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休止家的彆墅出來後, 天已經完全黑了, 道路兩側霓虹燈閃爍著,到處都是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人流,路野開著車, 臉上寫滿了疲憊。
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想要見到顧休止。
他覺得顧休止實在是太傻, 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被當成了彆人的替代品, 為什麼就不願意問問, 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反而他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 連證實都不證實一下,就要和自己斷絕來往。
路野又心酸又生氣。
心酸的是,可能在顧休止經曆了小時候的哪些事情之後, 他僅剩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他問出口,想給自己留些最後的體麵。
生氣的是,顧休止就這樣把自己絕之門外, 同他的奶奶一概而論, 不願意選擇相信自己。
難道自己以前對他的好,他連一點都沒有?
寧願選擇相信他隨口聽到的話, 也不願意選擇相信自己。
他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要剝奪走。
把車扔在醫院門口, 路野也顧不上什麼違章不違章的, 摔上了車門就立刻朝顧休止的病房跑去。
想到剛才林臣秦說顧休止在他走後流淚了, 路野就想跑的快一點, 再快一點, 把事實講給顧休止聽。
跑到顧休止病房門口後,路野站在病房門前平複了一下呼吸,讓自己足夠平靜,才緩緩打開了病房門,手仍舊有些微微地顫抖。
一隻腳邁進病房,路野的眼神急切地在病床上尋找那個瘦削的身影,卻發現病床上已經空無一人。
路野有些慌了,他走近病床,被子上早就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他穩住自己的心神,扭過頭去敲廁所的門,內心祈禱著顧休止能答應一聲。
敲了十幾下,廁所裡也沒有人回應,他咬了牙推開門,廁所裡空空蕩蕩,也不見顧休止的身影。
路野跑去找護士,護士卻說病人已經辦理過出院手續,早就已經出院了。
路野趕忙給林臣秦打電話,林臣秦現在還在顧休止家裡,問是不是陳叔把顧休止接走了。
陳叔和林臣秦那邊也慌了神,說不知道這件事。
想來也是,陳叔今天一下午都和他們兩個呆在一起,怎麼可能抽出空來把顧休止接走。
路野又問陳叔顧休止可能去哪裡,陳叔卻說不知道。
問林臣秦,他也不知道。
顧休止多數時間根本不出門,朋友也就林臣秦這麼一個,再多也沒有了。他們絞儘腦汁,也想不出顧休止到底會去哪裡,也不知道他怎麼出的院,一個人?還是誰把他接走了?
他的身體狀況,上午還暈倒需要輸液,下午就出了院,如果真是彆人帶走的還好,起碼有個人照顧他,如果是他自己一個人出院的,那簡直就是胡鬨。
顧休止沒什麼自理能力,身上大概率也沒有帶錢,有多危險路野不敢細想,立刻跑去醫院調監控。
調出來顧休止辦理離院手續那段時間的監控,路野看見了一個金發白皮膚的外國人帶著顧休止離開了病房,離院手續也是這個陌生的外國人幫著辦的。
路野不認識這個人,立即拍了照發給林臣秦,問他認不認識。
林臣秦支吾了半天,最後坦白那個是他男朋友Herry。
不過顧休止和Herry是怎麼聯係上的,他也不得而知。他還納悶,明明顧休止和Herry隻通過他在電話裡聊過幾句。
路野不管那麼多,直接管林臣秦要Herry的地址,說要去接人。
林臣秦給了他地址,也趕緊開車前往Herry家。
路上林臣秦還給Herry打了個電話,問Herry到底是怎麼回事,Herry抵死也不說,還問他怎麼知道是他把顧休止帶走的。
林臣秦真是對這個傻男朋友無語了,告訴他監控是被監考那個拍下了,而且顧休止的另一個朋友正在去找他的路上。
然後Herry就很生氣地掛掉了電話,搞得林臣秦哭笑不得。
*
Herry氣呼呼地掛掉了電話,趕緊跑上樓去找顧休止。
“顧,他們知道我帶你來了。”Herry手忙腳亂地解釋。
Herry本來是去醫院找林臣秦的,但是去了醫院發現林臣秦沒在,碰巧林臣秦的同事看見了林臣秦去顧休止的病房,就順嘴說了一句。
去了顧休止的病房,Herry發現林臣秦還是不在,隻有顧休止一個人。
他和顧休止雖然不是特彆熟,但是也是相互認識的,沒想到第一次見麵竟然是在沒有林臣秦的情況下,而且還是在病房裡。
和顧休止搭了幾句話,顧休止就突然提出和Herry一起走。
Herry問為什麼,顧休止隻說不想見某個人。
看著顧休止雙眼紅腫的樣子,Herry瞬間明了,也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就帶著顧休止回了自己家。
Herry覺得自己沒能幫到顧休止,還有些抱歉,“要不,去酒店?渣男不會發現。”
渣男是Herry新學會的詞語,他覺得用到這裡應該合適。
顧休止臉色蒼白地看著Herry,扯了一下嘴角搖搖頭,“沒關係,不用了。”
其實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過來,這樣的‘出走’看起來簡單又可笑,但是顧休止還是這麼做了。
沒有意義的負隅頑抗。
他甚至不想回自己的家,因為家裡的很多地方已經有了路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