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辭盈慚愧地叩首謝罪,皇帝卻不以為意,叫她繼續回去奉茶。偶爾閒暇時,也會給她講一講遠在草原的景華公主。
她十六歲便和親至西北草原,在她的努力下,草原各部與中原放下百年爭端。朝廷在西北設晟淮府,由景華公主與烏察魯哈首領之子擔任知府,景華公主親自輔佐其子。
自景華公主嫁至草原,她便帶領民眾開墾荒地,種植作物,一改往日遊牧風俗,大力發展通商貿易。如今的晟淮府已有百萬人口,堪稱邊境重鎮。
從皇帝的講述中,魏辭盈感受到深深的父愛和思念。即使遠隔萬裡,但父女二人每月都會通信,互訴家常。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自她先斬後奏來到京城,家中不曾來過一封信。她清楚,一定是父親因她與人私奔的行為而暴怒,認為她丟了家族的臉麵,所以不允許家中人與她聯係。
如今她身處如此境地,更是不敢奢望與家中往來,生怕一著不慎,會牽連家人。三哥已經因她而受牽連了,她隻希望家中其他人能夠遠離她這個禍源。
崇德四十九年春,正月十五起,魏辭盈便察覺皇帝似乎有些鬱鬱寡歡,常對著奏章沉思,片刻之間,已是香儘煙散。
那日,她照例從從管事太監秦公公手中接過紫砂茶壺,為皇帝斟上熱茶。誰知皇帝喝下一口,立時麵如金紙,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她驚慌失措地喊來秦公公,秦公公取出銀針放入茶水,銀針陡然變黑。她立刻被禦前侍衛五花大綁,關進了地牢。
地牢幽暗憋悶,唯聞水滴落石與囚犯哀泣,她心如亂線,不知茶毒何來,天子又是否安康。每日唯憑獄卒送飯計算日期,度日如年。
約莫十日之後,辭盈於半夢半醒間,聽得牢門鐵鏈聲響。睜眸一看,卻是兄長魏書言被推入牢中。
“三哥!”“六妹!”
二人跪地相擁,辭盈泣不成聲,聽魏書言說起這幾日外麵的天翻地覆。
崇德帝中毒後,太醫院用儘藥石也沒能轉圜。次日,太子繼位。然而還未舉辦登基大典,就傳來晟淮府與長公主所掌握的軍隊分彆從西北、東北兩路逼近京城。
當今皇上決定禦駕親征,於中途將兩股造反勢力擊潰。大戰一觸即發,戰事如火如荼,朝堂上更是風雲驟起。
世家大族與寒門士子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吵得難解難分,更有部分寒門士子因言獲罪,被關進大牢。
魏書言正在此列之中,他雖是太子調入戶部的人,卻始終反對世家大族的治國之道,認為他們誤國誤君,斂財傷民。
幸得地牢獄卒昔日受書言之恩,稍能傳遞外界消息。隻是日複一日,聽著戰事和朝政的進展,魏辭盈和魏書言的心愈發沉重。
崇德四十九年春,晟淮府軍隊攻破中原關隘,直逼京城。天下大亂,烽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
崇德四十九年秋,晟淮府軍隊與大梁關鍵一役,因天子聽信讒言,誤入包圍陷阱,兵馬折損無數。在護衛拚死保護下,天子方逃回京城。江寧知府魏齊源長子魏伯聞於此役犧牲。
崇德五十年春,長公主率軍隊直逼皇宮。天子率百官遷都南逃,途中遭遇晟淮府軍隊奇襲,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