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深夜,繁華的大街已然停止喧囂,隻散散落落一二行人急步匆匆而過。
四海客棧,大紅的燈籠依舊掛著。
燈籠下,不時出現一個鬼鬼崇崇的人影,那人影先是探頭向著客棧內看了又看,最後,毅然邁了進去。
有進便有出,同樣,亦有無數滿麵羞色之人,從客棧中出來頭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之中。
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進進出出。
真是歲月無情,大道有情。
二樓,丙字三號間中,燭光閃爍。
窗外,一輪明月懸於半空。
燭下兩人,枯對而坐。
他們彼此已經坐了很長時間。
終於,有一人忍不住想要開口,他道:“其實…”
“你不用開口,我懂。”另一人卻抬手示意對方什麼都彆說,因為他懂。
“但是,”想要開口那人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麼。
“我懂。”另一人麵色平靜,嘴角卻有笑容。
“本來,”
要開口那人真是坐不住了,兩個大男人四目相對在房中坐了快半個時辰,對他而言,實在是件折磨人的事。尤其對麵那小子看他的眼神竟帶著那麼點情意,這,叫人有點異樣,甚至於起雞皮疙瘩啊。
然而,對麵那小子依舊打斷了他,在那淡淡道:“大哥什麼都不用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他娘的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宋獻策終是忍不住了,一拳頭砸在桌上,震得蠟燭都險些倒掉。
良臣嚇了一跳,不明宋大佬何以這般發火,他乾笑一聲:“大哥若是有話要說,但講便是。”
心裡則在腹誹,彆的穿越者沒事裝個逼,說上兩句曠世奇言,然後這幫大佬們驚為天人,納頭就拜,從此成為忠心狗腿子。
怎的,輪到自己這小千歲卻要低下“穿越者”高貴的頭顱跪舔他們,要不然都不曉得怎麼才能把人拉上自己的賊船。
這做人的反差實在太大啊。
低聲下氣,既貼錢又貼人,實在是丟穿越者的臉,難怪前世自己是個仆街的作者。
奈何又奈何,自己確實什麼都不會啊。
總不能十年後才來將宋軍師收入囊中吧。
低聲下氣就低聲下氣吧,韓信不也受胯下之辱麼。
自己若不收了宋獻策,誰知道他將來還會不會和送快遞的勾搭到一起。
宋獻策歎了口氣,目光落在桌子上那疊戶帖,道:“你看到的這些,其實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我懂。”良臣緩緩點頭。
“你懂什麼?”傻小子的樣子讓宋獻策真是頭大。
良臣“嗯”了一聲:“大哥不用問為什麼,因為,我真的懂。”
“懂你奶奶個爪!”宋獻策真是抓狂了,他這輩子再也不想聽見彆人說“我懂”這兩個字了。
“大哥這是做何?我本來就懂嘛。”
良臣很委屈,他真的懂啊,又不是不懂裝懂。宋獻策這個假證販子加神棍弄這些戶帖的目的,傻子也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