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藥物會讓馬兒失控發瘋,校場上有那麼多禁衛在,霍翎從發狂的馬背上摔下來,直接摔死的可能非常小,但一個不小心被馬蹄踩中,至少也得缺個胳膊斷個腿。
隻要不是直接出了人命,何泰相信,沒有人會費力徹查此事的。
但現在的情況,與他之前料想的完全不同。
他想過霍翎傍上了嘉樂郡主,甚至想過霍翎傍上了寧信長公主,唯獨沒想過霍翎一步到位,選中了天底下權勢最大的那個人。
在景元帝的眼皮子底下,險些害死他看上的美人,那性質和害了一位沒有家世背景的郡君能一樣嗎。
下屬跪在地上,額頭死死貼著地麵:“大人,我們的動作
十分隱秘,如今又是死無對證,禁衛軍未必能查出來。”
何泰唇角微微一顫,也隻能懷抱著這樣僥幸的心理,祈禱真的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如果實在瞞不過去……何泰陰沉的目光落在下屬身上。
***
長樂宮裡,角落的宮燈全部熄了,隻有床邊還留著一豆燭火。
屋外雨勢漸大,李滿悄悄推門,放輕步子來到景元帝身邊,用極低的聲音提醒道:“陛下,子時了……”
景元帝坐在床榻邊,身體倚著一旁的架子,正閉目養神,聞言緩緩睜眼。
他先是看了眼床上的霍翎,用手掌探了探霍翎的額頭,確定熱度沒有反複,才道:“今夜朕就守在這兒。”
李滿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退出了殿外。
崔弘益和無墨也都在殿外站著。
瞧見李滿躡手躡腳合上殿門,兩人連忙迎上去。
崔弘益問:“乾爹,陛下還不回去休息嗎。”
李滿搖頭。
無墨心裡狠狠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家小姐賭對了。
崔弘益先是一驚,後又一喜,也暗道自己賭對了。
哎呦,從他在常樂縣見到郡君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郡君將來必定貴不可言。結果怎麼著,他還真看準了。
李滿扭頭看向無墨,小聲問無墨有沒有多餘的毯子。
無墨明白李滿的意思,立馬道:“我記得是有的,我去拿。”
……
霍翎再次醒來時已是白天。
晨曦鋪滿整座宮殿,她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天青色床幔。
許是昨天墜馬的後遺症,霍翎胸口悶得厲害,思緒也有些遲鈍,直到一隻溫熱的手掌落在她的額頭上,霍翎輕輕眨了下眼睛,猶豫道:“……陛下?”
景元帝應了一聲,掀開身上的薄毯:“醒了?要喝水嗎?”
見霍翎沒有回答,隻是愣愣盯著他瞧,景元帝問:“是還有哪裡難受嗎?”
他話音一落,霍翎再也忍不住,眼睛一眨,便落下淚來。
她咬著唇,沒說話,也沒抽噎,依舊蒼白的臉龐卻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淚水打濕。
景元帝一驚,然後又笑了:“哭什麼。”
他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沒摸到
帕子,隻好用袖子裡側為她擦拭眼淚:“怎麼越擦,哭得就越來勁了。”
霍翎不理他,扯高被子遮擋自己的臉,聲音裡帶著哽咽:“您彆管我。”
景元帝沒有強行要求她把被子放下來,隻是用另一隻手撫了撫她散開的頭發:“朕讓他們拿一壺熱水進來,再讓你那小丫鬟進來伺候你梳洗,好嗎。”
霍翎猛地放下被子,雙眼和鼻尖都透著哭過的紅意:“您要走了嗎?”
“你不想讓朕走,朕就不走。”
霍翎破涕而笑:“我現在相信天子是金口玉言了,您居然真的守了我一晚上。”
景元帝歎了口氣:“昨天驚了馬沒哭,墜了馬沒哭,傷得那麼厲害也沒哭,就因為這點小事哭了?”
霍翎慢慢止住了淚意。雙眼被淚水洗過,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