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遊擊這是反下馬威,他是要叫對方知曉,誰才是吳淞水營真正的主人。
同時心中更加氣惱,那中官太監就是天大的來頭,也沒理由這般給他難堪。他薑良棟真是犯了法,違了令,也自當由上官處置,是打是殺是關他都認了,然你一太監憑什麼在這埋汰人,不把人管營遊擊放在眼裡。
須知道,這吳淞水營姓外,可不姓內。
你內廷中人再是權高位重,得皇帝寵信,手也伸不到外朝,更伸不到水師來。
來截的三騎士倒是不曾有什麼不妥舉動,見薑良棟一行入營,也掉轉馬頭回營。
營門處那些依次排列的紅衣騎兵對打馬奔營而來的薑良棟一行卻是視若不見,並沒有上前阻攔,隻是這些人於馬上個個昂首挺胸,牛氣的不得了。單看精氣神,也真是一等一的強兵。
這一回,不止是薑良棟手下眾兵有些發虛,就是他本人也有些驚疑了。未任吳淞水營代管遊擊前,他一直是在應天撫臣標下任職。
撫臣標兵已算是南直有數精兵,但看這些紅衣騎兵,卻又比他們強了數頭,隻讓他這也算是經過屍山血海的遊擊將軍也不得不高看數眼。對這傳旨來的中官太監又往上高估了下,估摸著至少也得是個少監,要不然使不動這麼多的護衛。
更叫薑良棟氣惱的是自家守營的那些個兵丁,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聚在門後邊,一看就知道對這些紅衣騎兵有畏懼。
兩相比較之下,吳淞水營的臉麵真是叫丟光了,難怪那中官太監敢如此囂張,全怪自家不爭氣。
不知今日值守營門的是哪個家夥,薑良棟暗自發狠,待事畢定要將這值守軍官好生打一頓才行。
隻眼下與這臉麵相比,弄清楚那中官到底為何事而來卻是更重要了。
入營之後,薑良棟的臉就沒鬆緩過,到了議事廳外,翻身就下了馬,提著手中的鞭子就匆匆入內。
原是要借題發揮,抽打一二不爭氣的部下,也好叫那中官太監有所收斂,不想入內之後,首先見到的卻是十來杆長幡。
長幡上的字樣看著真是嚇死人,什麼欽命提督、什麼朝廷心腹、什麼內廷股肱、什麼靖海平洋、什麼福澤萬國、什麼內官提調……
單看這些長幡上所列的名號,這來的不是哪個內廷大璫,任誰都是不信的。
饒是薑良棟帶著氣而來,這些長幡名號也讓他本能的停滯了下腳步,手中本半舉的馬鞭也下意識的放低了一些。他可是和南京內守備廳的人打過交道的,知道太監也分三六九等,而能打出這麼多名號,使動這麼多護衛的,放眼江南,恐怕也就南京守備公公了。
莫不成,真個是南京守備劉公公來了?
這個念頭讓薑良棟先前的不快和惱火頓時拋諸腦後,南京劉公公來他營中,那是給他薑某人天大的麵子!
隻是,很快他就發現不可能,因為,他注意到眾長幡之中還夾雜著一麵大旗,旗號上繡的是一個“魏”字。
魏公公,哪個?
視線內,水營眾軍官都在看著自家的遊擊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