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一代賢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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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劍鋒映照之下,魏辭盈瞥見了自己的倒影。寒光凜冽,她眸中滿含驚恐,麵色蒼白如雪,眼眶殷紅如血,直視著那即將落下的利刃,卻未有一絲躲閃之意,反是靜候其至。

然而,那利刃並沒有如想象中般落在她的身上,房門被砰然踢開,一群身著軟甲的侍衛風一般湧入,身手矯健,劍尖直指黑衣人,眼疾手快地將他們刺倒於地。

魏辭盈癱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黑衣人痛苦掙紮,又恍惚間瞥見門口那熟悉的身影——是方衍舟。

他風塵仆仆,匆匆向她走來,目光在她周遭掃過,隨後蹲下身來,勉力一笑,輕拭她臉上的淚痕,“沒事了,辭盈,都沒事了……”

魏辭盈緊繃的肩膀隨著他的話語漸漸鬆弛,手掌無意間落在地上,觸碰到一片柔軟的棉質衣袍。

她頓頓地扭過頭去,凝望著魏晚喬與許哲行漸漸冰冷的身軀,喉嚨湧上一陣腥甜,她猛烈地咳了起來。

咳聲未歇,她不管不顧地爬到四姐身旁,將她輕柔地攬入懷中。她的臉頰上還帶著充滿朝氣的紅暈,豐滿的唇瓣還噙著笑意,似是安睡。

她死了嗎?魏辭盈不住地搖頭,四姐怎麼可能會死呢!

她前世的命運已經被改變了,她們馬上就要一同住進京城了,姐夫也跟她們同行,四姐怎麼可能會死呢?

她又望向不遠處倒在地上的許哲行,他腹部傷口的鮮血已然凝固,皂白士子袍被染得鮮紅,那強烈的顏色反差讓她眼前猛地閃過一道紅光,她緊閉雙眸,不敢再看,全身瑟縮著,緊緊摟住懷中魏晚喬的身軀。

“辭盈,或許世間萬物皆有定數,莫要過於悲慟。”方衍舟痛惜地看著她,她單薄的身軀在這一地狼藉中顯得如此無助,仿佛隨時都會隨風飄散。

“都怪我。”她睜開眼睛,喃喃自語道,“若非我執意帶四姐與姐夫來京,驚動了楊家的勢力,他們也不會……”

方衍舟搖頭道,“此事並非你的過錯。”

“不,都怪我!”她突然提高嗓音,痛苦地說道,“我明明知道他們會死,卻什麼也沒做到。大哥、二哥、四姐、姐夫、趙知縣、先帝……”

“人各有命,因果循環,豈是人力可以轉圜?”方衍舟揮手讓侍衛退至門外,緊握她的手,“你已竭儘全力,不必自責。至少,你還可以與朕可共謀天下,讓百姓安居樂業。”

魏辭盈凝望著他,許久之後,緩緩抽出手來,向後挪了幾步,低頭悶聲道:“此地凶險,陛下請回宮吧。”

“那你呢?”方衍舟急忙問道。

“我連親人都護不住,何以為後,母儀天下?”她苦笑一聲,垂下眼眸。

方衍舟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楚,卻連一句氣話都說不出來。若換做是他,身邊無辜之人不斷逝去,自己預知一切卻無能為力,恐怕也會陷入深深的自責吧。

更何況,她自幼便生活在恐懼之中,在這種恐懼的逼迫下,她才努力成為與平凡女子不同之人。她那些誌向、抱負、胸懷,再加上對前世的記憶,任誰也會充滿信心,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改變他人命運。

如今他能感受到的,恐怕隻是她心底苦澀的冰山一角。他沒有再勸說下去,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門前,對她輕聲留下一句話:“朕的身邊隻會有一個位置,那裡會始終為你保留。”

……

江寧府的女子口口相傳,說有位女醫,專攻女子之疾。凡有因男女大防,不便請男醫看診的病症,皆可請她診治。

她醫術非凡,有起死回生之妙,且心懷慈悲,診金低廉,不過一碗粗茶之價。若遇家境貧寒者,更願免費施藥,濟世救人。

人們都十分好奇,此等俠義女醫,究竟是何方神聖?

有人說,她是晟淮府流落的孤女,因草原部族女子地位尊崇,得以習醫救人。也有人說,她是某位醫界泰鬥的關門弟子,承其衣缽,深知女子問醫之難,故專治女科。

還有人說,她其實是江寧知府魏齊源的小女兒,就是當年那個十幾歲便隨名醫出診的女孩,也是那個無人敢上門提親的怪女子。

當然,也有些不著邊際的流言蜚語,說她生性放蕩,借為女子治病之由,勾引當家男子;更有離奇的傳聞說,當今聖上對她傾心不已,故至今未娶。

聽到這些說辭,魏辭盈總是輕描淡寫地付之一笑,她仍是早出晚歸,不辭辛勞、不計回報地為更多女子治病。

五年中,她已記不清為多少病患把脈開方,隻見得無數女子因她而康複。似乎這樣日複一日的看診,才能稍稍衝淡她內心的悔恨與不甘。

見識的人多了,她也漸漸發現,自己從前的確是心高氣傲,竟妄想以一己之力改變天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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