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數日的雨水後,城牆表麵青苔叢生,仿佛一部歲月史書。
無聲,卻震撼。
城門大開,隊伍入城。
街道兩側,禁軍披甲持刀,維持著秩序。
禁軍身後,人潮
湧動。
洛城是大燕唯一一座百萬人口規模的城池,在其它城鎮還實行著宵禁的時候,身為京師的洛城已經放開了宵禁。
它威嚴,卻不給人以淩然不可侵犯之感。
這裡可以容納下所有野心家,也可以容納下最普通的隻求安居樂業的老百姓。每個人都可以在洛城尋找到最合適的位置。
龐大的人口意味著龐大的需求,由此催生出無數的行業,也帶來無窮的活力。
燕西的老百姓不會為燕西感到驕傲,洛城的老百姓卻會為自己身處於這樣一座城池而倍感自豪。
是啊,生活在這樣一座龐然大物裡,又怎麼能克製住自己的驕傲自豪呢。
這可是集結了王朝百年氣運的地方,如果連生活在這裡的老百姓都感到惶恐不安了,那大燕該是何等動蕩分裂。
在近距離感受過洛城的厚重蒼涼後,霍翎又近距離感受到了洛城的朝氣勃發。
“果然完全沒有辜負我的期待。”
霍翎握著手裡的團扇,在萬人的歡呼聲中,露出一個雀躍而滿意的笑容。
“京師果然如我想象的那般好。”
當霍翎全身心感受著洛城的美好時,洛城裡的所有人,卻都在看她。
她身處於穿著黑甲的千軍之中,仿佛天地間唯一一抹豔色。你很難說清楚她具體美在何處,隻覺得她處處都美。
也許“美”,隻是一種感覺。
而她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美”本身。
美到驚心動魄,直衝眼底。
美到窮儘文人墨客的想象力,在瞬息間將所有人拉入一場綺麗而神秘的夢境。
就在這樣震撼到靜謐的場景下,她突然笑了。
笑容銳利,熾烈,囂張。
如此濃墨重彩,仿佛有澎湃的生命力在她身上流淌,她美麗得無拘無束,在所有人麵前儘情釋放著自己的魅力與美貌。
想要來看她,那她就大大方方讓所有人看。
這樣世所罕見的美貌,何必藏於亭台樓閣,何必藏於金屋暖殿,自當世人共賞。
這是一個美麗到充滿野性的女人。
俗世的循規蹈矩束縛不了她,她是天上的富貴花,容納進俗世的所有貪嗔癡,也映照出世人心底最深的欲望。
所有想來看熱鬨、瞧笑話的人,都在這樣極致的美麗中沉默了。
景元帝坐在視野最好的酒樓包廂裡,手裡握著的折扇早已停下扇動。
他靜靜欣賞著轎子裡的姑娘。
勾起的唇角,笑彎的眉眼,銳利又遍布野心。
景元帝這一生,見過無數雙飽含野心的眼睛,隻有這一雙靈動到仿佛會說話的眼睛,讓他印象深刻。
生機勃勃、綠意正濃的初夏,在她麵前,也淪為配角,黯然失色。
這是一個低眉淺笑間,能讓一代雄主俯首稱臣的絕代佳人。
她在笑什麼呢。
景元帝不由地想。
***
隊伍入城以後,沿著最繁華的朱雀大街走了一圈,侍衛們領著囚車前往關押犯人的天牢,端王也要與禮部派來的官員一起進宮麵聖。
霍翎脫離大部隊,帶著無鋒和無墨,以及她從燕西帶來的幾車行李,準備前往景元帝賜下的府邸。
幾人剛從隊伍裡出來,就見不遠處有一個麵熟的人笑吟吟地迎上前來,俯身一禮:“襄安郡君,燕西一彆,好久不見。”
“崔內侍。”霍翎笑道,“你怎麼在這兒。”
崔弘益十分熱情恭敬:“奴才是奉陛下的命令,專程在此恭候郡君。您初入京師,不熟悉京師的情況,就由奴才為您領路吧。”
霍翎道:“那就麻煩崔內侍了。”
崔弘益道:“不麻煩,能為郡君領路,是奴才的榮幸啊。”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崔弘益又道:“奴才今日在樊樓裡目睹到了郡君入城的風姿,想必今日過後,京師定會傳唱起郡君的美名。”
霍翎麵上笑容不變,心裡卻琢磨開了。
崔弘益是宮中內侍,無緣無故不會離開皇宮,更不會進入樊樓欣賞獻俘隊伍。再結合那句“奉陛下的命令”,難道說,景元帝今日出宮了?
景元帝賜下的府邸共有三進,位於內城,這裡環境清幽,周圍住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