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更漏子--為什麼是我?(1 / 2)

故國應笑我 青青荔枝 6645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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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雲霞漫天。

信陽城的紫微宮就好像印蓋在這片黃土地上的紅章,板正又莊嚴。

經年變遷,朝代更迭,它卻更似一個經久不衰的舞台,無數人拚命廝殺隻為上這舞台演過一遭。但它呢,它從不在意誰曾登上來演過,更不在意誰正在這裡演著。

“祝官家,福壽齊天,安康萬年!”

紫微宮的延福殿內,晁帝一身褐紅龍袞,端坐在正中的龍椅之上,文武重臣立於大殿兩邊,躬身齊拜。

“眾愛卿不必多禮,都坐下吧。白日裡,你們也陪朕這個無趣之人賞了一下午的諸宮調,今夜啊,眾愛卿儘興就好。”

“是。”

大臣們紛紛盤腿坐下,隻見太子晁風走到殿前:“父皇,兒臣倒有個不錯的想法。”

“哦?吾兒有何見解啊?”

“父皇,兒臣在城郊的景澤山上圍了一片樹林,放養了些豪豬和家兔。陽春三月正值其活動頻繁之時,兒臣鬥膽,自薦組織一場圍獵,替父皇慶壽!”

霎時殿中議論聲此起彼伏,尤其是那些個兒文官們,瞪大了眼睛左顧右盼,武官們則一個個屏息凝神,就像是生怕呼吸聲重了些惹來殺身之禍一般。

“官家自登基以來,可就沒再上過馬背,也未再拿起過弓弩了呀。”

“可不是嘛。我朝向來以文為尊,圍獵這等粗俗野蠻之事,恐有礙國學的宣揚發展啊!”

至於大臣們為何反應這般激動,此事,還得從晁帝是如何登上這皇位說起。

十七年前,戰功赫赫的汴朝大將軍晁徵,在一場冬日圍獵中舉兵而反,一箭射死了汴朝皇帝李仁楷。他的精兵鐵騎圍了信陽城整整三十日,一夜之間,紫微宮內血流成河,信陽城內哭喊連天。

而後,晁徵登基建立南朝,第一件事便是整改律法,宣揚以文為尊,削弱武將實權。故而在南朝,武將們的地位不如文官,信陽城內更是明令禁止大範圍傳授武學。

這是一段人人都不願想起的過去,此刻,卻被太子當眾提了出來。

大家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晁帝,擔憂太子今日恐會惹得龍顏盛怒了。

但晁帝卻是出乎意料地冷靜,神情並未流露出絲毫介懷,甚至端起酒盞品了一小口,待到殿中討論聲漸漸平息了,才眯著笑眼掃視著他的眾愛卿:“眾愛卿覺得,太子這個提議如何?”

這下好了,殿上的大臣們一個個就跟嚇破膽一般,臉色鐵青,不敢有一句妄言。

見無人敢應承,晁帝突然大笑了起來:“朕倒是覺得,未嘗不可。哈哈哈哈!”

晁風又道:“兒臣定當安排妥帖,不如就定在三日之後?屆時大臣們也可攜帶家眷同去。”

“允了。”

“謝父皇!”

大殿其餘人見狀,懸著的心才落了地。

“看來官家還是很在意太子殿下的。”

“是啊,如此狀況,官家竟還能掛著笑臉。”

“就前幾日,太子剛與契丹人簽了五年的和平協定,官家甚悅,自是不會遷怒於他的。要換作你我,此刻怕是已經人頭落地了。”

大臣們這下才放下心來,各自端著酒杯尋人推杯換盞去了。

晁風站到了林離麵前:“阿離,你大婚之日本宮未能到場,這杯便祝你新婚美滿。”

林離趕忙起身,回敬道:“多謝太子殿下。”

“本宮聽聞,你已找到了醫治眼盲的神醫?”

“回殿下,微臣運氣好罷了,覓得一位良醫。”

“哦?你家那位姑爺,可能看見了?”

“還未,不過應是快了。”

“既然如此,三日後的圍獵你便將他帶上。”

林離心裡一默,眼盲之人行動本就不便,若去那般場合必會遭人苛待,於是連忙推拒道:“殿下,我家那口子身板兒弱得很,彆說圍獵,那弓都拉不開,大可不必去丟人現眼了。”

“林掌司此言差矣。身為我朝刑庭司掌司的丈夫,他自當與其他大臣的夫人一般,積極結交朝廷官員,替妻爭光。若他能對國家政事有所貢獻,封個誥命丈夫也並無不可。”

誥命丈夫...林離對她家這口子可沒有這番期許,他那身板兒能多活幾年就不錯了,再者,朝堂之人個個都是人精,他那樣子一看便知頭腦簡單,還不得把自己玩兒死。

“......殿下,此事微臣恐不能答應。”

“本宮何時與你商量了?此事你必須辦妥,不得有誤。”

太子撂下一句話,轉身走人了。

接下來的整個壽宴林離都如坐針氈一般,熬到宴席一散,她便大步流星奔出了宮。

夜風習習,林府那棵洋槐樹已落了近半數的槐花。

穆予坐於廊邊木板,沐浴在滿月的銀輝之下。

“這麼晚了,還沒睡?”林離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身後,氣息還有些許急促。

“這麼早,你怎麼回來了?”穆予故意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