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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投機半句多。
繆昌期之所以通過洪承疇邀約毛士龍、楊嗣昌等人,便是想煽動這些無黨的官員能夠就東宮梃擊案上書,從而造成一波輿論,使東林黨能夠加以利用。
如此不僅能夠淡化黨爭意味,二來還能迫使這些無黨官員能夠加入東林黨,三來則是能借輿論逼迫梃擊案往符合東林利益的方向發展。
此計是汪文言所獻。
不想,楊嗣昌等人卻不上套,這就使繆昌期沒了心情再與他們虛與委蛇,借故有事要和錢謙益離開。
洪承疇忙道:“繆兄既是有事,在下如何敢留,繆兄請自便!”
當下,繆昌期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就揚頭而去,倒是錢謙益和眾人笑著一一點頭示意。
不管心裡如何瞧不上楊嗣昌、洪疇承等人,探花郎的表麵功夫都是極好的。
路上,錢謙益問繆昌期如何看待那四人。
繆昌期道李炳恭庸人一個,隻求自保,無有上進之心,不足為慮。
“毛士龍有奸小之相,日後須加警惕。”
繆昌期對毛士龍的評價不高顯然是因為剛才毛士龍所說,以及他過去的東林背景。
“楊嗣昌這人嘛,有無才乾不知,但城府極深,不可深交。”
談到洪承疇時,繆昌期躊躇了片刻,方說了句:“此人是個乾材,但有些圓滑,觀其麵相似心不堅,遇危難怕是不能舍其身,故不可重用。”
.....
繆、錢二人走後,河邊就剩楊嗣昌、洪承疇、李炳恭、毛士龍四人了。
“隻因不合他心意便拂袖而去,那繆西溪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毛士龍無奈搖了搖頭。
“許是真有事吧。”
李炳恭知道繆昌期是葉向高的弟子,在東林黨內很是能夠呼風喚雨,所以不便多說。
洪承疇則笑道:“不礙事,繆兄乃蒙古人,行事有俠者之風,做事講個痛快而矣。”
“他是痛快了,我卻不痛快了。”毛士龍淡淡道。
這話讓氣氛有些尷尬,李炳恭想了想拱手對洪承疇道:“洪兄,你看咱們是不是...改日再會?”
“李兄自便。”
洪承疇點了點頭。
李炳恭又與楊嗣昌、毛士龍微笑示意,當下告辭。
毛士龍倒沒急著走,他和洪承疇都是刑部的人,平日雖說不上深交,但彼此之間也很是熟悉。
等李炳恭走後,楊嗣昌朝洪、毛二人一笑:“那位繆大人這會怕是對我們沒有什麼好話。”
“嘴巴長在彆人身上,他人說什麼我們還能管得著,走,咱們邊走邊說。”
洪承疇笑著一拍楊嗣昌,又和毛士龍點了點頭,當先往前走去。楊嗣昌和毛士龍也是一笑,在後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笑著往前走去,各自說了些為官之事。楊是戶部主事,洪和毛都是刑部主事,自然都有苦處與為難處。
就這麼邊走邊說,不知不覺便來到一處石橋上,站在橋頭放眼四望,東北有古觀象台,西南有蟠桃宮,每年的三月,蟠桃宮的廟會熱鬨得很,民間花會古玩字畫風味小吃應有儘有。北麵則是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聖地貢院。
“那便是貢院了!”洪承疇有些興奮。
順著洪承疇的手勢,楊嗣昌和毛士龍將目光投向了一裡外的貢院。
貢院大門坐北朝南,門前立著三個門坊,進了院便是“龍門”,貢院中路有明遠樓,東西兩路是一排排像鴿子窩般的考棚。
遠眺“龍門”,三人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各自在這裡參加會試的情景,一時都是感慨不已。
“會試之時,我們便在這鴿子籠裡呆上了三場九天,這龍門跳入不易啊!”毛士龍唏噓道。
楊嗣昌心中一動,道:“龍門跳入不易,今你我成功而入,便當好生報效朝廷才是。”
說完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洪承疇。
洪承疇微微一笑:“文弱,你看我做什麼?”
楊嗣昌樂了:“你不看我,怎知我看你...行了,你洪亨九便把今天這事說明白吧。”
洪承疇微一點頭,說道:“繆昌期和錢謙益都是東林黨人,這個文弱兄和伯高兄應該知道吧。”
楊嗣昌和毛士龍自然知道繆、錢二人都是東林黨。
楊嗣昌有一事不明,也不兜彎,索性直接問道:“怎麼?你洪亨九莫非也想入東林?”
“那倒沒有。”
洪承疇搖了搖頭,不瞞楊嗣昌,說道:“中了進士後,我倒是曾動過心思要入東林,可惜,東林卻並不看重於我,再說,我資曆淺,隻是小小刑部主事,並非禦史言官,在他們看來,這價值便是不大,屬於可有可無之輩,自然不屑於我了。”
楊嗣昌聽後輕歎一聲:“你不入最好。”
“怎麼?”
洪承疇有些不明白楊嗣昌的意思。
楊嗣昌悠悠的望著遠方,說道:“自古黨爭,最易禍國,所以這黨人乃國家之大弊,但凡一心報效國家的仁人誌士還是離這黨人遠些的好,輕易不要沾惹,否則禍患無窮啊。”
洪承疇聽後,深以為然。
楊嗣昌又道:“東林也好,浙楚齊三黨也好,隻要沾了個黨字的,便多半要誤國誤民的。”
洪承疇接口道:“不在黨內一身輕,身在黨內不得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