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進士出身,公主親孫的許顯純是第一個握刀往崖上摸去的。身後的敢死之士們見了哪有不跟隨的。
一切都如許顯純所判斷那樣,吉林崖上果然沒有多少建奴,隻正紅旗的兩個牛錄在駐守。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他們帶來的漢人包衣奴。
這些建奴守在吉林崖的目的並非是防備明軍來攻,而是負責看管尚未來得及運回黑圖阿拉的繳獲物資及少量明軍俘虜。
這些因為連日作戰而極度缺少睡眠的辮子兵們,是在睡夢中被耳畔傳來的喊殺聲驚醒的。
牛錄額真哈達從帳中跑出來時,發現崖上到處都是明軍。他手下的兒郎被明軍活堵在帳中砍殺,當時就驚的魂都要飛了。
本能的第一個反應竟是以為汗王率領的八旗主力在北邊叫明軍打敗了!不然明軍怎麼殺到眼皮子底下了!
偷襲得手的明軍在許顯純的帶領下如砍瓜切菜將那些辮子兵堵在帳中砍殺,崖上亂成一團。
而那些幫著做苦力搬運的漢人阿哈在發現明軍殺上來後,一個個露出驚懼之色,有人想拿兵器反抗,但更多的人卻是一臉茫然之色,繼而就跪倒在地。
“靠不住的漢兒!”
哈達被那些漢人阿哈的表現氣的直跺腳,這些個阿哈莫看平時隻是給披甲人為奴,戰時幫著做著輔兵雜事,但人數還不少,足有三四百人。
隻要這些漢人阿哈不投降,明軍就得分出人手去對付他們,那樣哈達還能趁機組織部下反擊。
可漢人阿哈們實在太讓哈達失望了。崖上還有幾百被金軍俘虜的明軍,這些人都是些比較健壯的,因為金軍需要他們來扛運戰利品。
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俘虜們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用人帶頭就開始相互咬斷繩子然後和看管他們的辮子兵搏鬥起來。
哈達還算理智,知道他現在不跑是不可能的了。隻是,他身邊圍著的十幾個辮子兵卻出賣了他的身份。
許顯純從一名辮子兵手中搶過長弓,一箭射中一個哈達的左大腿,弩箭一下貫穿哈達的動脈,血湧不止。
哈達吃痛不過,慘叫一聲便撲倒在地,被隨後衝過來的一個明軍士兵隨手一刀就斷了脖子。
哈達一死,那些慌成一團的辮子兵更是沒了主意,隻能四散而跑。
一個明軍中的朝鮮夫役兵因為手中的刀刃卷了,便拿了一名死去同伴的火銃,可他以前從來沒放過銃,哪曾想瞎貓打中死老鼠,竟然隨手一銃就轟到了個辮子兵,可憐那辮子兵跨下掛著的那根黑鳥瞬間就飛出體外,疼得他當場暈死過去。
餘下辮子兵也不乏悍勇的,在人數比他們多得多的明軍麵前不言退,不言降,隻一個個紅著眼睛、咆哮著要和明軍同歸於儘。
奈何,對麵的這幫明軍都是死裡逃生的亡命徒,占著出奇不意和兵力的優勢,又豈會讓他們翻盤。
沒用多久,最後一個辮子兵倒在了血泊之中。此時,東方的天空已是一片大白了。
許顯純一邊讓人回去報訊,一邊讓人解救被俘明軍,同時勒令那些投降的漢人阿哈們幫著收拾殘局。
防營那邊,監軍周鐵心和總兵王宣等人一直在等著信。王宣他們已經做了兩手準備,如果許顯純無法得手,他們就勸監軍立即南渡。如果許顯純得手,薩爾滸這一片真的沒有建奴大軍,那他們則立即行動起來攻占隻有少量辮子兵駐守的建奴關卡、堡寨。
在和王宣的談話中,周鐵心告訴對方他已經派人去向北路馬林部報訊了,請求馬林能夠率部從尚間崖退往三岔兒堡,再沿渾河東下與他們會合。
王宣對此不看好,他雖然沒有見過馬林,但心知這種將門出身的一般心性很傲,所以馬林寧可在尚間崖和建奴主力決戰,也不可能和大敗的杜鬆餘部會合。
周鐵心也不好說什麼,事實上他也不相信馬林肯和他會師,並且能夠擊敗建奴主力。
所以,他隻需那個葉赫部能夠聽魏公公的安排大膽東進。如此一來,他這個杜鬆的監軍或許真能如魏公公兩個月前秘信所言,在建州立那不世之功,從而平步青雲,督撫有望。
“做多大的官,取於你有多大的膽。”
周鐵心對於魏公公的這句金玉良言,是深信不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