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們這幫“奸黨”真是笨啊,明知對手掌握人事權還跟他們正麵剛,不是茅房裡提燈籠麼。
換個思路,換個角度,換個辦法。
先前教你們砍伐大樹先砍弱枝,結果弱枝沒砍成,反賠了一個宣黨。
這回教你們直接鋸大樹根,大家夥一湧而上,拔河似的兩邊鋸,看這樹根倒不倒。
不倒也不要緊,隻要這大樹知道弱點在哪就行嘛。
信中也不能說的太直接,王錫爵書信叫李三才這個不孝弟子偷拆的教訓可不遠。
他這也是太把自己當根蔥了,人幾黨大戰,誰個會偷看你個在運河上的小太監書信呢。
他相信李永貞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說白了,計察嘛,就是大家夥一塊察。
察出什麼說什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個“察”,可不限於朝堂上的官。
具體操作,就是四黨的事了。
魏公公自個還有一堆事要做,京裡的事,說實在的,他也是有心無力。
出出主意就行了,但發展到何種程度,就不受他控製了。
就如同他怎麼也沒想到宣黨會搬石頭砸自己腳一般。
明天就能到臨清了,早先馬堂任天津稅使時就兼了臨清稅關,而這臨清,是運河上和揚州齊名的肥關,有的是油水。
如今新任臨清稅使尚未出爐,關卡仍由馬堂的人管著。
不過魏公公是什麼人?
大家一個單位出來的,臨清稅關再怎麼瞎,也不可能跟他魏公公要銀子。
況,魏公公的打手凶棍不比你稅關差。
惹魏公公不高興了,反手砸了你臨清稅關也不見得他身上掉根毛。
這天夜裡,大運河水嘩啦啦的。
公公的豪華座船裡,也是嘩啦啦的。
聽著外麵的黃梅小調,抱著熟得很的佟佳氏,彆提多美滋滋了。
………
京中,李永貞收到魏良臣的回信後,琢磨了一會,便去找楚黨的官應震商量了。
官應震等人也覺得必須將風潮移向顧憲成,如此才能解東林的攻勢。
可突然之間,怎麼能把矛頭轉向顧憲成呢。
此時,天上掉下餡餅。
禮部有個剛剛從廣東調到京城的主事名叫丁元,此人是顧憲成最鐘愛的弟子,曾常年跟隨顧憲成出外講學,深受其師看重。
眼見“奸黨”圍攻孫尚書,丁元心懷氣憤,於是挺身而出,聲援孫丕揚。
“湯賓尹等人罪有應得,申救者以邪攻正!”
丁元喊出這句話是在禮部大堂中,很快就傳了出去。
沒用半天功夫,丁元的背景和黑曆史就被四黨扒了個乾淨。
此人不但是顧憲成的弟子,其父更是顧憲成的至交,於是,浙黨率先借著丁元將本次京察和無錫的顧憲成及東林書院扯在一起。
頭一個上疏彈劾的,是浙黨禦史徐大相,他在上疏中寫道:“今日天下大勢,都趨附東林;今年察典之誤,根子就在此。”
這是點名道姓攻擊顧憲成,一點也不藏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