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關心的是王曰乾供出來的謀反大案,關心的是孔學和王三詔等人是如何密謀造反,關心的是這件事和鄭貴妃究竟有沒有關係。
魏良臣關心的則是首告之人,他想知道王曰乾為何要跑皇城裡麵放銃。
身為錦衣衛的百戶,王曰乾不可能不知道宮禁放銃是什麼後果。
但他依舊這樣做了。
為什麼?
明知必死的事,卻仍要去做,除了他不做也沒有活路外,魏良臣真的想不到有其它合理解釋。
總不能說這位錦衣衛百戶真是失心瘋了吧。
“說說吧,你不把這事說清,咱家很難相信你所說,也很難幫到你啊。”
魏良臣說完,伸手彈了彈秀發,最近在海上顛簸他這頭可是始終不曾洗過。
屋內油香味重,引得蒼蠅到處飛,不少蒼蠅好像挺喜歡他魏公公的油頭,這讓公公不勝煩燥。
王曰乾默默看著魏良臣在那趕蒼蠅,並沒有露出恥笑的表情,也沒有露出驚慌的神情,隻在那定定看著。
魏良臣也不急,他是趕時間,可不趕在這片刻。
約摸數十個呼吸聲後,王曰乾開口了,他問了魏良臣一個問題:“可是貴妃娘娘讓公公來審訊於我?”
“不是。”
魏良臣搖了搖頭,心道這王曰乾倒是精明,但讓他審案的是皇帝,而非貴妃。隻這不需他多說什麼。
見對方否認是貴妃派來,王曰乾一怔,繼而竟是問道:“如此說來,公公是奉馬公公之命了?”
馬公公?
魏良臣目光閃爍了一下,仍是搖頭,道:“王曰乾,你不必管咱家是誰派來的,咱家但隻給你一句話,咱家能把你從刑部大牢弄出來,你的生死便都在咱家手中捏著。”
“公公是威脅我麼?”
王曰乾倒是不怕了,也是笑了起來,“我若是怕死,也不會做那事了。”
“是麼?”
魏良臣起身負手走到王曰乾身邊,“怎麼咱家覺得,你正是因為怕死,所以才要在皇城放銃的。”
聞言,王曰乾雙手微動了下,繼而一口否認:“公公怕是想多了,世上哪有蠢人這麼做。”
“也許吧。不過除了驚動陛下,咱家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麼法子能夠保住你的命。”魏良臣似笑非笑的看著王曰乾。
王曰乾拖動腳鐐轉過身,苦笑一聲道:“陛下現在怕是恨死我了,如何會保我的命。”
“陛下恨的不是你,而是你供稱的那些人。”魏良臣道。
王曰乾神色有些黯淡:“陛下不恨我,也有人恨我。陛下不殺我,也會有人殺我…我所告之事,乾係太大了。”
魏良臣讚了他一聲:“你倒也曉事。”
“都進了東廠了,不曉事的話,難道等著公公折磨於我麼?”王曰乾將手上的鐵鏈抬了抬,手腕上滿是淤青。
“咱家覺得咱們可以好好說一說這事,不用像其他人那般,有什麼說什麼。”
魏良臣回到椅子上坐下,淡淡道:“這世間事,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你問我答,我問你答,直來直去,把事情弄明白了,不挺好麼?乾嘛非得藏著噎著,把什麼都按在心底,讓所有人都去胡亂猜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