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1 / 2)

第31章

初戀

竺陽明替他找的私家偵探效率極高,不到一周的時間裡,雲小言就得到了關鍵信息——

以他二姑家為首的親戚,早已看不慣他一家獨掌雲家企業的情況,所以賄賂了紀家分支的一些人。

他們負責無底線,不計後果地吸血雲氏集團,紀家收了好處,則負責牽線搭橋,讓紀宸霖與他結婚,給雲家好處,讓利益最大化。

也難怪當初他家那些親戚死纏爛打,軟磨硬泡,非要他去相親了。原來是圖上了紀宸霖給的錢。

而那時候,雲小言之所以會答應相親,不僅是為了承擔雲家獨子的責任,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不堪其擾。

若是私家偵探發來的消息屬實,他有了自家親戚致命的把柄,有了紀宸霖承諾的“離婚好處”,兩種壓力雙雙解除,他也就不用靠惡心紀宸霖,讓對方先提出離婚。就可以自己離婚啦!

所以,總結下來,他現在離離婚就差一份證據了!

勝利在望,離婚在即,雲小言每天都輕飄飄的,甚至會滿足雨林的一些過分要求,跟他講自己小時候發生的事。

隻是為了得到證據,他還得聯絡上紀家分支的那些人。這件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主要得靠紀宸霖在中間牽線。

所以他現在還不能立刻就和對方撕破臉皮,鬨離婚。

不過嘛,他現下聊的來雨林,摸的到希望,也就更有了為了美好而“英勇就義”的精神。每天元氣滿滿的,準備就算死皮賴臉,也要通過紀宸霖聯係到紀家那邊的人。

可惜的是,他難得有了這麼堅定的覺悟,紀宸霖卻不給他一點兒機會——

早出晚歸的,上班時他還沒起床,加班歸家時他又已經睡了。他沒有辦法地通過線上聯係,發信息讓對方帶他紀家看看,對方也假裝沒看到地不回。

看不到人影兒,得不到消息,四舍五入下來,他跟小寡婦也沒什麼區彆了。

明明勝利就近在咫尺,卻因為個小陰溝遲遲無法觸碰的感覺,讓少年心裡感到憋屈得不行。

這日下午沒課,雲小言一咬牙一跺腳,從附近菜館裡預定了一份肉湯,用保溫桶裝好好,就裝出了一副“給忙碌工作的老公送自己煲的湯”的模樣,興衝衝地直接殺到了紀宸霖的公司樓下,準備和男人當麵說清楚。

他慌得小臉紅撲撲,喘著粗氣整理著自己本來就整潔的衣服,確認無誤後,才走進了紀氏集團的大門。

隻是沒等他刷臉坐上VIP電梯,他就先被另一位個高腿長的帥哥拉走了。

公司外商業街的一家咖啡廳裡,對麵的男人的笑著朝他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白季言,紀宸霖的朋友。”

紀宸霖身邊少有親近的兄弟,所以雲小言對他的名字略有耳聞,也曾在紀家晚宴上與對方有過一麵之緣。

他伸出手虛握了一下,道: “我是雲小言。”

他看了眼腳邊還熱乎的肉湯,皺了皺小臉,不知道對方找他所謂何事,解決完了之後還來得及給紀宸霖送熱湯嗎?

白季言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勸解道: “要不彆給他送了?”

“啊?”雲小言被他一句話弄懵了,當即就搖了搖頭道: “不可以的,哥哥工作很辛苦,我幫不上什麼忙,也得力所能及地對他好。”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聽到白季言輕歎了口氣。

“你真的喜歡紀宸霖嗎?”白季言問道。

麵對男人的好兄弟,雲小言自然不能身體和嘴各做各的,重重點頭道: “當然啦,哥哥那麼好,我超級愛哥哥的”

白季言被他一句肉麻的表白激的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嘴裡苦笑道: “彆愛他,愛他沒結果。”

雲小言滿頭問號,本能地把對方當成什麼神神叨叨的非主流,剛打算起身走人,再也不見,對方卻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紀宸霖心裡裝著他的白月光,你沒機會的。”

這句話宛若定海神針,讓少年頓時停下了欲起身的動作,眼裡冒出八卦的精光,臉上赫然寫著“然後呢”三個大字。

白季言想過少年會傷心欲絕,會拍著桌子說“我不相信”,甚至會立刻打電話質問紀宸霖,但萬萬沒想過他會是……會是這種奇怪的反應。

他如少年所願地接著道: “紀宸霖到現在都對那白月光念念不忘,癡情得堪比賈寶玉,恐怕心裡再裝不下其他人了。所以,要不咱……知難而退?”

白季言知道一旦紀宸霖做了決定,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回旋的機會的。所以與其到時候離婚的時候給少年當頭一棒,還不如現在勸他早早放手,及時止損。

“白月光?既然這麼重要,那哥哥為什麼不去找他呢?”雲小言不如人願地抓錯了重點。

不等無語凝噎的白季言回答,雲小言心中先冒出了小說中的種種情節,捂嘴不可置信道: “難道白月光出國了?不會,不會是……英年早逝吧?”

白季言: “……”

“這不是和你結婚了嘛,所以就來不及分手複合。”白季言摸著鼻子心虛道。

“啊?”雲小言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最大疑惑: “哥哥有了白月光,為什麼還要和我結婚?”

白季言對此事算是知情,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抬眼就對上了少年那雙亮得像是藏了漫天星辰的眼眸。

……真是造孽啊。

白季言妥協了: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到紀家主宅玩的事?”

少年鼓著白皙的臉頰,像撥浪鼓一樣搖頭。

白季言再度被少年的實誠噎了一瞬,隨即繼續道: “當時紀宸霖的生母還在世,你長得可愛,像個白瓷娃娃,討她喜歡,你們兩家祖上又有交情,所以阿姨就隨口定下了婚約。”

雲小言對此隻能用“聞所未聞”來形容。

見少年目瞪口呆的樣子,白季言解釋道: “當然了,隻是玩笑般地一說,大家或許都沒放在心上。”

“但問題出就出在紀宸霖至今未婚上麵,他家那邊常有催婚,甚至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這隨口婚約的事。他們找了頂尖的技術師,花了整整幾個月的時間,翻找陳年監控,修複畫質聲音,然後將那段監控片段交給了紀宸霖,希望他能跟你相親,乃至聯姻。”

“當然,這不算是威脅,畢竟沒人敢碰他,算是感情牌吧。畢竟……”白季言頓了一下, “畢竟紀宸霖已經快二十年沒有見到他的生母了。連一張照片都沒有,這個有聲視頻的衝擊力,無疑是巨大的。”

“為什麼連照片都沒有?”雲小言僵硬地問道。

“唔,他家父母關係不好吧,不喜拍照。”白季言含糊其辭道。

“那他一定很愛他的母親,”雲小言喃喃道。

白季言歎氣道: “其實也不算是愛吧,是人都有情感,而情感都需要有投射的對象。若是身邊都是魔鬼,隻有一個勉強及格的人類,就隻能把稀薄的情感全投入到她身上了。”

“但後來,他的白月光橫空出世,所有的情感就都有了歸宿了。”白季言嚴肅道, “據我所知,他會為了對方做任何事。所以,你還是放棄比較好。”

雲小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一點愛情被擊碎的傷心,甚至還能有條理地反問道: “當初哥哥說跟我結婚是由於故人的遺囑,這個故人就是他的白月光?”

白季言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一回答就不得不再度提及紀宸霖那些錯綜複雜的初戀故事,所以就三言兩語含糊了過去。

雲小言也不氣餒,接著問道: “白哥哥,你能跟我說說哥哥的家庭情況嗎?”

一來,他是真好奇紀宸霖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有如此性格,會如此對待紀家的人;二來,從方才白季言所說的紀家人為了他倆結婚大動乾戈,修複二十年前監控錄像,也可猜出他們或許真的勾搭了雲家人,大有利益可圖。

“他家?就那樣啊,你上次不是見過了他的家人嗎?”白季言不敢多說。

“那……你知不知道哥哥曾受過傷啊?就是手上和身體上的一些傷。”

白季言手中的咖啡杯“砰”地從掌心滑落在了桌上,濺出許多咖啡在桌滿上。

“你聽誰說的?”

“看到的呀。”雲小言沒想到他會這麼激動,伸手比劃了一下道: “就是一些刻骨又殘忍的傷疤,我有個學醫的朋友說那不是小傷。”

“你……以後彆再問這個了。更彆在紀宸霖麵前提,說不定他會暴走。”白季言擔憂地勸說道, “會勾起他傷心的回憶的。”

雲小言聽話地點了點頭,心中勉強有了個猜測,比如男人為了救小貓自己受了傷,但小貓還是不治身亡之類的悲慘過往。

向白季言保證絕不再在男人麵前提這事,又成功得到了紀家一些親戚的聯係方式後,雲小言滿心歡喜地出了咖啡店。

彆提給紀宸霖送熱湯這件事了,就連保溫桶他都給忘在了咖啡店。就匆匆回了家。

他有些粗神經,當初和雨林分手後,過了好幾天,才堪堪感覺到了如刀割般的心痛,胸悶氣短了好些天才緩過來。

而現在也是,窺見了紀宸霖過往的一點斑駁經曆後,直到晚上躺在了床上,他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絲心疼。

生如地獄,周身圍繞著傷人的魔鬼,勉強對自己還算不錯的生母離了世,視若珍寶的小貓寵物死於非命,好不容易有了宛若生命之光的白月光,還跟他分了手。這是什麼悲慘世界一般的人生啊?

雲小言頓感早日離婚,讓紀宸霖重燃追回白月光希望的責任。

雖然他對對方談不上“愛”,但對方好歹給了他富足的物質,勉強算是他的一個朋友,甚至家人。

在床上翻來覆去,他還是忍不住唯一說了不會泄露男人隱私的雨林發了條信息——

【Cloud:小林,要是你有個朋友曾經身受重傷,你心疼他,想要關心他,卻又害怕會觸及到他的痛點,你會怎麼辦呀?】

————————

第32章

轉賬

雨林不愧是他最堅實的後盾,很快便給他提了餿主意——

【前男友:直接問。】

簡單粗暴,就是很容易被揍。

雲小言一隻手抱著毛絨熊,一隻手抓著手機,懶洋洋地在床上翻了個身。

【Cloud:可是這樣會不會勾起他不好的回憶呀?】

【前男友:什麼朋友?那麼脆弱?】

【Cloud:就是……這些事可能有關他的家庭,我怕會觸及他的創傷點】

【前男友:不問就沒法知情,更不可能安慰。當然,不是什麼重要朋友就算了。】

雨林還是和從前一樣,會願意陪他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扯皮,甚至會站在他的角度上思考。雲小言整體聊天舒暢愉悅,就是為了避免掉馬,要常常克製住自己按表情包的手,有些彆扭。

不知怎麼就胡扯亂扯了上百條聊天記錄後,雲小言終於被對方說服,鼓起勇氣在通訊錄中找到了紀宸霖的號碼,試探性地給男人發了一條信息——

【哥哥,我好無聊,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嗎?】

對方難得秒回了他的信息——

【紀宸霖:沒空。】

似是覺得這兩個字過於生硬與冷淡了,對方還補充道: 【在開會。】

雲小言: “……”

出師未捷身先死。剛才做了半個多小時的心理建設白做了。

少年賭氣般將手機往床頭一丟,被子蒙上臉,哼哼唧唧地入睡了。

……

從白季言那裡得了紀家那邊的聯絡方式後,雲小言的調查進展更飛速了。

於紀家分支的人而言,他們隻負責為紀宸霖和雲小言牽線搭橋,並從中抽取巨額利潤,還沒有那麼背信棄義,喪失良心。所以,對這件事還沒有那麼得難以啟齒。

但儘管如此,要讓他們丟麵子承認受賄賂的事,還是相當困難的。任雲小言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他們都裝傻不語,甚至否認認識雲家那邊的人,更彆提去揭發雲家吸血鬼親戚的陰謀了。

為了專心調查這件事,雲小言忙得找不到頭,跟雨林聊天的時間也隨之大大縮水——

對方早中晚地來戳他,他卻常常不能及時回信息,隻能找借口說“阿姨最近事業上出了點問題,忙著周轉資金,過段時間再陪你聊小雲”。

眼見他上躥下跳,恩威並施都不得效果,雲小言不得不再度將視線移向了紀宸霖。

此事事關離婚大計,得細細琢磨,小心打聽。

但他不知道得是,與此同時,紀宸霖也在思索著離婚的理由。

按理來說,隻要他想,世界上任何事,沒有他辦不到的。

但是……回憶起少年看向他的那雙小鹿般亮晶晶的眼眸,以及那口口聲聲的“喜歡哥哥”,紀宸霖難得頭疼,覺得還是得從長計議才行。

就算少年並不喜歡他,他也得顧及一下對方的麵子和感受。畢竟是他要先“負了”對方。

忙著三次元種種的同時,他也不忘線上先穩住還在假扮母親的小雲。

越聊下去,對方那張揚青春的個性就越鮮明,就差把“小雲”兩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他們聊自己的現狀,聊小雲小時候的事情,交換生活中愉悅的事情,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網戀的那種狀態。隻是中間隔著了一個“阿姨”的馬甲。

可不知為何,向來話嘮的小雲這幾天卻鮮少上線,讓紀宸霖常拿著手機苦等其微信消息。

按照對方所說,是事業上遇到了問題,缺少周轉的資金。

紀宸霖將目光落在了自己那零都數不過來的存款餘額上,眸色動了動。

當初他為了遮掩身份,隨便拿了窮苦人家的麵具,一戴就是半年。但現在經過一番“生離死彆”,失而複得,他打算在現實生活中逮住對方了,自然也會告知對方自己的真實經濟情況。

既然如此,不妨先從轉賬開始。

紀宸霖最不差的就是錢。他隨手戳開微信轉賬,就打算給對方打個天文數字過去。

但倏地一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紀宸霖的準備輸數字的手僵在空中。

隻見轉賬上方,赫然顯示著小雲的微信實名認證名字——*言。

一來為了維持兩袖清風的人設,二來對方似乎也不差錢,所以紀宸霖從未給小雲轉過賬,也壓根不知道對方的真名會是這個字。

男人眉頭蹙緊,將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常見字放在口中反複咀嚼,反複回想,薄唇張張合合,眸色卻像凝了血珠一般愈來愈沉重。

小雲……言?

這三個字組合起來,一種詭異且虛妄的猜測在他腦海中冒了出來。

紀宸霖眼底一片血色,沒有順著這個離譜的猜測深想下去,而是直接撥通了朋友的電話。

“喂?”白季言懶散不成形的嗓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了過來。

“你媽為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紀宸霖聲音冷峻,像是在與重要客戶洽談合同中最重要的利益問題。

白季言: “?”

“我這名字怎麼了?”白季言一臉懵逼。

“為什麼叫‘言’?有什麼深意?”紀宸霖摩挲著指腹的繭子,薄唇抿成了一條不耐煩的直線。

“啊?就,就……”白季言被他問傻了眼,磕巴道, “就是我當初五行缺木,父母又希望我長大後言而有信,誠實聰慧,就取了這個字啊。”

見男人沒有開口,他還訕訕地補充道: “咋了?有大師說我這名字要天打雷劈了?不會吧,我小時候還挺流行的呀,我一遠方親戚甚至恰好跟我叫一樣的名字。”

“沒事。掛了。”男人的嗓音像是抽了一整盒煙那樣喑啞。

“哈?你乾嘛?你……”

不等白季言說完,紀宸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將手機倒扣在桌麵上,閉上墨色黑眸,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感受著太陽穴的突突跳動,良久,重新睜開眼眸時,才將心底裡那些翻湧起的情緒儘數壓下。

這世界這麼大,什麼巧合沒有?同在一個世家裡,都能出現同名同姓的情況。名字稍微有點相像,又能說明些什麼呢?

紀宸霖說服了自己,重新將視線落在麵前的一份工作文件上,也暫時按下了轉賬的事。

若是說真有什麼影響,或許就是男人罕見地沒有加班,在公司簡單地解決了晚餐後,就準時下班回了家,打開臥房裡那塵封已久的台式電腦,然後點開了裡麵的某款競技遊戲。

熟悉的賬號,熟悉的遊戲界麵,以及熟悉且唯一的好友。

看著那灰色不在線的好友賬號,紀宸霖麵無表情地點了“開始匹配”。

他目不轉睛地獨子打了一局又一局,像是長期戒煙的人突然報複性抽煙似的,完全不顧早已承受不住高強度敲擊鼠標的右手。甚至覺得心中酸暢,越痛越暢快。

直到房門被敲響,他才堪堪停下了動作,嗓音低啞道: “進來。”

不出所料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從門縫中探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哥哥,你在忙嗎?”

紀宸霖摘了頭戴式耳機,視線卻不離電腦屏幕: “沒事。進來吧。”

“那我來啦。”雲小言整個身子從門縫中鑽了進來,毫不見外地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了男人身邊。少年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一片,透露著好奇與可愛。

“玩過嗎?”紀宸霖抿了抿薄唇。

雲小言當然玩過。

不僅玩過,還有一個遊戲裡的男朋友。

但他生怕紀宸霖得知他玩過後要拉他雙排,那他還沒解綁的情侶標就暴露了,急忙搖頭道: “沒玩過。”

紀宸霖悶悶地“嗯”一聲。

似音色極佳的大提琴拉出一個低沉的音符,無處分辨喜怒。

雲小言本就有求於人,眼見男人專心打遊戲,沒空理他,自己找話題道: “哥哥,你打遊戲手累不累?等會兒這局打完,我給你揉揉吧。”

“還行。”

“那哥哥口渴嗎?我聽哥哥聲音有點啞,我去端杯水!”狗腿子雲小言道。

“不渴。”

少年撓了撓頭,毫不氣餒,此路不通,乾脆換一個方式。

他直接八卦道: “我聽說……哥哥以前交往過一個白月光初戀的?”

若是換了以前,紀宸霖肯對會對這個問題決口不談的,但現在……

他咬了咬後槽牙,冷聲道: “誰跟你說的?”

雲小言自然不好將透露給他信息的白季言供出來,含糊道: “就,就不知道從哪隨便聽來的。”

說完,他才注意到紀宸霖皺眉斂目的神態,震驚道: “難,難道這件事是真的?”

“嗯。”

男人話音剛落,勝利的圖標就驟然占據了整個電腦屏幕。

而紀宸霖也終於舍得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落在少年的臉上了。

“那哥哥能跟我說說他嗎?”雲小言已經準備好了吃瓜了,激動得發抖。

少年的聲音在輕微打顫,長睫也下意識撲閃了兩下,似緊張似擔憂。紀宸霖自然把他這一反應理解成了危機感。

他冷峭的眉梢壓得低低的,欲言又止幾秒,還是道: “沒什麼好說的。”

緊接著,他又補充道: “我答應過你,若是離婚,會補償好你。你不用管他。”

他的話意明明是讓少年不用有離婚得危機感,但一向擅長抓錯重點的雲小言,卻又有自己的理解——

“若是離婚”?這麼說……紀宸霖極有可能因為白月光而跟他分手?毫無疑問的,如果他倆都有意願離婚,那麼這件事就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雲小言因這一猜測而興奮起來,再接再厲地問道: “哥哥那麼喜歡他,為什麼當初會跟他分手呀?”

紀宸霖從唇齒間擠出一聲低笑,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因為是他甩的我。”

雲小言早在白季言那裡就對此有所耳聞,再度這麼問,也隻想找出當初導致兩人分手的矛盾。好對症下藥,解決問題,幫兩人複合。

但是吧……聽紀宸霖這陰沉狠戾的語氣。他怎麼有種是對方不分青紅皂白,莫名其妙拋棄了男人的感覺?

雲小言皺皺小臉,還沒從思維誤區中走出來,困惑道: “可如果真心相愛,為什麼不再把對方追回來呢?”

他問完後,本就顯得有些空蕩的臥房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

在鴉雀無聲的沉靜中,過了十幾秒,在感情方麵單純的跟張白紙似的雲小言,有些懂了——

紀宸霖是什麼人?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天之驕子,除了咖啡再沒吃過其他苦!一朝被甩,怎麼可能不顧及自尊心,拉下臉將對方追回來呢?!

愛一個人卻不能和他在一起,其中最大的阻礙居然是麵子?

“找我做什麼?”

雲小言瞪著眼眸,瘋狂頭腦風暴,最後,還是紀宸霖開口轉移了話題。

少年回過神來,見男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也就不好再拐彎抹角,旁敲側擊了。

他喃喃地說出了這一趟的根本目的: “我想知道哥哥當初為什麼要和我聯姻,可以嗎?”

“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紀宸霖麵不改色道。

“是的……”雲小言被男人赤|裸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怵,小聲道, “但……我還聽說了些彆的傳聞。”

“你從哪裡聽來的這麼多傳聞?”紀宸霖關掉電腦,揉著又麻又痛的右手,淡淡道。

雲小言倒吸了一口涼氣,麵對撲麵而來的壓迫感,他硬生生挺住了。

少年抬起淺淡的眼眸,可憐兮兮地看著紀宸霖,用著百用不厭的撒嬌,賣乖道: “那……哥哥可以跟我說說嗎?關於你家那邊的原因。”

“家裡希望我儘早結婚,並用了些手段。而那時候,我又回憶起故人希望我“娶妻”的囑托,兩者並加,就去了相親。相親時,我隻想找個傀儡,你又說你隻圖錢,於是我就答應了。”紀宸霖將複雜又神秘的原因說得極其言簡意賅。

雲小言早從白季言那裡得知了紀家那邊的“手段”是什麼,他更好奇的是“為什麼”。

為什麼希望紀宸霖早日結婚?又為什麼大費周章用那種打感情牌的手段?此事事關他那邊親戚的陰謀,他搞不定,隻能來紀宸霖這邊碰碰運氣。

雲小言深吸一口氣,終於圖窮匕見,亮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哥哥那邊的人為什麼非要哥哥結婚呀?我想知道他們是不是有利可圖,哥哥可以打電話幫我問問嗎?”

他攥著小拳頭,看向紀宸霖。

由於害怕男人不答應,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此時的心跳猶如鼓噪般沉悶,急促。

————————

快啦快啦!大家期待的劇情馬上啦!

第33章

約定

“好不好嘛哥哥就打一個電話就好啦,哥哥要是答應我,我從此以後就是哥哥的小粉絲,天天哥哥長哥哥短,啥都讓哥哥管……”

“可以。”男人掏出手機放在了桌麵上,打斷了少年的話。

聽到這句輕飄飄的答應,雲小言原本微張的軟唇都沒有來得及合上,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他本來還以為要軟磨硬泡好一會兒,才能讓男人鬆口呢。為此,他特意準備了許多“台詞”。

畢竟, “問問彆人親戚催婚是否彆有所圖”這件事本身聽起來就很彆有所圖,稍微來個思維正常的成年人,都要好好盤問一番,才敢答應。

紀宸霖打開手機通訊錄,將某個分組調出來,放在少年眼底,道: “打給誰?”

那感覺,頗有種進了奢侈品店,副卡一甩,問一聲“想買什麼”的總裁氣勢。

但雲小言感覺有點怪怪的。

紀宸霖躲著他,避著他,疏遠他,但……對他有求必應?說不通,想不明白。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選人之事迫在眉睫,也不給他思考那些想法的機會了。

雲小言視線在那些紀姓的名字中迅速地來回遊走。

由於紀家是突破口,他調查那些人許久了,所以對這些名字也相對熟悉。

最後,他小手一伸,指向了某個名為“紀喜德”的人。

據他所知,這是調監控,修複視頻的主使者之一,最根源的問題肯定出現在他身上。

指完,他抬起了頭。

見紀宸霖挑了挑眉梢,雲小言就知道自己選對了。

“哥哥,你就不好奇當初他們為什麼會催婚嗎?”雲小言企圖將紀宸霖拉到和他同一條戰線上。

“不好奇。”男人三個字直接粉碎了他的期待。

“他們有利可圖,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滿足了故人的遺願,各取所需罷了。”紀宸霖冷哼道, “再者,他們再心懷不軌,也絲毫動搖不了我所擁有的東西。”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說的也沒錯。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小伎倆確實都不夠看的。

“那……哥哥為什麼還要幫我?”雲小言聲若蚊蠅地問道,在身前對了對手指。

紀宸霖平淡地瞥了他一眼,沒坦白說自己是想在離婚前儘可能補償他,轉而道: “還打不打?”

少年心思單純,直接被他帶騙了: “打!”

紀宸霖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撥通,一點兒給自己打腹稿的時間都沒留。

在“嘟嘟”的撥號聲中,雲小言也在自己手機上點了“錄音”,然後視線地在紀宸霖薄唇和手機屏幕上來回搖擺。

看男人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在敬佩的同時,自然也很好奇,好奇紀宸霖有什麼辦法能問出對方的陰謀。

“喂?紀總?”

電話很快便被接通了。對麵稱呼紀宸霖為“紀總”,而非小名,就足可見他們之間有多疏遠了。

而紀宸霖連平時敷衍的一句“嗯”都沒說,像給屬下下達命令一般道: “找個沒人的地方。”

對麵呆愣了幾秒,但很快便傳來一陣悉索聲,應該是在轉移陣地。

雲小言在一旁聽著,比兩個當事人還緊張,光攥著自己的小手還不夠,他把手機往桌上一丟,就以“按摩”的名義按住了男人的右手。

紀宸霖眉頭一皺,剛想拒絕開口拒絕,電話的另一頭便傳來了說話聲。

而少年雙手捏著他的大手,輕慢地揉著,若是強行抽回……紀宸霖回想了一下那肌肉撕扯肌腱的刺痛,還是就此作罷,任由少年亂來了。

……就當作是按摩師又在給他做康複訓練了就行。

“紀總,我周圍沒人了。您有什麼事找我嗎?”對方話中的奉承清晰可見。

雲小言手上動作不停,豎起耳朵,聽著兩人的對話。

然後就聽見紀宸霖聲調懶散地道: “你當初為什麼希望我跟雲小言結婚?”

雲小言: “?”

這,這麼直白的嗎?

按照小說中所寫,不應該虛與委蛇三百個回合,然後再笑裡藏刀,一步一步地逼出對方的真實目的嗎?像現在這樣幾乎照搬他的問話,是,是怎麼回事?

對麵顯然跟雲小言一樣被打得措手不及,焦灼地結巴道: “紀,紀總,是他惹了您不悅嗎?”

紀宸霖感受著右手上輕柔溫軟的力度,微微彎曲了一下指尖,平靜地道: “不是。告訴我原因。”

“就,就是見您一直單身,希望您早日結婚,收獲幸福。”對方的聲音打著顫,不像是在說實話。

“還有呢?”紀宸霖喝了口水。已然完全主導了這場聊天。

“沒了啊……就這樣……”

聽著對麵語無倫次的話,雲小言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收回雙手,拿起手機切屏打開了備忘錄,劈裡啪啦地打了一長串字,替紀宸霖找好了台詞——

聽說你之所以會如此費儘心力地幫忙修複監控,是因為跟雲家的人在背地裡達成了不可告人的協議,這是真的嗎?你告訴我,我不告訴彆人。

紀宸霖瞥了眼這一長段話,語氣淡然道: “雲家。”

彆說,他這沉悶陰騭的聲線,這語意不明的,像是在不耐煩提醒的兩個字,再配上先前沉默的那一分鐘,真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就好像一切儘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現在在給對方最後的機會坦白一樣。

雲小言: “……”

替對麵汗顏。

果然,紀喜德直接陣腳大亂道: “紀,紀總,我不明白這跟雲家有什麼關係,請您明示。”

紀宸霖沒有說話,左手指節輕輕地敲著桌麵, “砰砰”的聲音順著電話線傳過去,想想就讓人後背發涼。

雲小言難得慶幸自己跟紀宸霖在同一陣營裡,不然要是男人用這套冷暴力“審問”他,他肯定堅持不了五秒鐘,就要腿軟到將小時候做的糗事都給一股腦招出來。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等了一兩分鐘。

紀喜德思來想去,考慮到紀宸霖的實力,最後還是在瞞天過海和坦白從寬中選擇了後者。

“就是當時篩選相親者資料的時候,雲家那邊的人硬要聯係我,讓我把雲小言插隊放在前麵,我不堪其擾,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紀喜德的這一番話基本上將自己給摘了出去。

紀宸霖卻不給他留任何遮羞布,一針見血道: “收了多少?”

紀喜德掙紮了幾秒,還是捂臉道: “……兩千萬。”

雲小言拿著錄音手機的手直接僵住了。

兩千萬?他和紀宸霖的婚姻在雲家人眼裡值這麼多錢?

紀宸霖微微點頭,道: “還有呢?”

他這淡定的語氣給了紀喜德一絲勇氣,硬著頭皮把雲家的人出賣得徹徹底底: “沒有然後了紀總。他們家那些人心思肮臟得很,當初讓您擬婚前協議的時候,著重要求公司上的援助也是圖自己的好處。”

“他們靠從股票中吸血,以及向外倒賣雲氏集團的機密信息來獲利,所以雲家的公司越大,他們得到的好處越多。”

紀宸霖看了眼一旁臉色蒼白,雙目略顯無神的少年,多問了一句: “他們為什麼這麼跟雲氏集團過不去?”

“這我也不知道啊。他們可能就是反家族人格,看不慣雲氏集團在彆人手裡好,哪怕彆人是血脈親人;也看不慣雲小言好,所以當初才費儘心思讓我想辦法把他送……”

紀喜德說到一半,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但雲小言聽懂了。

當初,根據少有的資料來看,紀宸霖極有可能是一位喜怒無常,性格孤僻,甚至會家暴妻子的人。他的那些親戚看不慣他過著好日子,還能順理成章地繼承家產。所以才想把他嫁給紀宸霖,借此毀了他……

雲小言頓時感到冷汗從額間冒了出來。

他想起了後來才得知的,有關紀宸霖的“多年不回國” “威逼利誘親人” “酒宴上大打出手”的傳聞……

若是男人真像傳說中那麼可怕,或是換了一個性格真的有缺陷的聯姻對象,估計他現在已經凶多吉少了。

就在他為自己行差踏錯半步就有可能徹底灰暗的未來,而感到後怕的時候,一隻滾燙的大手附在了他的烏發上,然後輕輕地揉了揉。

雲小言抬眸,看向那個抿唇沉默,卻在無聲地安慰著他的男人,莫名感到了一絲勇氣。

他點了點頭,紀宸霖這才收回了大手,什麼也沒說地掛斷了電話。

“謝謝哥哥。”雲小言將錄音存好,然後把備份發給了安修傑。

“覺得委屈了?”

雲小言搖搖頭。

不是委屈,是感覺整個世界很幻滅,很無跡可尋。明明是流淌著同一脈血液的家族至親,卻能為了害他做到如此地步;而麵前這個他想方設法要離婚的對象,卻會不要任何報酬地幫他,安慰他。

“哥哥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雲小言臉紅地小聲問道。

紀宸霖愣了一下,想再度揉揉看起來有些蔫了的少年的頭,但又回想起自己即將離婚的計劃,還是忍住了動作,道: “一般。我對很多人這樣。”

雖然他的本意是讓少年不要在他身上寄予太多情感,但雲小言心中卻鬆了一口氣,感覺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了。就算未來要離婚,也不會有負罪感。

“還有彆的電話要打嗎?”紀宸霖問道。

“沒有啦,我的疑問已經被徹底解答了,謝謝哥哥。”

雲小言思索片刻,還是猶豫著說出了先前沒有機會訴之於口的安慰: “哥哥也不要因為母親的事情太難過。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多美好的事情,等待著你的。”

紀宸霖無奈地笑了下: “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在乎了。”

雲小言安撫似地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胳膊,再不知道該說些彆的什麼安慰的話。

兩個人各自揣著心事,很快便去到了各自的浴室,準備洗洗睡覺。

等雲小言洗完澡,從浴室中走了出來,他的手機就被安修傑給轟炸了。

【AAA建材批發安總:臥槽臥槽重大進展啊你這是,你怎麼說服紀宸霖配合你打電話的?】

雲小言回憶起自己方才那番“哥哥長哥哥短,我啥都讓哥哥管”的撒嬌,麵不改色地吹牛——

【Cloud:我說我可能被紀家的人欺負了,他就非要打電話質問,攔都攔不住】

看著安修傑發過來的一串大拇指,雲小言“噗嗤”地笑出了聲。

【AAA建材批發安總:我把所有證據整理了一下,明天打包發給你那二姑三姨大舅,看看他們還怎麼狡辯!過幾天咱再找找律師,把他們通通送進去吃牢飯!解氣!】

【Cloud: [貓貓點頭。jpg]】

【AAA建材批發安總:對了,這件事辦妥了,你是不是就能自己提出離婚了?】

【Cloud:理論上是這樣的。隻要哥哥不強烈反對的話。但他應該沒有堅決阻止的理由吧?[貓貓撓頭。jpg]】

【AAA建材批發安總: [撒花][撒花]有道理!那你跟雨林的複合計劃,豈不是可以現在就提上日程了?】

雲小言撓了撓頭。然後覺得……安修傑說得對啊!

他又跟對方插科打諢了幾句,然後像是揭開新娘的蓋頭一樣,神聖地點開了雨林的微信。將對方的微信備注“前男友”重新改為了“雨林”。

反反複複將那幾句話修改到完美無瑕後,雲小言在心裡給自己打了個氣,然後閉眼點了發送——

【Cloud:小林,阿姨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其實小雲並沒有車禍去世,而是車禍變成了植物人。當初他情況九死一生,阿姨不想給你希望又讓你跌入絕望,所以才騙你說他去世了的。而現在他情況出奇的好,或許你們還有未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雲小言也不算完全地欺騙了雨林。他這段水深火熱,不容樂觀的婚姻,跟植物人那僵硬無助的昏迷期,確實也有許多共通之處。

比如都看沒有自主權,都看不到希望……

但現在,情況也是驚人的好,或許他真的能離婚,迎來重生!

閉上眼的這一小段時間裡,在漆黑中,雲小言也感到了世事無常。

一個月前,他也是這麼小心翼翼地編輯了一段長微信,宣告了他和雨林的永久分手。而現在,他的未來又再次充滿了能動性,他又能在感情上做主了。

倏地,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雲小言猛然睜開雙眼,第一時間低頭去看手機上的信息——

【雨林:好的。知道了。】

知,知……道了?

雲小言懵了。

他料想過雨林很多的種反應,對方或許會難得惱怒,指責他隱瞞實情,他可以道歉;對方或許會激動落淚,感謝上蒼給了他們再一次的機會,他可以賽博抱一抱對方;對方也或許會呆愣,難以置信……

但“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雲小言抓著手機的骨節有些泛白,小臉血色也隨之褪儘,大腦中瘋狂想著那些比較陰暗的可能性——

或許雨林已經有了新歡,甚至成家立業;或許已經走出了陰影,早把他忘得乾乾淨淨了;或許,更恐怖一點,他愛上了自己的,名為“阿姨”的馬甲。

雲小言心尖顫了顫,一句“祝你們幸福”還沒打完,對方先發來了信息——

【雨林:我可以見見他嗎?】

【Cloud:見小雲嗎?】

【雨林:嗯。我想見他。照片還是線下都可以。】

雲小言大腦中的思緒已經徹底失控,他瘋狂翻找著自己的雲相冊,想找到一張他覺得最漂亮的人像發過去。

他一直都知道是自己對不起雨林,也常常在心中暗暗立誓,若是雨林有了新歡,他要好好祝福兩人,然後退出雨林的生活。

但若是雨林依舊單身,他會想方設法地補償對方,並坦白一切。

如果雨林心裡依舊有他,他會將這份愛十倍百倍地償還回去,會從此以後打輔助就跟著雨林,替他把buff打到最低血,替他擋敵方大招;但如果雨林已經不愛他了,那也沒關係,他會把對方追回來。

以前一直是雨林追的他,現在輪也該輪到他追對方了。

他不會感到憋屈,他甘之如飴。

反正未來肯定會見麵的,雲小言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毅然決然地打字。

【Cloud:你們見麵吧。】

對方顯然也被他這突飛猛進的態度給驚訝到了。

“對方正在輸入中”在聊天界麵閃了良久,那一條信息才發了過來——

【雨林:什麼時候?】

雲小言打開了日曆,仔細查詢適合的日期來,五一勞動節太早了,他還沒跟紀宸霖掰扯好;七月暑假又太晚了,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好好抱抱雨林了。

期末考試檢查試卷都沒這時候認真。

最後,他下定了決心。

【Cloud:就5月20日,可以嗎?】

離今不到一個月。

對方幾乎是秒回——【可以。】

這回信息的速度,顯然他沒有看那天是不是工作日,有沒有彆的行程。就這樣,再度義無反顧地撲向了他。

說不感動是假的。

雲小言捂著臉,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

第34章

複活

在和雨林初步定下了見麵的日期後,雲小言在現實中為了“離婚”更加拚搏了。

次日,他就將之間私家偵探發給他的一些文件資料,以及竺陽明語音,紀宸霖電話錄音等,一起打包發給了他那些吸血鬼親戚們。

在所謂的“親人”淩亂的求饒聲中,他自風中巋然不動,堅定地宣布了即將在法院立案,與他們打官司的打算。

他那些還在做著春秋大夢的親戚們,完全沒料到所謂的“盟友”會將他們出賣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徹底。

一時之間,以他二姑家為首的親戚,哀嚎威脅,哭泣勸解之聲四起。

但見識到了他們真正麵目的雲小言卻絲毫不為所動,不僅與父母商量著將這些蛀蟲從雲氏集團一一剔除,還拉黑了他們絕大多數人的聯係方式。

特彆天天電話,微信騷擾他的雲浩俊。

這一番操作取證下來,想必他們中的許多人,在不久的將來,就要去吃牢飯了。

“外憂”已經基本解決,接下來就要專注於“內患”了——

在用自己母親口吻承認“小雲”並未身死的一周後,雲小言成功“複活”。時隔一個多月,再次用“小雲”的身份出現在了雨林的麵前。

雲小言說乾就乾,說要再次追求雨林,就拿出了十二分追人的精神。

他天天上網搜索“追人戀愛100計”,還時不時搖飛行嘉賓,求助於情感經驗豐富的竺陽明,安修傑。家裡《戀愛的一百種方式》《男人的戀愛心理》《補償心理學》等書籍堆成了一座山。

他早中晚每天跟雨林問安,打遊戲讓buff,信息秒回,甚至將這段時間才學來的“撒嬌”技能都用在了雨林身上。

這樣做的效果是顯著的。

不到一周,雨林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從原來的試探,沉默,漸漸有了些曾經談戀愛的曖昧感覺了。

這天,晚上沒課的雲小言趴在床上,繼續滿臉笑意地戳著他的雨林。

【Cloud:哥哥哥哥,在乾嘛呢哥哥!】

【雨林:剛洗完澡。】

【Cloud:哇哦,那哥哥可以給我拍張腹肌照嗎?我想哥哥了!】

【雨林:今天的複建做完了?】

雲小言一愣,不願再欺騙對方,所以常常會把話題往輕鬆的方向引。但雨林卻特彆關心他這段不幸的遭遇,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Cloud:基本好了。我現在在床上玩手機,好無聊哦。哥哥你想打遊戲嗎?】

之前他還差點露餡,被雨林提出了“醫院也有電腦嗎”的疑惑,但好在他小腦筋反應得快,解釋自己已經出院了,隻要定期去醫院做複建就可以了。

【雨林:嗯。等我。】

幾分鐘後,兩人在遊戲中組了隊。

雲小言劈裡啪啦地敲鍵盤撒嬌,看著那“組隊麥”的圖標,猶豫了一下。

按理說,在和雨林見麵前,他也應該循序漸進地將自己的三次元信息一點點透露給對方。比如昨天發個小時候的照片,今天語音通話一下,明天再互發照片。

但是吧……當愛一個人愛到了某種程度,就很容易陷入自卑的心態。

儘管從小到大有太多太多人誇他聲音乖軟好聽,但當要真正用語音和雨林無障礙溝通,他還是有點小小的不自信。

畢竟他們從前很少語音,就算發語音短信,也是一小句一小句的。

雲小言在電腦桌前坐直身體,給自己狂灌了半杯水,又“啦啦啦”的清了清嗓子,頗有種壯士赴死的英勇氣質地打開了組隊麥,夾著嗓子,裝作不經意地說了句: “聽的見嗎?”

他用是的比平常更細軟的聲調。《男人的戀愛心理》中說了,絕大部分男人都喜歡比較軟,聲調比較高的嗓音,簡稱“蘿莉音”。

他剛開口,雨林遊戲中的角色就停下了動作,僵在原地,跟掉線了一樣。

雲小言被他這一舉動惹的更不自信了,又試探性地小聲喊了句: “哥哥?”

下一秒,雨林終於動了起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流暢自若地刷著野怪。

與此同時,對話框中也有了新消息——【雨林:在。】

為了補償雨林,雲小言這些天拿的都是專門輔助他的英雄,在峽穀裡飄飄蕩蕩,完全沒有彆的分路的壓力。

所以,他有很多精力去撒嬌: “哥哥,可以開麥嗎?”

為了不驚擾到隔壁的紀宸霖,他刻意將聲音壓得很低,也不知雨林聽不聽的清楚。

就在他還在糾結要不要抬高點聲音的時候,雨林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答案。

因為他的耳機中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低沉磁性的“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像大提琴輕鳴,讓他耳朵倏地酥麻了起來。

“哥哥,我幫你打buff。”雲小言賣乖道。

遊戲中身姿圓潤可愛的小輔助揮舞著小手,賣力地打著遠比他高大的藍buff,掉血的速度比buff還高,莫名討乖。

但他還沒打兩下,耳機中就傳來了雨林的聲音: “我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網線遙遠傳輸的緣故,對方的聲音聽不太真切,讓他莫名有種熟悉感。

雲小言深陷這種熟悉感中無法自拔,連對方為了拿buff直接放棄了兩個殘血野怪都沒發現。

“哥哥,你還生我的氣嗎?”雲小言冷不丁問出了這一句。

他一直想好好地給雨林道了個歉,不是以媽媽的口吻,也不是微信上草率的一句“對不起”。而是有語氣有感情,有深刻反省的道歉。

為由於他個人的不得已,給對方帶去的所有負麵情緒,而道歉。

“生什麼氣?”對方的嗓音很好聽,剛中帶柔,對他的每句話都抱有溫柔的耐心。

“就是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雲小言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將所有的真相都告訴雨林。他不敢去想對方會是什麼反應。

當然,他也給自己定了截止日期——

在見麵之前,一定一定要坦白一切。

“剛開始有些衝動,後來就很平靜了。”雨林也說得格外含糊,像是在打啞謎一樣。

毫無疑問的,雲小言沒有聽懂。

他聲音軟軟弱弱地小聲道: “我以後會好好補償哥哥的。”

雨林輕笑了聲,戲謔反問道: “補償?”

雲小言重重地“嗯”一聲,心裡甚至已經羅列出跟雨林私奔的計劃了。

雨林聲音中的笑意很濃,但也堅定明晰: “不用了,寶寶。”

雲小言敲擊鍵盤的手一頓,英雄跟他本人一樣傻愣在了原地。

他感覺自己好像墜入了軟乎乎的白雲上,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比冬夜裡縮在軟綿熱乎的被窩裡還舒服。

“我相信你,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雨林的聲音是一貫的溫柔,善解人意。

但雲小言的眼眶卻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

他狠狠地抹了下眼眸,從喉間發出一聲帶著濃濃鼻音的“嗯”。

他不敢想,若是雨林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知道了他其實是假死死遁,還有過一段嫁給有錢人的婚姻,還會不會這麼篤定地說“我相信你”。

但無論對方知情事情原委後如何對他,這都是他該受的。

似是想到了這點,少年莫名有些難過,雖然在遊戲裡還是儘職儘責地給雨林當小輔助,但聲音卻已經蔫了下來。

雨林似乎也覺察到了他情緒的低落,在遊戲的最後,輕輕說了句: “寶寶,晚安。我們還有未來。”

儘管不太理解雨林是怎麼精準地安慰到他的傷心點上的,但不可否認的是,雲小言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特彆是在退出遊戲,打開微信,看見雨林還給他發了一張腹肌照的時候。

【雨林: [圖片]】

【雨林:晚安,明天見。】

照片中,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撩起上衣,露出了一截肌肉分明的小腹,散發著強烈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光是透過圖片,都能讓人幻想到那隱於肌肉之下的極強爆發力。

雲小言咽了下口水,臉“唰”地就紅了。手指卻還下意識將圖片dj了“收藏”。

他何德何能,能如此幸運地碰到這麼好的雨林。

又何其可恨,會負了對方。

雲小言越想越覺得自己像負心漢,像懲罰似的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無論雨林做什麼,他也會永遠相信對方,永遠愛對方。

少年從電腦桌前站起身,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就抱著雨林的腹肌照,還有那份無條件的愛,陷入了睡眠。

……

次日。

昨日被感動壞的雲小言準備再做出點實際行動來。

他想儘早離婚,給雨林更多的承諾和保證。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

看著鏡子中自己有些發腫,甚至能清楚看到指痕的右臉,雲小言傻眼了。

他記得自己昨天隻是恨自己不爭氣,所以輕輕拍了兩下臉。

但為什麼……現在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猛扇巴掌了一樣?

他的房間沒有常備口罩的習慣,雲小言隻能苦惱地揉著自己的臉蛋,將指痕和白皙皮膚交接處揉紅。

好在他肌膚細嫩,稍微捏兩下,很快便通紅一片。

確認看上去不像是被人打臉了後,雲小言這才下樓準備吃早餐了。

今天是休息日,紀宸霖也出現在了餐桌上。

“哥哥早。”

紀宸霖瞥了眼少年,微微蹙眉道: “臉怎麼了?”

雲小言恨不得鑽到地下去,抬手捂著右臉,心虛道: “睡,睡覺的時候壓的。”,

幸而紀宸霖沒有刨根問底,雲小言順利地坐上了餐桌,一隻手捂臉,一隻手吃著早餐。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眼見著紀宸霖吃完早餐就要去臥房工作,雲小言想起了自己的計劃,急忙開口道: “哥哥!”

但男人卻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邁開長腿,就徑直走向了客廳。

看著那修長的背影遠去,雲小言癟了癟嘴,憤懣地戳了戳碗裡的早餐水果,也終於放下了欲掩彌彰的右手。

就在他思索接下來對策的時候,一隻大手將一支藥膏放在了他手邊。

雲小言定睛一看——

雲南白藥氣霧劑,跌打藥。

他順著對方堅實有力的手臂向上看去,就對上了一雙情緒不明的黑眸,像能夠吞噬所有光亮和實物的黑洞,看起來深不見底,也猜不透。

雲小言第一反應就是迅速地抬手,再次捂住了紅腫的右臉。

紀宸霖: “……”

男人重新坐回到他的對麵,淡淡開口道: “喊我做什麼?”

由於考慮到會提前終止聯姻,紀宸霖對雲小言也生出了一絲想要彌補的心理。少年若是提出要求,隻要不是太過分,他都會答應。

哪知雲小言眼珠一轉,口出驚言道: “哥哥有沒有考慮過跟白月光複合呀?”

紀宸霖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挑眉道: “為什麼這麼問?”

他確實有此意願,沒想到先被少年提出來,那麼不妨聽聽對方的想法。若是少年所受打擊過大,他也不建議多補償對方一點。

“我覺得哥哥還想著白月光的呀,對方都先……分手了,”雲小言將這一句含糊過去,抓住重點道: “哥哥還心裡有他,肯定是非常非常愛他了!”

“嗯。”紀宸霖微微頷首,似是在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既然都這麼渴望和他一起了,為什麼不放下麵子,重新追求他呢?”雲小言歪頭道, “萬一成功了呢?”

紀宸霖挑起一邊的眉頭,問道: “那你呢?”

“我?”雲小言指了指自己。

“你不是說喜歡我的嗎?”紀宸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優越感,甚至語氣都不上揚,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實際上,他心裡也拿不準。

當初他跟白季言斷言少年不喜歡他,隻喜歡錢,其實隻有九分把握,剩下的一分,是自欺欺人。

萬一少年就是那麼不諳世事,表達喜歡的方式就是那麼生硬呢?

畢竟,到現在為止,他還沒從這份“喜歡”中看到任何不單純的目的。

他擔心就是如果事實恰恰就是那一分的可能性,或許會讓一個漂亮小少年傷透了心。

所以,需要再試探試探。

“我,我……”雲小言直接被他問倒了。

他在人設崩塌的邊緣搖擺了一下,豁出去道: “喜歡的。但我更希望哥哥能夠幸福。”

他甚至有些慶幸臉腫了,能用雙手捂臉,不然紀宸霖就會看到他的臉頰由於羞恥,紅得像個西紅柿。

“還有,我想哥哥之所以會對我稍微好點,可能也有很大原因來源於白月光吧,想要把對他的愛轉移到我身上。所以我更要感謝他了,怎麼會阻攔哥哥和他在一起呢?”雲小言小嘴張張合合,說著他自己都沒耳朵聽的戀愛腦晚期發言。

說著說著,他才發現,紀宸霖已經很久沒開口說話了。

他抬眸瞥了眼男人那緊抿的薄唇,話頭倏地就斷了。

不會被他歪打誤撞猜對了吧?紀宸霖真的一直把他當白月光的替身?不會吧……

就在少年傻眼地胡思亂想的時候,紀宸霖終於開了尊口: “沒有。我對你並不算好,也沒有他的任何原因。”

他這句說的實話,不管是他對小雲的愛,還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線,都不會允許他將麵前的人當作轉移愛情的替身。

“沒事的,我不在乎的啦。”雲小言訕訕道, “隻要哥哥能幸福,讓我做什麼都行!”

紀宸霖皺緊了眉頭,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見男人不理他,深陷撒嬌人設的雲小言,甚至還雙手晃了晃紀宸霖的胳膊,軟軟道: “哥哥,你去找他吧,好嗎?”

少年小鹿般的眼眸亮晶晶的,但紀宸霖心情卻愈發矛盾。

————————

第35章

愛你

“人在什麼情況下……會突然轉變態度?”

白季言一邊喝著上等的茶水,一邊頗為詫異地打量著麵前男人的神色。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紀宸霖這麼糾結不定。

往日裡,男人哪次不是果敢決絕,當機立斷,甚至時隔數十年,再度看到他那些混賬親戚,都能眼都不眨一下地揮拳上臉,給亂說話的人一個簡單粗暴,但終身難忘的教訓。

“怎麼轉變態度的?再多給點信息。”白季言放下茶杯,雙手拖住下巴道。

紀宸霖眉頭緊鎖,言簡意賅道: “性情大變。”

“性情大變?!”白季言的麵容頓時嚴肅了起來, “那……肯定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啊!”

紀宸霖一愣,抿唇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誰性情大變啊?如果情況不好的話最好去看心理醫生,可能已經精神錯亂也不說準。”

“這麼嚴重?”紀宸霖左手轉著的黑筆驟然停下。

“那當然了。我跟你說,之前我有個朋友就是因為跟初戀分手性情大變了。當初我們都以為他隻是暫時沒想通,等時間再長一點,會走出失戀的陰影的。誰知道,一周後,他就直接跳河了。”

白季言現在想來都有些後怕,他拍著胸口給自己順氣道: “幸虧後來被救上來了,不然我得愧疚一輩子。後來他家人就給他找了心理醫生,沒多久酒就被診斷為輕度抑鬱。”

“性情大變就是一種他自身的求救型號,絕對不能不重視!特彆是對感性的戀愛腦來說。”

紀宸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欸對了,你周圍誰突然性情大變啊?”白季言這時候才想起來詢問。

“沒誰。”紀宸霖摸了摸高挺的鼻尖,道, “就隨便問問。”

“真的假的?你會閒的蛋疼做這種假設,還特意來問我?”

“……”

打發走了八卦個不停的白季言,紀宸霖再度獨自陷入了沉思。

回憶起少年從前句句示愛的撒嬌,以及昨晚的“哥哥,你去找他吧”,他頭疼地捂額,覺得離婚這件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而此時遠在彆墅中閱讀《戀愛攻略》的雲小言,甚至想用音響播放一首《甜蜜蜜》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完全不知道紀宸霖心中所想。

為了離婚大計,一等男人周末加班回來,他就又像小尾巴一樣迎了上去。

隻是口中的“哥哥我喜歡你”,變成了催離婚的: “哥哥,你考慮好了嗎?”

昨日他問出那樣暗示性明顯的話後,紀宸霖卻緊閉薄唇,一個字都沒回答他。

思來想去,雲小言覺得男人應該還是麵子放不下,不願意被甩了還追上去。所以需要他給對方做個心理輔導。

“哥哥,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雲小言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紀宸霖: “?”

鑒於紀宸霖一向在餐桌上貫徹著“食不言”的良好習慣,雲小言不好在晚飯時勸說,所以乾脆在晚上也追到了男人的臥房裡。

他坐在一旁都快成他專屬座位的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紀宸霖工作。

換了常人,被他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早要受不了地問他到底想乾嘛了。

但紀宸霖顯然不是常人,竟能就這麼心如止水地工作了快半個小時,一點兒都不受他影響,也壓根不好奇他到底想乾嘛。

“哥哥……”雲小言忍無可忍地自己開了口。

“嗯?”紀宸霖蹙眉看著電腦屏幕,連個餘光都沒留給他。

“你真的不想念那位初戀先生嗎?”

紀宸霖敲擊鍵盤的動作停了下來,眉間的不耐更加深刻。但考慮到白季言上午跟他說的話,他還是強行舒展開了眉頭,聲音堪稱柔和道: “怎麼了?”

“人,一生會有許多伴侶,但永遠隻會有一個初戀!”雲·情感帶師·言如是說道。

紀宸霖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

雲小言對此卻絲毫不察,搖了搖頭,繼續假裝遺憾地說道: “婚姻是男人的牢籠,特彆是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聯姻,實在是可悲。”

他自詡就差把“離婚”兩個大字寫在臉上了,但紀宸霖卻蹙眉問道: “你什麼意思?”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雲小言一拍桌子,繼續胡說八道。

紀宸霖: “……”

他想說“沒什麼彆的事你就回去”,但顧及少年極有可能踩在抑鬱症邊緣的心理,還是儘可能地控製自己的情緒道: “你想要什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的問題是,向來能洞察所有人或自私或肮臟心理的他,此時此刻,卻完全看不透少年到底想乾什麼。

“隻是想要哥哥幸福,開開心心地和喜歡的初戀過一輩子啦。”雲小言繼續跟他虛與委蛇地過招道。

紀宸霖沉默了幾秒,然後沒有任何征兆地抬手,試了試少年額頭的溫度。

……不發燒。但怎麼就胡話連篇呢?

紀宸霖實在沒有辦法了,隻能隨口問道: “既然初戀那麼好,你當初為什麼要和他分手?”

雲小言被他問住了。

紀宸霖本來隻是實在無語地懟了一句,哪知道少年居然緊緊抿住了軟唇,在拒絕回答的同時,甚至看上去有些扭捏。

紀宸霖眯了眯眼眸,似乎從雲小言這不同尋常的態度中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問道: “你想跟他複合嗎?”

少年沒有說話。

但若是仔細看,他眼神有些閃躲,臉上似乎也蒙上了一層可愛的粉紅。

紀宸霖: “?”

空氣凝固良久,還是男人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你想跟他複合,我也不會阻攔你。離婚也可以考慮。”

少年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就情難自已地興奮道: “真的嗎?真的能離婚?!”

看起來已經迫不及待了,恨不得大半夜殺到民政局去跟他一刀兩斷。

紀宸霖: “……”

他第一反應就是找到了白季言的微信,麵無表情地選擇了“拉黑”。

什麼狗頭軍師,提的什麼鬼建議。牛頭不對馬嘴,把伏地魔想成了林黛玉。

紀宸霖微微頷首,黑眸看向少年道: “既然我已經答應你了,你現在可以坦白了嗎?”

雲小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有種被一個億砸中了腦袋的欣喜若狂,心裡輕飄飄,不禁再三確認道: “真的嗎?真的會和我離婚嗎?”

紀宸霖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可以。之前答應好給你的離婚補償也不會落下。”

包括那被切割成半的,他的全部資產。

“唔,我就是發現自己還是忘不了初戀,想跟他複合。雖然以前也過喜歡哥哥,但我覺得還是更喜歡初戀一點。”雲小言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男人的臉色。

好在如他所想,紀宸霖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聽了這話,也依舊麵不改色,看起來毫不在乎。

“當然啦,希望哥哥能跟白月光幸福結婚也是一部分原因啦。”雲小言不臉紅地撒謊道。

“巧了,我也答應過白月光,”紀宸霖將“白月光”三個字咬得很重,道, “答應過他絕不會愛上任何其他人。”

雲小言眼前一亮,激動得甚至站起了身,拍拍紀宸霖得肩膀道: “那不正好嘛!我們既然互相不喜歡,互相看不慣,那把離婚協議書一簽,各自找初戀複合!完美!”

紀宸霖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魔幻的發展,一時之間,竟也失了從前的冷靜,口不擇言道: “這周就離了吧。”

“好好好!”少年看上去甚至想要在他臥室裡走幾圈,來緩解內心的興奮。

臨走前,雲小言已經高興得失了神誌,拉著他的胳膊,胡言亂語地感謝道: “哥哥你對我太好啦!我簡直愛死你了!”

紀宸霖: “……”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雲小言在床上蹦蹦跳跳了十幾分鐘,才堪堪冷靜下來。

他想跟雨林分享這份大獲全勝的喜悅,但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對方不知道他當初結婚有多無奈,也就不會知道現在他內心有多歡欣鼓舞!

【Cloud:哥哥哥哥,在嗎在嗎??!!】

【雨林:嗯。】

【Cloud:我好愛你!我要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

似乎是被他這格外熱情的態度給驚到了,雨林沉默了幾秒,才給他發來一個表情包——

一隻大手揉著小貓圓滾滾,毛茸茸的小腦袋,看起來蠢萌蠢萌的。

【Cloud: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雨林:嗯?】

【Cloud:喜歡到可以就算你再拒絕我,我都會拚儘所有的把你追回來!拒絕一次,追求一次!!直到你答應繼續喜歡我,或者跟彆人好上!】

僅隔著一麵牆的另一件臥室裡。

紀宸霖看著這條微信輕笑了一聲。

原本莫名其妙被雲小言勾起的極其複雜且壓抑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他的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按照他一開始的打算,他會和雲小言順理成章地離婚,該補償的補償,該劃分資產的劃分。

這場隻有利益結合的婚姻徹底結束後,一切塵埃落定後。

他就去將那個負了他的網戀對象給抓回來,把對方逼到角落裡,好好地“盤問”一下對方到底為何自導自演了這麼一場戲。

當然,所有的代價,他都會讓對方在床上好好地付出。再不心軟一次。

但是現在……

小雲兢兢業業地討好他了一整周,就算他的心是冰塊,麵對曾經愛到骨子裡的愛人,也該融化了。

他想。或許對方確實是有苦衷的,也不是絕對不能原諒。

更何況,對方的嘴還那麼甜。

想著想著,小雲又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Cloud:為了你,我就算跟彆人訂婚了,也要偷偷和你私奔,就算被彆人強行拖走結婚了,也要把離婚協議書拍在他臉上,告訴他我隻喜歡你一個人!】

不知怎麼的,少年今晚似乎有些中二。雖然說法有些“渣男”,但不得不說,莫名很應景。

紀宸霖難掩唇邊笑意,打字道——

【我也是。】

————————

你們倆笑的太早啦……

再給我一章的時間(握爪)

第36章

送你

一旦紀宸霖應下,那離婚的進度就像乘了火箭似的,是飛一般的速度。

那晚說開後的第二天,雲小言就收到了一份粗擬的離婚協議書,隻大概寫著姓甚名誰,何年結婚,為何離婚等等。

具體的財產分割,債務劃分等,還需要一段時間去整理。不過想來像紀宸霖那樣的超級有錢人,在離婚時也不會太虧待他。

至此,雲小言徹底是無事一身輕了。萬事俱備,就差一紙正式的離婚協議。

他喜悅難耐,將雨林的微信備注改成了肉麻的“最愛的雨林哥哥”,整日纏著對方說三說四,以解不能分享驚喜的遺憾。

當然,不管說什麼,隻要是跟雨林說話,隻要想想他們光明的未來,雲小言就控製不住地笑嘻嘻。

【Cloud:雨林哥哥,我們到時候在哪裡見麵呀?】

【最愛的雨林哥哥:你定?】

【Cloud:那我要請哥哥去最熱鬨的地方玩,讓所有人都知道哥哥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最愛的雨林哥哥:好。隨你。】

雲小言捧著手機,笑得像個小傻子。

【Cloud:那我還要帶哥哥去見我爸媽,讓哥哥住在我家,和我睡在一起】

【最愛的雨林哥哥:進展這麼快?】

少年得意洋洋地打字。

【Cloud:嗯呐!不然你反悔不想和我在一起了該怎麼辦?我得把你和我牢牢地捆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就這麼和雨林膩歪地聊了好幾天,得知了好消息的安修傑終於發微信過來,要請他晚上到Starstruck Soiree酒吧去小小慶祝一下。

雲小言自然欣然應下。

他沒什麼感情經驗,所以打算跟在安修傑後麵,好好學習一下戀愛中的浪漫小技巧,半個月後給雨林一個完美的約會體驗。

深夜十點多,五光十色的酒吧門口,少年如約而至。

進入到魚龍混雜的酒吧中,在某個VIP卡座處,雲小言找到了翹著二郎腿的安修傑。

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安修傑外,卡座處還有另外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

酒吧的燈線昏暗,直到走到近處,雲小言才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也倏地石化在了原地——

他見過的。在安修傑的家裡。

在那個無意撞見的畫麵裡,這位男人微壓在安修傑的身上,不容置疑地抬手拖住安修傑的下巴,正做著低頭索吻的動作,卻被他生硬地打斷。

雲小言到現在都還記得安修傑那迷離渙散的眼神,以及男人看向他的審視的目光。

他猛地搖了搖頭,企圖將大腦中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麵都給甩出去。

相比於他,安修傑和那個男人就淡定的多了。好像被看光光和打斷好事的不是他倆一樣。

安修傑介紹道: “奚世逸。”

奚世逸神情高傲,但也禮貌地朝他伸出了手。雲小言跟他握了握,心中困惑且局促。

好在奚世逸沒有久留,彎腰親了親安修傑後,就抬腿朝酒吧大門走了去。

“想知道怎麼才能俘獲一個男人的芳心嗎?”安修傑笑著舔了舔被吻過的軟唇。

“想想想!”雲小言眼眸亮了起來,視線從奚世逸上移回來,坐在了安修傑身邊,滿臉期待。

“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但咱有多少年的交情了,是吧?”安修傑攔住好兄弟的肩膀,湊近道: “信我,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身體。”

就在雲小言一臉懵圈的時候,安修傑給他遞上了一杯長島冰茶。頗有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來來,邊喝邊說,不醉不休。”安修傑抬起了酒杯, “先預祝你和雨林百年好合!”

酒吧音樂聲鏗鏘有力,節奏感極強,周圍嘈雜的人聲此起彼伏,就給人一種不喝到不能出門的感覺。

氣氛都到這了,雲小言也不管安修傑給他點的是不是烈酒了,舉杯跟他碰了一下: “百年好合!”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