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希望則是盼著現在風向陡變或是降下暴雨,把這該死的大火澆息,但這希望又是那麼不切實際,與那上斷頭台前盼“刀下留人”一般不靠譜。
猶豫不決終是敵不過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危脅,一些旗民膽戰心驚的從蕩中摸了出來,向著對麵的明軍乞求不要殺死他們。
四周的蘆葦中不斷有隱藏的人受不了大喊大叫著跑出去,這讓聚集在金德慶身邊的眾旗兵都是心動,但他們都沒敢動。
沒一會,附近卻傳來慘叫救命聲和苦天喊地的聲音,卻是明軍為了迫使蕩中旗民儘快出來投降,到處放火,結果火勢迅速燃成一片,讓不少正在出去和不出去之間搖擺不定的旗兵和旗民瞬間被濃煙吞噬。
那些慘叫聲嚇的金德慶身邊的旗兵臉都白了。
短暫的沉默後,一個額頭都滲出汗來的旗兵馬甲咽了咽唾沫,眼巴巴的望著金德慶,帶著點哭腔道:“大人,怎麼辦?要不咱們出去吧,不然這火可就要燒過來了。”
這馬甲剛說完,不待金德慶開口,另一個旗兵卻忙阻止同伴道:“開賽給!你這個膽小鬼,我們幫女真人搶了那麼多漢人,明軍怎麼會放過我們!真要出去,隻有死路一條!”
見同伴不同意,想出去投降的馬甲急眼了,瞪了他一眼:“不出去難道在這裡被嗆死嗎!”
“反正不能出去,汗王對我們不薄…”
不同意出去的旗兵也不知道怎麼好,眼下處境是個死結,根本沒法解開。其餘的旗兵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麼辦。
見額真大人不說話,低著頭在想什麼,一個拔什庫以為額真大人想到脫身的法子,忙問道:“大人,你想到法子了?”
金德慶哪有什麼法子,低著頭不說話是因為他已經絕望,根本不指望能跑出去,現在想的是呆會出去投降後拿什麼才能求得明軍不殺他,正盤算著該出個什麼價錢才能換對方刀下留人,冷不丁被這拔什庫一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西巴,我能有什麼辦法!”
說完卻被飄過來的濃煙嗆了一下,眼睛頓時紅得難受,不受控製的淌下兩行眼淚來,嗓子也是難受,見大火離這邊還有十幾丈,說話功夫就要燒過來了,容不得他再仔細盤算,當下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對部下們說道:“我們是朝鮮人,明國善待朝鮮,隻要我們真心投降,明人是不會殺我們的。”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們投降,我們投降了!”
金德慶一邊伸手去撥蘆葦,一邊不斷對外麵叫喚著,唯恐外麵的明軍見了自己二話不說就是一銃。
一眾旗兵見狀也是有樣學樣的跟著叫喚,那不肯投降的旗兵叫的最凶。
守在蕩外的明軍聽到了他們的叫喊聲後,隻是靜候他出來,沒有朝他們放銃,就這樣,金德慶被押到了魏良臣的麵前。
魏良臣的鼻子抽了抽,因為空氣中的焦糊味讓他十分不適應,壓抑胃中翻騰後,他才開始打量那個趴伏在自己麵前,屁股撅得老高,腦袋上留著金錢鼠尾辮的朝鮮將領。
這是個二鬼子,公公如此心道。
調整了下心情後,公公翻身下馬,圍繞著顫顫發抖的金德慶一陣好看後,打了個響指,立時一杆已經點著了火繩子的火銃遞到了公公手中。
低著頭不知道明國大官如何處置自己的金德慶突然感覺額頭被什麼硬東西頂住,他下意識的抬頭,視線內卻是一杆黑呼呼的火銃。
不等他張嘴乞求,“砰”的一聲,腦袋被銃子打的稀巴爛。
將火銃丟給親衛後,公公擦了擦手,看了眼地上的一堆血肉,搖了搖頭,命義州參將賀世義收拾小奠堡的殘局,其餘兵馬隨他到永奠堡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