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血肉模糊,骨頭渣子濺得到處都是,甚至魏公公的臉上也沾上了飛來的碎肉裂骨。
一般人是沒法眼生生的看著一條完整的手臂在自己眼前被砸得稀巴爛。
宋四寶胃中一陣翻江倒海,顧不得多想,撒腳就跑了出去,然後扶著牆角狂吐起來。
幾個錦衣衛倒是平常,他們被抽調過來值守此處,原因就是他們在北鎮撫司的詔獄呆過。
公公這邊則是借著帕子擦臉,巧妙的掩飾住了他臉上的異常表情。
徐元都沒喊,因為刀落下去那刻,他就再次暈了過去。
這個時候,暈過去或許是最好的解脫。
魏公公冷冷的看著徐元的斷臂,吩咐錦衣衛替他止血,不能讓他死了。
“是,公公。”
錦衣衛頭也不抬應了聲,有人從懷中掏出金創藥灑在徐的斷臂上,但血如泉湧,根本止不住。
幾人忙一起動手,一陣手忙腳亂,總算把血給止住,傷口也被包紮好。
徐元沒有死,很虛弱,臉上看不見一絲血色,蒼白蒼白的,好像死人一般。
公公有些犯難了,這徐元斷手都不怕,想來真是不怕死。
和外麵那二徐相比,這位真沒給魏國公府丟人。想來那位國公大人也是看中此點,才讓這徐元在溧陽主持鐵場事務的吧。
和魏國公的梁子肯定是結下了,就現在這局麵,善了是不可能的,所以,公公得要有人背鍋和撐腰。
除了皇爺萬曆外,公公想不到第二人。
那麼,除了溧陽鐵場再次“公有化”的政績,公公還必須拿出一些能夠讓皇爺底氣十足,而魏國公有所顧慮,不得不啞巴吃黃連的東西出來。
要說魏國公謀反,那肯定是笑話,任誰也不信的。
可要說魏國公私藏禁物,這事就能說道說道了。
咱沒說你造反,咱隻是發現國公您老人家有些不應該有的東西,這東西是國公的還是彆人的,誰也不清楚啊…咱家身為太監,對皇上一向忠心耿耿,這種事不管是不是真,咱家是不是得給皇爺說兩句?
至於皇爺信不信,文武百官信不信,那都不打緊。
有個說頭就行了。
隻是,這說頭得著落在徐元身上,這也是為何公公沒有處死他的原因。
此人,還有些價值。
但看現在這情況,徐元必然是不肯配合的了。
公公犯難,索性走到屋外,屋內的血腥味著實不好聞。
田剛到屋內看了眼,問了手下幾句後,來到公公身邊道:“此人怕是不肯從公公的吩咐。”
公公輕歎一聲。
田剛忽道:“屬下以為,公公要的隻是供詞,所以,咱們隻要拿到他的供詞就行了。”
公公苦笑一聲:“他是不會寫的。”
田剛遲疑了下,低聲道:“屬下的意思是有供詞就行了。”
“何意?”
公公不解的看著田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要的是徐元的供詞,如果供詞不是徐元自己寫的,有什麼用。
“讓一個人寫,辦法有很多。如果這個寫的人突然死了,那事實就更說不清了,是畏罪自殺,還是叫人殺人滅口,卻須好生查才行。”在魏公公疑惑的目光中,田剛拿出了他的專業意見。
魏公公一怔,旋即笑了起來。
這怕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了。
專業人士,永遠專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