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她又重生了》全本免費閱讀
顧先生端坐於書案前,麵色嚴峻,目光如炬,直視著麵前跪坐的魏辭盈。他語重心長地問道:“辭盈,你何以對書本之外之事,如此心馳神往?”
魏辭盈垂眸思索,初時有些躊躇,但隨後便鼓起勇氣,緩緩開口:“先生,生而為人,世間廣袤,女子猶為艱難。學生時時心懷恐懼,似乎惟有儘學天下之術,通曉萬事萬物,方能求得一絲安寧。”
顧成淵的眼眸在魏辭盈的話語中閃過一絲鬆動,他輕撫手中那本典籍,緩緩道:“名家之作,大儒之經,皆是濟世安民之道,何嘗不是正道?”
魏辭盈微微一笑,反問:“既是正道,先生又為何舍棄朝堂高位,歸隱山林,隻為一介教書先生?”
顧成淵怔住,不由得將手中的書籍握緊,仿佛被觸及了心底的隱痛,許久,才卸下一口氣,手緩緩地落到桌上,聲音蒼老了幾分:“你們都知道了?”
魏辭盈起身,恭敬地抱拳行禮:“先生,辭盈深知教書育人乃無量功德,但先生之才德遠不止此。您胸懷家國,誌向高遠,辭官歸隱,定是出於無奈。
連先生這樣的高士都難以在朝堂立足,我等學子前途更是堪憂。因此,隻盼先生能不吝將心得感悟傳授一二,也好使學生們不至如無根漂萍,隨波逐流。”
顧成淵凝視著手中的《尚書》,這是他自幼便愛不釋手的書卷。
以公滅私,民其允懷,知之非艱,行之惟艱,惟日孜孜,無敢逸豫。
他常常以堯舜之道自勉,立誌成為一代賢臣,輔佐明君治理天下。十六歲中探花,二十歲入翰林,二十六歲執掌禮部,二十九歲官至三品。
正當他以為自己能夠終生踐行《尚書》之道時,卻遭到了無端的攻訐和排擠。家人的離散、同僚的背叛、帝王的猜忌,如同重重枷鎖,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關乎民生大事的奏折第三次石沉大海時,顧成淵明白,他的理想終將破滅。
他無法與那些奸佞同流合汙,也不願繼續留在那充滿汙穢的朝堂之上。任由臟水沾染衣襟,不如離開這染缸。於是,他選擇了離開,回歸山林,成為了一名教書先生。
可飄搖半生,自己真的瀟灑自在嗎?每當他看著學堂中整齊的書本桌椅、修葺典雅的學堂以及那些目光堅定的學子時,他總會想起自己兒時的夢想和抱負。
自古多少才子,最後竟敗於理想二字!
兀自堅守固然可敬,卻並不能換來成功,虛浮於世隻能換得落寞離場。兩袖清風,自是傲骨;可誰能說勇敢對抗的,不是勝者?
與其任由那些無才無德之人亂國亂世,莫如放下清高,以才以德與之正麵對抗。厚黑之術,官宦之道,知己知彼,方求得勝。而他的學生,他相信,自是有底線的。
勝則大吉,敗則敗矣。豈可為保自身無塵,而置天下、百姓於不顧?
次日,顧成淵宣布,將於每日正課後,對當今朝廷、政事、官吏製度進行半個時辰的講解。
“我大梁國祚綿延至今,已曆經六朝滄桑,高祖原為前朝內閣元老,前朝末年,皇帝無道,百姓罹難,餓殍遍野,更有天災,肆虐人間,真可謂是人間地獄。
高祖不忍見民生多艱,率各地官員,聯名上書,請求皇帝勤政。然未奏效,反而變本加厲,人心思變。在世家大族的支持下,高祖皇帝登基,改國號為大梁。”
顧成淵的聲音悠遠而深沉,仿佛在講述一段古老的曆史,“是以大梁之基業,實賴諸世家協力夯實。現今官場中,世蔭子弟仍占多數。當朝丞相楊峻,正是大梁最大之世家,楊家的第五代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