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中逃進宮的馬堂驚魂未定,要是晚一步的話他恐怕就沒法站在這裡喘氣了。
“不是咱家危言聳聽,咱家敢說這會英國公那邊肯定出了事,要不然叛軍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攻打皇城。”
馬堂的猜測倒也沒錯,隻是他不知道英國公張惟賢已經被叛軍天誅了。
“十幾萬人,總不能都跟著叛軍反了吧,總還有忠於陛下忠於朝廷的...”提督四司的王順說話都帶著顫音,這位從前李太後身邊得寵的大璫聽說叛軍打進宮裡後,嚇的可是半天沒回過神來。
“得趕緊派人出宮去聯係那些忠於朝廷的將士,要不然叛軍打進宮裡,咱們可就全完了!”
說話的是提督印綏、尚寶、直殿三監的錢忠,剛才他去宮牆上看了,外麵的叛軍黑壓壓的一片也不知有多少,真要動手強攻,憑那些侍衛親軍們是不可能擋得住的。唯今也隻能指望那些尚有良知的京營官兵們能趕來救援了。
“宮裡叫叛軍圍得水泄不通,咱們的人出不去啊,錢公公!”玉帶隨堂太監齊勳是孫暹任掌印後提進來的私人,名義上負責經廠,實際就是孫暹的掌家。
除了這幾人外,便是東廠四大檔頭之一,管著文書房的金良輔,還有那坐著不吭聲的張誠。
昔日的六大秉筆太監已然去了兩位,梁棟叫禦馬監的人扣在了南苑,蕭玉在宮外生死不知。
“出不去也得出,咱家出重賞,不信沒勇士了!”
馬堂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叛軍真攻進來,在座的這些人或許都能有活路,可他馬公公怕是鐵定要上吊的。沒法子,他把魏良臣得罪的太狠,不提當年因為曹聚奎的事和魏良臣結下的梁子,就是正旦在慈寧宮鬨出的那事就夠他馬公公喝一壺了。當初,可是他親自帶人把魏良臣押到東廠的。
“就算有勇士,怎麼出去?”錢忠想得更現實,宮城都被圍了,怎麼出去?
馬堂一拍桌子:“用繩子吊下去,打金水河遊出去!”
“這倒是個辦法。”錢忠覺得可行。
“什麼辦法?”
一直不說話的張誠突然冷笑一聲,朝馬堂看去,“不說這人能不能打金水河遊出去,就算遊出去了,他知道哪裡的京營兵還能聽咱們的?就說他運氣好找著了,這一來一回得耽擱多久?你馬公公又敢保證那京營的兵打得過魏良臣的皇軍?”
“張誠,咱家知道你和那魏良臣關係不錯,可現在是他魏良臣謀逆造反,你張公公難道也想叛背叛皇爺!”馬堂目露不善。
“馬堂,飯可亂吃得,話卻不能亂說,咱家伺侯皇爺一輩子了,臨到了怎麼就背叛皇爺了?”
張誠不為馬堂所嚇,反是乾笑一聲,“大家夥誰不知道你馬公公和小魏早些年就結下了梁子,你馬公公幾次三番想置小魏於死地,現人家翻過身來要來討你的奸,怎的,你馬公公就不肯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把咱大家夥都給拖下水,叫咱們陪著你一塊死麼?”
言畢,側身看向孫暹,“孫公公,恕我直言,咱們現在最好是和外麵的皇軍談判,千萬不能做出激怒他們的舉動來......雖然皇軍擅自進京,但終歸還是皇爺的兵馬,不是什麼叛軍...隻要孫公公能夠把話講清楚,咱家相信皇軍以及小魏是不會真的要造皇爺反的。”
“對,對,張公公說的不錯,咱家先前可是看的真切,皇軍是忠於陛下的,他們要誓死捍衛皇爺對帝國的領導權。”錢忠風向轉得也快。
“都敢炸了午門衝進宮了,還有狗屁的忠心!你錢公公難道以為搖身一變,就能把這身紅皮子繼續穿下去嗎!”
馬堂怒不可遏,連帶著牆頭草的錢忠也大罵起來。錢忠吱唔幾句,沒敢頂馬堂。
“夠了!”
孫暹搖了搖頭,這位老祖宗看起來好像又老了幾歲。望著爭執不下的馬堂和張誠他們,他苦笑一聲:“我們這些人,號稱內相,平日間看著都如重臣一般,國家大小事務皆可與聞,甚至一言可決,可現在事到臨頭卻有一建言得用?有一策能定這兩百餘年未聞之大變?唉...說來說去,咱們這些人呐是高估了自已,小瞧了人家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