的後背,然後才鬆開了這個持久的擁抱,振振有詞道: “哥哥這段時間要少吃辛辣,保持飲食均衡,還要定期換藥,保持傷口清潔和乾燥。哦對了,晚上睡覺時也要注意,避免摩擦和壓力加重傷口。”
紀宸霖勾唇道: “知道了。”
見男人好像心情不錯,雲小言試探性問道: “那……哥哥現在可以跟我說電話裡都講了什麼嗎?”
“沒什麼特彆的。”紀宸霖平靜地道, “他得知了我們倆下周末要一起去,就打電話來問問我相關的事宜。”
“他……不希望我去嗎?”
“不是。”紀宸霖道, “問問我們倆感情發展的怎麼樣了。”
“啊?”雲小言懵了一瞬,吞吞吐吐道, “那,那你是怎麼說的?”
“就實話實說。”紀宸霖不動聲色地伸手,攬住了少年纖細的腰肢,將其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由於紀宸霖用是的剛剛才上完藥的右手,雲小言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個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傷處,就隻能像個木頭一樣僵在男人臂彎處。
紀宸霖輕拍了下少年的背,安撫其將僵硬的肌肉放鬆下來,然後才道: “他就得知了我們結婚這麼久以來,居然還是分居住,就覺得死不瞑目了。”
“啊?死不瞑目?為什麼?”雲小言更懵了,也顧不得湊得男人很近,將雙手順勢撐在紀宸霖肩膀上,焦急地問道: “那該怎麼辦?你沒跟他解釋嗎?”
“我解釋了。”在雲小言看不到的地方,紀宸霖嘴角上揚, “但他年紀大了,也不理解什麼叫作協議婚姻,非要我們倆搬在一處,不然就不讓我倆回去了。”
完事,他還晃了晃少年的腰,故作為難地問道: “你說該怎麼辦?”
雲小言被他晃得整個身子都軟了,伸手緩緩地將自己推出紀宸霖的懷抱,卻已然頭昏腦脹了,道: “你說呢?”
“我覺得先顧全大局吧。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順從他一次又如何?大不了等他死了再分居。”紀宸霖分析道, “現下分居疑似感情不和,在紀家徒增流言蜚語,反而不利於到時候離婚。”
男人聲音狠厲中帶著戲謔,情緒複雜,雲小言無法解讀,隻能依靠自己的思考。
想著想著,他就覺得——
還是紀宸霖思慮周全啊!
若是人老人家臨終時提出了要求,但他們還固執己見不遵守,難保外麵會流傳他們不孝的謠言。百善孝為先,如此,顯然會重創他們的名譽,甚至會導致兩家公司市場縮值。
而且好兄弟嘛,睡一張床怎麼了?他小時候還常住在安修傑家,跟他在一個澡盆子裡洗澡呢。
此時,早被罵的狗血淋頭,差點把老爹氣吐血的“不孝子”紀宸霖曲腿碰了碰他的身子,問道: “想的怎麼樣了?”
雲小言驟然回神,攥了攥拳,如赴戰場般堅毅道: “好。為了未來,我們都先暫時委屈一下!”
“嗯。都委屈委屈。”紀宸霖道, “今天時間不早了,那你明晚再把東西收拾一下,搬到了我房裡來吧。”
雲小言像接受革命任務一般鄭重其事地點頭。
“乖。去玩吧。”紀宸霖站起身,揉了揉他的腦袋, “以後不管大事小事,都直接打我電話就行。”
……
次日,又是一個要上學的工作日。
安修傑恨鐵不成鋼地晃著雲小言的肩膀: “你糊塗啊!糊塗啊!人家引狼入室,你倒好,你直接入住狼窩。”
雲小言拍下了安修傑的胳膊: “不是這樣的。他接完電話後臉色也不好,應該也是不願私人地盤被侵犯的。”
然後他搖了搖頭,故作高深道: “此乃無奈之舉。”
安修傑嘴角抽搐: “……”
“他情緒很差,我從沒見過那樣的他,而且還受了不輕的傷。就算是為了給他換藥,我暫住一會兒他房裡也沒事吧。”說完,雲小言還補充了一句: “好兄弟嘛,互幫互助應該的。”
安修傑眼前發黑,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雲小言“噗嗤”地笑了,推開他的大拇指,道: “不就是蓋著被子純聊天嗎?他還能把我吃了嗎?”
“哈?”安修傑震驚了, “同居欸!我都沒乾過。快彆裝了,說說你到底什麼感覺?”
“緊張。”雲小言撓了撓頭,實話實說道。
“然後呢?”
“焦慮。”雲小言一口氣道, “害怕,不安,迷茫,不知所措。”
安修傑: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一杯安眠藥把自己灌暈過去,然後晚上在床上躺屍。”
眼見安修傑下巴都要驚到地上了,雲小言笑道: “開玩笑開玩笑啦。我打算去買束絢爛的花給他,跟他聊聊花語,讓他重燃對生活的熱愛!”
“還不如剛才那個。”安修傑由衷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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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老公
雲小言說到做到,放了學之後,就跑到了附近的花店,買了束一看就很積極向上的向日葵。
花店的姐姐還特意幫他用印有卡通頭像的紙將花給包了起來,那種少年獨有的蓬勃朝氣瞬間顯現了出來。雲小言很滿意。
花店所處的小街不方便停車,再加上他想給紀宸霖一個驚喜,所以就讓司機叔叔不用來接他了。
隻是他沒想到,剛出花店,天上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許是因為季風到來的,滬市近期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時不時就往下掉小水滴。
為此,家裡阿姨還特意往他書包裡塞了一把雨傘。
隻是……他現在連書包都沒背,更彆提帶傘了。
反正雨下得也不大,他還沒有嬌氣到那種程度,乾脆就脫了外套,包裹住絢麗脆弱的花朵,大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二十分鐘後,雲小言到了家門口。
他搖頭甩了甩發尾的雨珠,看著不遠處朝他走來的紀宸霖,興奮地抬起雙手,將手中一束沾了雨水更加清新自然的向日葵高高舉起。
紀宸霖皺了皺眉,第一反應是讓保姆去拿毛巾。
“哥哥,送給你的。”雲小言將打濕的外套丟在玄關地上,期待地看著男人。
“送我?”
恰巧阿姨拿來乾淨毛巾來了,紀宸霖先接過毛巾,像擦洗完澡的小貓咪一樣,擦揉著少年的腦袋。
雲小言抱著花束,等到毛巾從他頭上拿起時,他沾水的烏發一撮一撮地翹了起來,眼神迷茫又不解,更像流浪小貓了。
紀宸霖挑了挑眉梢,將向日葵從已經懵了的少年手中接過。
這還是雲小言第一次給他送花,雖然隻是個跟浪漫一點不沾邊的向日葵,但好歹是屬於菊科的花類。
“又淋雨回來的?”紀宸霖沒有將花束交給就在身邊的保姆,而是輕拿在手上。
充盈著雲小言整個懷抱的向日葵,在他手中就跟個小玩具似的。
雲小言眼神閃躲: “小雨啦,我就沒讓司機叔叔再過去接我了。而且我喜歡走路,鍛煉身體,讓我很健康。”
“洗澡去。”紀宸霖打斷了少年的胡說八道。
“不用洗的啦。”雲小言自信地挺胸, “我身體素質沒那麼差,換件衣服,晚上再洗吧。”
“嫌麻煩?”紀宸霖將手俯在少年劉海下的額頭上,口中的話卻全沒動作這麼正經: “那我再幫你洗一次?就像上次那樣,你喝成一灘軟泥,整個人都賴在我身上。”
雲小言大跌眼鏡。
他實在看不得紀宸霖用那種自帶冷淡與疏遠氣質的嗓音,平靜地說出這般不知羞恥的話,給人的衝擊力太大了……
眼見紀宸霖真要轉身朝一樓的浴室走去,雲小言終於反應了過來,立刻拔腿就跑,將紀宸霖遠遠地丟在後麵,隻留下一句: “不麻煩哥哥了!”
目送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紀宸霖無奈地輕笑了一聲,轉而低頭看向懷中盛放的向日葵。
在沒有陽光的雨日,向日葵依舊大大地敞著麵孔,代表著希望和愛,跟少年身上的氣質有幾分相似。
等到雲小言洗完澡,穿著小貓睡衣從浴室中走出來時,紀宸霖懷中的花已經不翼而飛了。
他張望著打量著整個客廳和餐廳,也沒看到小向日葵黃黃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太想念向日葵們了,雲小言在餐桌上也有些心不在焉,整個腦袋暈乎乎的,一片虛無,隻剩下幾朵向日葵,在腦海中跳著奇異的舞蹈。
甩頭趕走,這個場景不一會兒就會又冒出來;趕走,冒出來……
反複幾次,就連紀宸霖都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開口道: “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就是有點頭暈。”雲小言打死也不敢承認自己好像有些發燒了。
他話音剛落,就被一道黑影給籠罩了裡麵,整個世界暗了一半。
——是對麵的紀宸霖站起來了。
“我……”
他還沒說出話,紀宸霖就又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
其實,光是從少年那格外紅潤的小臉蛋就能分辨出其是否生病了,但紀宸霖卻格外偏好於用手去試探他的溫度。
這樣,就好像他們之間真的毫無隔閡一般,少年的體溫,少年的身體狀況,都能歸他管一管。
雲小言本來就有些呆萌,發燒後就更是傻傻的了。
——任由男人去觸碰他的額頭,然後再度毫無防備地被攔腰抱了起來。
雙腳離地不可避免地帶來了失重感,但雲小言卻難得沒有驚慌失措,甚至感覺被安全感給包裹在了裡麵。
或許是因為紀宸霖抱他抱得很穩,也或許是因為男人周身散發著涼氣,貼上去很舒服。
一進紀宸霖的臥室,那在以灰白為主色調的房間格外顯眼的向日葵就印入了他的眼簾。
原來紀宸霖沒有把它們丟掉,甚至還將其好好地擺在房間的花瓶裡的!
雲小言呆乎乎地笑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紀宸霖替他加急請來了家庭醫生,醫生拿著顯示著38.9攝氏度的溫度計,告訴他要打退燒針。
雖然雲小言已經不是那種得知要打針就會滿地打滾的小寶寶了,但麵對泛著寒光的針頭,他還是有些發怵。
特彆是在醫生告訴他打是的屁股針的時候。
雲小言趴在紀宸霖的床上,整張臉都埋入了男人的枕頭裡,鬆木清香直鑽鼻腔。
他像鴕鳥一樣裝傻不說話,卻做著小動作,勾了勾男人放在枕邊的大手。
誰知,一向沒有人類感情的紀宸霖居然開口替他說了話,對醫生道: “吃退燒藥行嗎?”
雲小言很是感動,用食指輕輕地撓了下男人的掌心,卻反被對方將整個小手都給包住了,扯都扯不回來。
“呃,小少爺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是打針退燒得更快一點,不然恐怕會耽誤到明天上學。”
“上學可以請假。”紀宸霖淡淡道。
雲小言感動的淚眼婆娑。
“若是願意承擔高燒導致後遺症的後果的話,也可以靠吃藥和物理方法降溫。”醫生擦了擦額邊的冷汗。
他一說完,整個房間都凍住了。
“算了……打針就打針吧。”最後,還是雲小言自己先妥協了。
“可以嗎?”紀宸霖又揉了揉他的腦袋。
雲小言嚴重懷疑對方一直把他當三歲小孩來看了。
為了證明自己,他乾脆熟練地將睡褲褪到了膝彎,將手從紀宸霖掌心中抽出,緊緊攥住了枕邊的床單。做好了打針前該做的所有準備。
紀宸霖目光微凝,沒想到少年會如此坦誠。
麵前的雙丘有著白皙細膩的皮膚,以及圓滾完美的弧度,讓他不受控製地想起那軟綿的觸感——有著豆腐的光滑,也有著皮球的Q彈。
他手莫名有點癢癢的。
紀宸霖被自己的本能反應給氣笑了。麵前的病患如臨大敵,醫生一絲不苟地調整藥劑,就隻剩下他,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
雲小言卻不知身旁的人在想些什麼,他隻感覺自己的肌膚被刺穿了,帶來像被螞蟻撕咬般的疼痛。但打針不僅比被螞蟻咬持久,而且在心理上也更恐怖些。
“啊嗚嗚”少年乖軟的聲音悶悶地從枕頭裡傳出。
倒也不是痛的,就是想輕輕叫一叫,釋放一下。
一針打完,雲小言頭更暈了,手鬆開床單,摸索著就要去提褲子,卻在半路上被紀宸霖的手給截胡抓住了。
緊接著,一個冰涼的棉花抵住了打針處。
人在發燒的時候,智商和外界感知力都會無限下降,滿腦子都是腦子好疼。
所以雲小言抬了下眼,確認是紀宸霖在幫他按壓棉花後,就卸了力,放心地準備睡大覺了。完全沒了從前的羞恥心。
“聽話。我近期閒下來了,以後上下學我開車送你去。”紀宸霖道, “你喜歡走路也行,我開車在後麵跟著你。”
雲小言不知道耳邊在嘰裡呱啦些什麼東西,他不舒服,隻想睡大覺。所以壓根沒吱聲,直接抱著枕頭昏睡過去了。
其實紀宸霖身體也不舒服,在給少年按好傷,聽醫生囑咐完後,他就給少年將被子一拉,直奔著浴室去了。
雲小言無意識的呻|吟如在耳畔回蕩,像個小奶貓的爪子一樣,軟軟的沒有什麼殺傷力,卻想讓人將他撲倒,從他身上暴力地索取,逼出更多聲音來。
紀宸霖衝了快半個小時的冷水澡,才勉強感覺恢複了理智。
等他再度走到床邊的時候,少年已經睡著了。
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少年眼底投下一片陰影,像蝴蝶的翅膀一樣,隨著呼氣起起伏伏,讓人無端心癢。
今晚本就是紀宸霖該和雲小言同居的第一晚,所以男人早準備好了寬大的雙人被子。
他又試了試少年額頭的溫度,確認比剛才稍微降了點後,才駐足鬆了一口氣。
他站在雲小言的床邊,垂眸注視著少年漂亮到過分的小臉,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地上手觸了下少年的長睫。
雲小言睡得很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紀宸霖又看了一會兒,才走到床的另一邊,和少年蓋著同一個被子,躺在了一張床上。
他臥室的床很大,躺下兩個人完全沒壓力,甚至還能在中間放一個大熊玩偶。
所以在閉上雙眼,沉浸黑暗之後,按理來說,這個房間,這個夜晚,應該和往日沒有任何區彆。
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紀宸霖總感覺手邊和從前不一樣了——
明顯地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呼吸,很淺很平穩。細嗅,甚至還能聞到空氣中淺淡的清甜的氣息。
於是,紀宸霖光榮地失眠了。
分針在他的大腦中轉了一圈又一圈,倏地,一隻白軟的小手扒上了他的胳膊,接著,少年整個人都鑽進了他的臂彎裡,小臉貼著他的胸肌。
紀宸霖在黑暗中驟然睜開眼眸,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因為他突然發現了一件要命的事——
他忘了在睡前幫少年把褲子提上了。
為了方便打針,雲小言將睡褲褪在了膝彎。但當時方便了,現在卻嚴重阻礙了他的行動。
所以睡夢中的少年蹬了蹬小腿,直接將鬆垮垮的睡褲蹬飛,飛到了床下。
紀宸霖: “……”
好死不死,少年把他當作了山,還要繼續扒著他的胳膊往上爬,甚至連白皙的小腿都彎曲著壓在了他身上。
以他們這種“難舍難分”的狀態,就算後麵有個人扯著少年要把他拉開,也得費一番力氣。
紀宸霖呼吸粗重了些許。
他本就是圖少年睡覺的時候不老實,才故意惡劣地要求少年和他同居於一間屋的。
但現在看來……到底是誰懲罰誰啊?
少年因發燒而滾燙的身體緊挨著他,又軟又熱,仿佛又要點燃他心中剛澆滅的燥火。
紀宸霖喉間發澀,聲音喑啞地開口道: “雲小言。”
被點了名字的少年卻毫無察覺,甚至還舒服地吧唧吧唧了小嘴,在男人身上來回蹭了蹭小腿。
紀宸霖無奈,擔心大幅度動作會將本就難受的雲小言吵醒,乾脆自己一個人抗下了所有,硬生生地忍著身體上的反應。
儘管此間少年還在不斷用著光潔的手臂和小腿亂動,但也許是忍著忍著忍習慣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紀宸霖卻鬆弛了許多,甚至還有功夫欣賞起少年的麵容了。
他用目光一寸寸地描摹著雲小言臉上的輪廓,壓低了嗓音,突然毫無征兆地輕聲道: “寶寶。”
見少年睡的正香,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著獨角戲——
“為什麼要騙我呢?”
“是嫌我在網上的身份太窮了養不起你嗎?”
“你要是自己坦白,我就原諒你。”
紀宸霖抬手,撫開了雲小言耷拉在眼眸上的碎發。
在得知了雲小言就是他愛到骨子裡的網戀對象後,紀宸霖覺得自己定是又愛又恨。
這句話沒錯。
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心中的愛要遠遠大於恨。
他甚至連一個理由一個借口都不要,就能心中毫無芥蒂地繼續對少年好,就像從前在網上一樣。
似是感應到了他濃稠的情感,雲小言動了動身體,睡眼朦朧地將眼眸眯開了一條小逢,顯然還是神誌不清地道: “向日葵的……花語……”
他的潛意識還在遵守先前在安修傑麵前定好了的“計劃” ——
跟男人談花語,然後拍拍好兄弟的肩膀,鼓勵他像向日葵一樣積極向上,圍繞著熾熱的太陽轉。
儘管生於淤泥,也會身向光明。
但現在意境跟他所設想的“好兄弟談心”的場景大相徑庭暫且不談,他依舊突然說不出下文來了。
……因為他忘了問花店姐姐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麼。
雲小言癟了癟嘴,眼眸一合,又準備陷入下一個夢境了。
但紀宸霖卻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麼——沉默的愛。
常用來送給自己暗戀的人,代表著濃烈卻無法訴之於口的愛情。
儘管知道少年百分之九十九沒有這個意思,但紀宸霖還是不禁低頭,湊近了少年的耳朵,問道: “送我花?喜歡我?”
又快睡著了的雲小言被他弄得耳朵癢癢的,又吐出了一句夢話: “哥哥……唔……”
“喊的是哪位哥哥?你最愛的雨林哥哥?還是……”紀宸霖話音一頓,眼眸沉得徹底融入黑夜,帶著一絲危險得聲音壓得極低: “你老公?”
少年被他嘰嘰喳喳的鬨煩了,一個翻身就要遠離。
紀宸霖卻在他鬆手之前攬住了他纖細的腰,咬牙道: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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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兄弟
雲小言睡得很香,次日早上六點多就自然醒了。
一睜開眼,入目的就是一對手感很好很有彈性的胸肌,肌肉膨張,線條明顯,卻不過分誇張。
雲小言“嗖”地收回搭在上麵的小手,抬眼順著男人的肌肉往上看去——
紀宸霖仍舊閉著眼,堅實的身軀隨著均勻的呼吸微微起伏。男人麵容俊朗,麵部輪廓鋒利,銳氣畢露,隻是眼底卻泛著明顯的烏青,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雲小言昨晚八點多就睡了,他不知紀宸霖是否又加班到了三四點,也不敢吵醒男人,隻能小幅度地動著,企圖離開對方的懷抱。
動著動著,雲小言就感到了從腿根處泛起了一陣陣涼意。
兩腿摩擦之間,似乎是肌膚貼著肌膚的,和往常觸感不一樣,很是不對勁!
他急忙腦袋鑽進被子裡,在被子下昏暗的視野裡,看到了自己光潔白皙的一雙長腿——
毫無遮掩,坦誠暴露在空氣中,和紀宸霖那雙穿戴整齊的逆天大長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雲小言的臉一下子紅了。
……好兄弟之間,會隨隨便便扒彆人褲子嗎?
他想趁著紀宸霖還睡著,立刻找到代表著自己最後尊嚴的褲子。
但他隻是剛往床沿處退了一下,紀宸霖的大手就立刻攬住了他的後背,聲音中帶著強烈占有欲: “彆跑。”
雲小言就像被大灰狼抓住的小白兔,瞬間不敢動了。
他在心裡思索著質問的話,但漸漸的,卻發現紀宸霖再無下一步的反應。
雲小言重新抬眸,觀察了一下,發現紀宸霖依舊閉著黑眸,沒有醒來的跡象,剛才的動作和話語都隻是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他鬆了一口氣,抵著男人有力的手,又輕輕往後退了一點點。
下一秒,紀宸霖的眼眸就倏地睜了開。
由於事出突然,他眼中那濃稠的控製欲和壓迫感還沒來得及收斂。
雲小言被他眸中的情緒嚇得縮了縮脖子。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明明理在自己這邊,他心虛個什麼啊!
“抱歉,做噩夢了。”紀宸霖開口,收回了緊緊貼著雲小言後背的手。
“……沒關係。”
說完,雲小言就想給不爭氣的自己兩巴掌。
為了挽回麵子,他理直氣壯叉腰地道: “喂!你為什麼把我褲子給……給扔了?”
“嗯?”紀宸霖從喉間發出一聲單音節,掀起被子就要查看雲小言的說法是否屬實。
雲小言哪能讓他得逞,立刻死死地壓住被子,驚恐道: “你要乾嘛?!我們隻是好兄弟,你彆亂來。”
“好兄弟?”紀宸霖似乎完沒還全睡醒,聲音悶悶的。
“嗯呐。”雲小言義正言辭道, “反正劉備和張飛不這樣!”
“但我們是夫妻。”
“可之前結婚的時候你還不是這麼說的啊。”雲小言回憶道, “你不是說,我們的婚姻就是一場利益結合,不摻雜任何感情的嗎?”
“你還三番五次警告我不準喜歡你,不準和你有肢體接觸……”
回憶著回憶著,雲小言就發現紀宸霖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在默然地盯著他看。
少年的後背瞬間發涼了起來。
他想,像紀宸霖這樣的大boss,平日就算有錯也絕不可能被彆人直白地指出,更彆提像他這樣天真地掰著手指,細數對方自己打自己臉的地方了。
雲小言吞了吞口水,不敢抬頭和紀宸霖對視。
他心裡不斷地重複著完了完了,男人不會報複他吧?輕則掀起被子讓他直接顏麵掃地,重則毀約給他家使絆子。太可怕了。
整個房間寂靜良久,終於,視線中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了,傳來不著邊際的聲音: “我想追你。”
雲小言: “?”
他定是耳朵出了問題,或是還在夢裡沒醒來。
沒錯,肯定是還在做夢!
雲小言重新閉上眼睛,下一刻,就被人輕輕捏了下耳垂,紀宸霖低沉的嗓音響在他耳邊: “睜開眼,看看我是不是認真的。”
少年倏地睜開雙眸,推開男人輕捏住他耳垂的手,捂住了自己瞬間發紅起來的耳朵,羞憤道: “你,你乾嘛?有一開始追人就動手動腳的嗎?”
紀宸霖挑眉道: “這麼說?是同意被我追了?”
雲小言沒想到就這麼被對方帶到坑裡去了,不禁小聲吐槽道: “追我的人能排成一條長隊,拒絕一批,又來一隊。”
“行。”紀宸霖似乎並未被他的一番話激怒,平靜地道: “那我要插隊。”
雲小言: “……”
他沒有紀宸霖那麼能言善辯,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來一句: “我褲子呢?”
衣冠楚楚地穿著上衣,但下身卻涼涼的未著寸縷,這種羞恥感,和上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紀宸霖洗澡,完全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雲小言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悶聲道: “你幫我找下。”
紀宸霖聞言起了床,從床尾處的地上撿起了少年的睡褲和內|褲,解釋道: “昨晚你自己踢飛的。”
雲小言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接過衣服,本能地接話道: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那時候我沒睡,你踢了褲子,就要往我身上湊。”
雲小言不敢再問,收了褲子,就招呼著紀宸霖去洗手間,生怕又被動地得知了什麼更讓他社死的事。
好在紀宸霖不是死纏爛打那一種類型的,彎腰確認他沒再發燒後,就去衛生間洗漱了。
穿好衣服起床之後,雲小言發現紀宸霖好像是來真的——
一夜之間按,紀宸霖就變成了細致體貼到了極致的好男人。洗漱前為他擠牙膏,吃飯時給他遞健康的水果,頂著黑眼圈還要親自送他去上學……
強勢而溫柔,雲小言想拒絕都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到了學校,紀宸霖還下車送了他到宿舍樓下,惹來周圍一陣竊竊私語。
“小言,那就是你老公嗎?”有同班同學如是問道。
不等雲小言回答,一貫將周圍所有人都當作不存在的npc的紀宸霖,就破天荒地朝著四周朝他側目的同學點了點頭,承認了這個身份,瞬間引起一片羨慕的“臥槽”聲。
他將不知從什麼時候拿出的小蛋糕和牛奶遞給了少年,道: “開心一點。我晚上再來接你。”
雖然頂著這麼多人的視線,他又饞得不行,但一想到紀宸霖現在是以“追求者”的身份在給他送小禮物,雲小言就還是忍痛拒絕道: “不用。我不需要。”
他不能做三番五次背叛雨林的渣男。
說完,他就像殘忍了彆人的拒絕表白一樣,轉身同手同腳地朝著宿舍走去。
直到走到了宿舍樓梯轉角處,他才感受到那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灼熱目光消失了。
雲小言鬆了一口氣,到了宿舍,第一時間在網上就是搜索“該怎麼體麵地拒絕追求者”。
互聯網上的回答五花八門,一看就很不靠譜。
雲小言無可奈何,無能狂怒,最後滿腔熱血,隻化為了一句“我愛你”,心虛地發給了雨林。
雨林秒回了他。
【最愛的雨林哥哥:寶寶,我最近工作上很忙,可能沒空招呼你了。】
【Cloud:沒事,你的前途更重要】
【最愛的雨林哥哥:不是,我的意思是,若是這段時間你遇到了喜歡的人,不用管我的。就把我當作兄弟就行了。】
【最愛的雨林哥哥:就像劉備和張飛那樣的。】
雲小言慌了——
【Cloud:為什麼啊哥哥?我們約定的見麵時間不作數嗎?】
【最愛的雨林哥哥:作數。但我兩袖清風,自己都過不好,可能養不起你。】
【Cloud:我不在乎你有沒有錢,我喜歡的你這個人啊!!】
聊天界麵上方長久地閃動著“對方正在輸入中”,雲小言心跳越來越快,就在都快要呼吸困難的時候,對方終於回了他微信。
【最愛的雨林哥哥:嗯。】
【最愛的雨林哥哥:但你要是遇到合適的追求者,也可以試試。我不介意。】
雲小言看著雨林這條甘願自帶綠帽子的回複,想起了剛才在網上看到的——拒絕某個追求者的最好辦法,就是和另一個追求者閃婚。
他覺得不是這個世界瘋了,就是他瘋了。
儘管周圍的一切都在叫囂著“答應他吧!和他在一起吧!”但雲小言是不會向這個瘋狂的世界妥協的!
此時此刻,紀宸霖的辦公室裡。
白季言正前仰後合,看著麵前吃著草莓小蛋糕的紀宸霖想,笑得肚子疼。
“不是,你之前不是讓我彆誤導你,你壓根一點都不喜歡雲小言嗎?現在又送人家去上學被掛到表白牆上了?”白季言忍俊不禁道, “怎麼樣?什麼感受?”
紀宸霖細細品完勺子上甜到發膩的奶油,答非所問道: “感覺有些甜了,難怪他不收。”
白季言“噗嗤”地笑了,將手邊的那罐草莓牛奶也推了過去。
紀宸霖沒有推辭地接下,開罐喝了一口,評價道: “味道還行,可能是他喝膩了。回頭我讓代購再寄些同工廠的其他牛奶來。”
白季言看他一臉正經評價小零食的模樣,實在憋不住地捂住肚子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白季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怎麼突然就喜歡上他了?還要這麼孜孜不倦地追他?”
紀宸霖看了眼一旁還停留在與“小雲”聊天記錄上的手機。
他的目的有很多。他想看看雲小言是不是真正喜歡他這個人,想知道雲小言當初為何要在網上死遁,和他分手,想弄清楚為什麼在剛結婚的時候,少年就口口聲聲地說喜歡他了,真的隻是圖他的錢嗎?
這一切一切的疑惑,在他追求雲小言的過程,自然都能一一浮出水麵。
見他不說話,白季言還在疑惑地問著: “喂,紀宸霖,你這麼自信?就不怕他隻是妥協於你的權勢地位嗎?”
被好友正正戳中心臟最脆弱的地方,紀宸霖無語,淡淡道: “不怕。他不是物質的人。”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白季言,還是在騙他自己。
白季言喝了口茶水,潤潤笑乾了的嗓子,道: “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他一開始就隻奔著錢而來,就應該在得知了離婚財產分割協議的第一時間,就要跟我離婚。而不是還願意給我兩個月的時間。”
白季言滿頭問號: “哈?一個月幾十億,就算是托馬斯回旋super急性子,也願意等的吧。”
“但他還答應跟我同居了。”紀宸霖咬字很重, “跟我睡在一張床上。”
白季言: “……”
紀宸霖也品了口茶,擺著掌控全局的姿態,繼續道: “而且今天他同學問他我是不是他老公,他沒有反駁。”
白季言: “……?”
什麼意思?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紀宸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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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寶寶
麵對雨林工作忙的說辭,雲小言難過又體貼地表示了理解,也就更盼著一個多月後的見麵日了。
他每天細數著日子,總覺得隻要見上一麵,一切都會出現轉機。
與此同時,他還得跟自己的追求者紀某人打太極。
不知紀宸霖從前是否有過追人的經驗,他的一招一式都顯得恰到好處,既不過分逾矩,又帶著隱秘的親近與關心,讓雲小言想拒絕都找不到機會。可謂是“太極大師”。
不忙的時候,紀宸霖會主動提出給雲小言輔導大學英語,讓少年對不久的將來要到來的六級考試有了一絲絲的信心。
甚至近日,家裡的保姆阿姨臨時有事,紀宸霖還親自給他做了一份簡單的早餐,而非圖個省事點外賣!讓雲小言大跌眼鏡。
這滲透到生活方方麵麵的關心讓人招架不住,但雲小言自詡很注意分寸,和男人從沒有過過分的親密。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他雖一開始遠遠地睡在床的另一邊,但在某個寂靜漆黑的陰間時刻,卻總會被紀宸霖伸手給撈到懷裡,與之相擁而眠一整夜。
因為對方總會在他醒來之前起床,而他每晚又都睡得很香,所以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
這日,他提前放學回家,居然在廚房中看到了某個高大熟悉的身影。
雲小言有些震驚,狐疑地湊上前去,沒想到真的是紀宸霖!
“哥哥,阿姨呢?還是你……你破產了?”雲小言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是。”紀宸霖對他有問必答, “阿姨有事,但我會做飯,又恰巧得空,所以試了試。”
“其實,你沒必要做這些,我們各自點外賣就可以了呀。”雲小言實話實說道。
他話音還沒落,身旁就傳來男人“嘶”的一聲。
雲小言趕忙探頭去看,就見紀宸霖的食指不小心擦到了滾燙的鍋壁,皮膚上瞬間被燙出一道猙獰的水泡。
見男人還被燙了待在原地不動,雲小言忙幫他關了火,將他拉出了廚房。
“我,我去幫你拿藥。”雲小言跑去客廳拿醫藥箱。
紀宸霖目光追隨著他而去。
事發突然,少年背影慌亂,終於對他有一點名為關心的情緒。
實際上,他廚藝很好,在外留學的十多年來,為了不花那個人的錢,一直是靠著free pizza和自己下廚來解決飲食問題的。
但是,他不想聽到雲小言說那些讓他不悅的話。
自說了要追少年以來,他就飽嘗拒絕與疏遠。有時候,他真想用吻堵住少年的嘴,告訴他一切的真相,讓他再無法說出這般和他劃清界限的話。
但這種一閃而過的想法顯然不理智。
所以他變態又惡劣地采用了另外的手段。
雖然對身體造成了輕微的損傷,但……看著雲小言滿臉關心給他上藥的樣子,紀宸霖很滿意,甚至打算再給家裡的做飯阿姨發信息,給她再多放幾天假。
“嘶……”
聽見紀宸霖的聲音,雲小言立刻警覺地抬起了手,關切道: “沒事吧?很疼嗎?”
“嗯。是有些疼。”紀宸霖麵不改色說,眉毛都不帶皺一下的。
“那以後要不就彆嘗試做飯了吧?”雲小言好心地建議道。
“不行。外麵的菜不一定有食品衛生許可證,不衛生不健康,你也不喜歡吃。”
雲小言: “?”
誰說他不喜歡吃了?
“受傷了沒關係,你願意給我上藥就行。”紀宸霖悠悠道。
雲小言在腦中設想了一下紀宸霖圍著圍裙,手上纏滿了繃帶,在廚房中往鍋裡加著醋米油煙的場景,就感覺……這個世界好像又瘋了。
雲小言上好藥,收好醫藥箱,問道: “那我們今晚吃什麼?”
“已經都做好了,隻是出鍋的時候出了意外。”
雲小言鬆了一口氣,剛想站起身去吃飯,就聽見男人又道: “等等。”
雲小言瞬間又緊張: “怎麼了?”
見紀宸霖皺緊眉頭,垂著黑眸,右手手腕不太靈活地轉動了幾圈,雲小言瞬間秒懂,有些緊張,關心道: “哥哥,你的手還好嗎?”
“沒有大礙,就是剛才做菜的時間過長,舊疾複發了。”口中說著沒事,他右手的動作卻愈發僵硬了。
雲小言知道他一向喜歡隱瞞病痛,急忙道: “嚴重嗎?要不要現在讓醫生來一趟,給你針灸治療一下?”
他剛要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老中醫,紀宸霖就抬手製止了他的動作,漫不經心地道: “不至於,老毛病了。吃完飯你給我揉一下?”
考慮到紀宸霖是為了給他做晚飯才發病的,雲小言自然答應了下來。
走到了餐廳,雲小言將紀宸霖按在了餐桌旁,自己去廚房端菜。
彆說,紀宸霖好像真有些做飯的天賦。廚房中擺著的幾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按照他偏好辣的口味來製作的。光是聞一聞,就讓雲小言唾液瘋狂分泌了。
他將鍋裡的辣子雞鍋巴盛出,然後將菜一一擺到了餐廳的桌麵上,坐在紀宸霖對麵,就準備大快朵頤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相對坦誠一些。”
雲小言正嘗著導致紀宸霖光榮負傷的辣子雞呢,就極為罕見地在餐桌上聽見了男人的聲音。
“唔,泥腫麼在吃飯的時候說話?”
紀宸霖疑惑道: “……不能說嗎?”
“不是不是。”雲小言急忙搖頭, “就是沒聽你說過,還挺稀奇的。我還以為你爸他是騙我的呢……”
說完,雲小言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紀宸霖和他父親的關係好像不怎麼樣,不對,不是怎麼樣,是非常差。他的無心之言,不會勾起紀宸霖不好的回憶吧。
但紀宸霖卻沒有生氣,語氣淡淡地道: “他說我什麼了?”
“沒……就是說你小時候經經常在餐桌上纏著他,要跟他說話。”雲小言回憶著上次在紀家晚宴上紀父跟他客套的話。
紀宸霖冷笑一聲道: “胡說。”
雲小言也覺得這種說法很荒謬,要是是真的,除非紀宸霖在成長的過程中性情大變過,不然真要在他眼裡崩人設了。
“他老糊塗了,經常胡說八道,你把他當成一個精神不正常的老瘋子看就行了。”紀宸霖道。
雲小言不知紀宸霖的家庭環境是怎樣的,也就不敢隨便接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急忙轉移話題道: “哥哥剛才說坦誠一點兒?是什麼意思呀?”
紀宸霖正了正神色,道: “字麵意思。”
雲小言見男人難得被他帶騙了話題,鬆了口氣,一邊“嗯嗯”地點頭,一邊繼續享用著桌上的美食,還不忘提醒紀宸霖: “哥哥吃飯小心手傷。”
紀宸霖頷首,繼續道: “坦誠是維持一段關係的地基。既然是我先提出這條建議來的,我也不介意先以身作則,告訴你我的一個秘密。關於初戀的。”
聽到“初戀” “秘密”兩個關鍵詞,雲小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放下筷子抬眸看向紀宸霖。
“但你以後也要儘量對我坦誠。”
男人白月光的八卦都快喂到嘴邊了,讓雲小言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他急忙點頭如搗蒜。
“其實,在這段感情裡,是他先提的分手。”
這樣的說辭雲小言已經不陌生了,但從紀宸霖口中吐出,完全是另一種震撼的感受。
“當時我們倆還談著戀愛,他就有了彆的喜歡的人,那個人比我好,所以他提了分手,和那人結了婚。”紀宸霖平靜地敘述著。
麵對如此勁爆的信息,雲小言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了: “可,可是哥哥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嗯。”紀宸霖輕而易舉的將從前的話圓了回來: “他背叛了我,所以在我心裡已經死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始亂終棄的。”雲小言喃喃道, “那哥哥當時什麼反應?”
紀宸霖眸色凝聚為陰黑: “想不惜一切手段將他抓回來,讓他當麵給我一個解釋。解釋的不滿意,我就把他鎖起來,隻為我一個所有。”
不知為何,雲小言莫名有些後背發涼: “那後來呢?為什麼沒這麼做?”
“因為他太可愛太單純了。”
雲小言: “?”
“雖然是他先背叛了我,我也很生氣,但一看到他的臉,我的身體就舍不得做出傷害他的事。”紀宸霖盯著少年的臉,眯眼道。
雲小言尷尬地打著“哈哈”道: “沒想到啊……”
沒想到紀宸霖表麵上殺伐果斷,骨子裡居然還是個聖母,啊不,君子,以德報怨,肚子裡能撐船的君子。
“他現在打算和他老公離婚了,你覺得我該怎麼辦?”紀宸霖提問道。
雲小言沒察覺到紀宸霖話語中的試探,隻覺得是天上掉機會了,即刻接話道: “當然是實施原計劃!”
“嗯?”紀宸霖挑眉,飯也不吃了,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他。
“要我說,他這麼背信棄義拋棄了哥哥,哥哥就不應該放過他,要窮追猛打把他弄到手,鎖在房裡,哦不,鎖在床上,好好懲罰才行。”
當然,在做這一切之前,得先跟自己離婚才行。
紀宸霖輕輕地笑了,雲小言不知道他為什麼笑,但還是趁熱打鐵道: “哥哥,你千萬不能放過了他啊。不然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紀宸霖嘴角揚起,看起來很有興趣道: “可以,聽你的。除了鎖在床上,還有呢?”
……還有?
雲小言瘋狂思索著自己從漫畫裡看來的十八禁內容,有些臉紅,但想著這樣更能促使紀宸霖心甘情願,絕不反悔地跟他離婚。
他豁出去了道: “把他捉回來了之後,預訂一些高科技小玩具,細數出一條他的過錯,就往他身體裡放一顆;放一顆,他的身體的抖動幅度就大一點……”
紀宸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評價道: “刑訊逼供,記下了。”
“哥哥你自己再仔細想想。我是覺得你不該輕易跟他斷絕一切聯係的。”雲小言絮絮叨叨。
紀宸霖輕笑一聲: “好,答應你了。但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也要向我儘可能地坦誠。”
一聽男人滿口應下了,雲小言彎著眼眸,心花怒放地道: “好的好的啦。”
吃完一頓話題勁爆的晚餐後,紀宸霖招呼一旁的保鏢去洗碗,就跟雲小言一起回了臥房。
兩人互不打擾地學習,工作了一會兒後,就挨個去洗澡,準備要睡覺了。
雲小言坐在床上,兩隻手輕柔地給紀宸霖的右手按著摩,還得避開他食指上的傷口。
而紀宸霖則拿著少年的平板,給他講著最近才上的戲劇內容,包括主要作者概述,人物關係,戲劇主題等等,非常枯燥無聊。
雲小言在他講話的時候一連打了好多個哈欠。
但由於時間尚早,紀宸霖又頗為享受少年給他按手的模樣,所以刻意拓展了知識,天南海北地跟雲小言講了些跟戲劇有關,跟考試八竿子打不著的內容,美名其曰“不為了考試而學習”。
明明把雲小言講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紀宸霖自己卻十分滿意現在溫馨的氛圍。
但天不儘人意,就在紀宸霖細談自己所知的莎士比亞的八卦時,他的手機“嗡嗡”地震了起來。
紀宸霖皺眉,左手放下平板,道: “抱歉。我看下信息。”
他擔心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但拿起手機一看,全是白季言發來的垃圾信息——
【白季言:不對,我越想越不對勁】
【白季言:你真的放棄小雲了?一點兒也不在乎了?】
【白季言:要不要我幫你把他的信息調出來,看看他長得咋樣,你再做決定?】
【白季言:紀!宸!霖!你倒是說句話啊!】
【白季言:喂,現在這麼養生了?才幾點就睡了?】
紀宸霖看了眼困得不斷點頭的雲小言,不耐地單手打字道——
【沒空回複。在哄寶寶睡覺。】
【白季言:?】
哄寶寶?紀宸霖什麼時候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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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占有
得了紀宸霖的真傳,哪怕隻是半夢半醒間的一點細碎的英語,就足以讓雲小言應對次日的英語課了。
連安修傑都愣了,不知這自幼就是英語絕緣體的兄弟,怎麼就突然開竅了。
在從雲小言得知是紀宸霖晚上輔導了他之後,安修傑愣住了,心情複雜,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什麼……你和他發展到哪一步了?又打算怎麼處理和雨林之間的事啊?”
聞言,雲小言一臉見鬼地看向了他,疑惑道: “你在說什麼啊?我和紀宸霖隻是普通的朋友呀。”
這回輪到安修傑震驚了,他晃了晃少年的肩膀,問道: “睡一張床,領了結婚證的好朋友?”
雲小言對感情上的事相對遲鈍,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說道: “是的啊。有什麼問題嗎?”
安修傑又一次驚了: “那紀宸霖那邊怎麼說?他也把你當好兄弟?”
“他?”雲小言想了想,就想到了紀宸霖曾說要追他的話。
他如實對安修傑說了,包括近日的一些事,安修傑聽完就捂住了臉道: “他都這麼說了,你怎麼還能同意他的邀請啊?”
“什麼邀請?”雲小言撓了撓頭, “我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沒辦法避免見麵,而且做的事,也沒有超過朋友的範疇。”
安修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要被大尾巴狼騙走閨女的老父親,給雲小言科普道: “他做這些事就是為了博得你的好感,你答應得越多,陷入得越深。”
“為什麼?”
“嘶。”安修傑倒吸一口涼氣, “你想想,小說漫畫裡的那些愛情故事,是不是都從陌生到互幫互助,再到又親又抱的?”
雲小言回憶了一下過去發生的事,好像和漫畫裡有高度得重合,聯想到那些瑟瑟漫畫接下來的發展,他被嚇到了: “這麼說,接下來……”
安修傑點著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滿臉“孺子可教”。
“我該怎麼辦?”雲小言慌了,病機亂投醫。
“你先想想,確認堅持要跟雨林在一起了嗎?要我說,從財力,長相,身份來看,還是紀宸霖更勝一籌……”
安修傑完沒說還,雲小言就皺眉打斷了他: “我怎麼可能會不選擇雨林。我已經很對不起他了,以後都會好好補償他的。”
安修傑見他麵色堅定,不像是在委曲求全,轉而道: “那簡單啊,你就疏遠紀宸霖,拒絕他的所有邀約,不跟他說話,不要他接送。相信不過一個月,他新鮮感沒了,就不會纏著你了。”
雲小言鼓著臉點了點頭,覺得安修傑說得非常有道理,之前是他考慮欠佳了,這樣對他和紀宸霖都不好。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於是,這日回家,他特意沒等紀宸霖來接他,而是提前放學,在學校裡打包了一份黃燜雞米飯,優哉遊哉地獨自往家走去。
果然,紀宸霖看到提前到家的他,皺眉道: “怎麼不等我去接你?腿累不累?”
雲小言剛想開口答話,就想到了高人安修傑給他的指點。
所以他假裝小聾子,目不斜視地看著餐桌,拎著黃燜雞同手同腳地走到了餐桌前,旁若無人地開始拆餐食。
紀宸霖: “?”
“餓了嗎?阿姨的菜已經做好了。
雲小言疑惑。
阿姨不是有事請假了嗎?而且廚房裡也看不見她的身影。
“阿姨做了一下午,如果你吃外賣的話,她估計會很難過。”紀宸霖麵不改色地亂扯道。
雲小言也聞到了那從廚房裡散發出的濃鬱菜香,在強烈的心理鬥爭後,還是重重點了下頭。
紀宸霖鬆了口氣,三下五除二將少年麵前的外賣丟進垃圾桶後,乘上了辛苦製作了一下午的晚宴。
少年眼前一亮,埋頭吃得很香,鼓鼓的臉頰就像倉鼠一樣,讓人忍不住想戳戳。
紀宸霖不知怎麼一日之間,雲小言就變成了啞巴,但還是耐心地開口試探道: “最近在學校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雲小言假裝沒聽到,頭都快埋到飯碗裡了,才強忍住想搭話的衝動。
安修傑說得對,紀宸霖明顯是在跟他套近乎,其心可誅!
“說話。”
紀宸霖一開口,雲小言就腿軟了。他在心裡來回搖擺,最後抬頭裝傻充愣道: “唔?阿巴阿巴。”
紀宸霖被他弄的沒脾氣,隻能往他碗裡夾了些他愛吃的菜,道: “多吃點。”
雲小言懸著的心落地,終於能安心吃飯了。
一餐過後,眼見著紀宸霖起身就要去處理工作上的事務,雲小言鼓足了勇氣,才走上前去拉了拉男人的衣角: “哥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紀宸霖停下了腳步,頷首道: “你說。”
“那個……我能不能搬回到自己的房間呀?”
紀宸霖一愣,皺眉道: “為什麼?”
“就是覺得,不太合適。”雲小言斟酌著措辭, “聽朋友說,睡一張床上睡多了,容易發展不純潔的關係。”
紀宸霖都要被他氣笑了: “誰說的?”
雲小言急忙擺手,前言不搭後語道: “沒誰,就是我隨便聽說的……”
“可是你已經答應紀弘益了,”紀宸霖垂眸盯著他, “要是想反悔,你自己打電話跟他說。”
雲小言被他看的頭皮發麻,眼見著紀宸霖真要掏出手機打電話,他也就顧及不了反問自己什麼時候答應的了,急忙按住紀宸霖的手道: “彆,彆……”
“彆什麼?”紀宸霖挑眉,微微躬身。
一瞬間,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極短,男人說話時的熱氣直接掃在了他臉上,像羽毛輕撫一樣,癢癢的。不像平日裡那麼危險和有距離感,但也讓他不好受。
“彆這樣。”雲小言迅速收回手,同時難耐地閉上了眼眸,耳朵已然有些紅了。
“今天到底怎麼了?”紀宸霖就著這個不近不遠的距離,看著少年說話。
雲小言心下一沉,豁出去了般,一口氣道: “我想好了,我不喜歡你。我們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在糾纏我了謝謝!”
他說完,空氣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見耳邊隻剩下男人粗重的呼吸聲,雲小言小心地將眼眸眯開一條縫,低頭對著手指,等待著男人發話。
而紀宸霖眉頭緊鎖,回憶著近日用“雨林”賬號也沒跟少年說些什麼曖昧的話,所以,少年極有可能是由於彆的原因才這麼說的。
他臉色更難看了。
“沒什麼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雲小言受不了這低氣壓了,說完就要逃跑。
但紀宸霖卻攥住了他的手腕,嗓音喑啞道: “說清楚。”
明明自己占理,但不知為什麼,雲小言還是心跳得極快,撲通撲通的,說不上來話。
“誰跟你說了什麼嗎?”紀宸霖聲音柔和了些許,幾乎算是在哄著他說話了。
雲小言耳朵上的溫度又高了些,語塞道: “我,我是自己想通的。”
“想通了什麼?”
紀宸霖好意思聽,雲小言都不好意思將那句“我不喜歡你”再說一遍,隻能近乎懇求般地道: “紀先生,求你放過我吧。”
紀宸霖一愣,手上的力度也小了許多。
雲小言就趁著男人愣神的這一瞬間,將手腕迅速抽出,頭也不回地朝著二樓跑去。
但他還是失算了。
他人跑了又有什麼用,他睡覺的枕頭,學習的平板等等必需品,都通通還在紀宸霖臥房裡。
於是晚上十一點,雲小言又灰溜溜地敲響了男人的房門。
隻是短暫又漫長的十秒過去了,紀宸霖還是沒有開口讓他進去。
雲小言心裡有些複雜,懷疑是今天下午說的話真的傷害到了紀宸霖了。
仔細想來,他說的話好像確實有些過分。紀宸霖又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劃清界限就好了,其實沒必要那麼說的……
又等了一分鐘,他又敲了敲門,聲音清亮又乖巧: “哥哥,我可以進去嗎?”
紀宸霖還是沒有吱聲。
雲小言心慌了一瞬,握著門把手,慢慢地推開了房門——
隻見不遠處書桌上,男人的電腦還沒關,散發著明亮的藍光,可是整個臥房內卻空無一人。
雲小言四處張望一下了,發現浴室的門緊閉著,水蒸氣蒙在了玻璃門上,還隱約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蹬飛了毛絨拖鞋,縮在了被窩裡,一秒就假裝成了睡著了的模樣。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慶幸自己習慣在晚餐後就洗澡。
沒等幾分鐘,男人就從浴室出來了,帶著冰涼的水汽,倏地靠近了床鋪。
雲小言長睫微顫,勉強維持著假睡的模樣。
好在紀宸霖也就隻是在床邊看了他幾分鐘,就沒說什麼地掀開被角,躺在了他身邊,拿著電腦回複公司高管的郵件。
感受著不遠處床鋪微微陷下,雲小言心跳如鼓噪,假裝著睡夢中翻身,背對著紀宸霖了,才勉強感覺能呼吸了。
似是因為今天心情大起大落,伴隨著細微的鍵盤敲擊聲,沒過多久,雲小言就睡著了。
為了避免早上撞到紀宸霖,他還特意調了六點鐘的鬨鈴,打算在男人起床之前,就迅速逃到學校去。這樣就不用說一句話了。
但天不儘人意。
翌日,鬨鈴是正常響了,雲小言也沒耳聾,問題是一覺醒來,睜開眼眸,身邊怎麼還是一個人沒有。
難道紀宸霖不是他所想的三點睡七點起,而是三點睡五點起?
雲小言快速收拾完自己,一下樓,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裡等他的紀宸霖。
“怎麼今天起來這麼早?”紀宸霖放下手機看向他。
雲小言硬著頭皮往前走著,悶悶“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