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是趙歡催促她去食堂的聲音。
岑攸以為對方隻是單純安慰自己,也沒多想。
回了條“還是學理了”,就又匆匆將手機放進書包。
“來了。”
兩人牽著手奔向食堂。
要下樓梯時,趙歡猛地將岑攸拽住調轉個方向。
趙歡按捺住雀躍,道:“從這邊走,江措在那邊。”
岑攸:……
趙歡佯裝平靜,可挽著岑攸的力氣實在是又緊又重。
她略吃痛,無奈至極。
趙歡想看又不敢看,投出望過去的視線不超過三秒,似是隨意掃著四處的風景,卻又都在最後有意落在站在樓道的江措上。
還想多看一會,又擔心對方發現,忸怩得她耳根紅透,手上力氣更重,心臟撲撲亂跳。
“怎麼辦岑攸,我好緊張。”
岑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說出來的話很乾白又略直接:“……彆緊張,放心,他又沒看你。”
趙歡:……
莫名有些心堵是怎麼回事。
對於趙歡這種偷看對方,既想他發現又害怕對方真地注意到自己的心理不太懂,但是誰叫是自己的親姐妹。
岑攸隻好乖乖扮演工具人,陪她故作鎮定,給她勇氣和望向的機會。
江措雙手環抱在胸前,站在遲揚對麵,端得是副吊兒郎當不著調的樣,語氣半調侃半嘲諷。
“喲,這不是咱年級第一的遲揚嘛,怎麼大中午不去吃飯,擱這兒罰站呢。哦,原來是跟主任吵架,我心堅定地要去學文。”
不得不說,江措的話是有些損。
趙歡還在吸收江措話裡的信息,有些沒明白過來。
而剛剛經曆過辦公室插曲的岑攸則是不免有些驚訝地瞥向遲揚。
他居然還是要學文,還被主任罰站了。
這是有多熱愛文科……
二月底的江城,學校裡的暖氣仍開著,室內溫暖,學生的著裝也不複冬日般臃腫。
遲揚倚在牆邊,單薄的校服裡搭了件白T,寬寬鬆鬆的,外套敞著,往上一眼就能瞧見清孑冷感的鎖骨,低著頭下顎線條利落,看著是說不出的慵懶隨意勁兒。
許是江措話太多,遲揚眉頭微蹙,眸中透出幾分不耐,眼神淡漠地看向他,涼意十足的臉上仿佛寫著“閉嘴”二字。
江措站在過道中間。
岑攸和趙歡正要轉個身往旁邊寬敞的地方走。
卻見遲揚抬手把江措拉到一邊,兩人眼前的視線頓時開闊。
他神色微斂,可能是心情不太好,說話的調子帶著幾分冷淡:“彆擋道。”
江措愣了下,轉過頭,這才注意到站在身後的兩人,忙也靠牆往邊站,歉然道:“不好意思同學,你們過。”
遲揚也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兩人,隨後很快移開,並沒有過多停滯。
岑攸小聲道了句“沒事”,拉著還沉浸在江措和她說話的喜悅裡的趙歡往食堂走。
待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即將下樓梯時,岑攸看見遲揚在空曠的廊道掏出手機,低頭片刻。
依稀恍惚,她瞧見遲揚周身原本冷著的氣息散去不少,神情也沒那麼的淡了。
轉眼,他抬頭又對江措說了什麼。
隔得有些遠,岑攸也聽得不太真切。
隻從江措抬高音量的話中知道一件事。
遲揚又要學理了。
岑攸搖了搖頭,感慨學霸真是不一樣,學什麼都可以,反正都厲害。
不像她。
確實也都行,因為都是差不多的一般。
先前還一副油鹽不進非要學文,怎麼驀地就態度十八變,像是打通任督二脈般又說要學理。
這是短短幾秒,經曆了人生四季?
江措看著遲揚編輯短信悶不做聲的模樣,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猜測。
“你不會是因為……”
話沒說完。
遲揚便開口打斷,將手機放回原位:“沒什麼,就我之前想學文,現在又想學理了而已。”
後又似無所謂般道:“反正對我來說,都一樣是——”
遲揚故意停頓瞬,仰著頭,雖有著開玩笑的意味,話語中卻不自覺流露出些許自信和孤傲。
“第一。”
江措沒忍住罵道:“給爺滾。”
陽光透過樹梢落在長長的樓道,明亮燦爛,金色的光折射在少年脖頸處,鍍上一層淺淺的光暈,一張臉乾淨又清然,眉間微挑的笑意又儘然若現少年的肆意。
他喉結滾動,側過身,邁腿闊步向前走,半是嗤笑道。
“走了,今天刷我飯卡。”
其實。
他也說不太清楚。
隻是。
在她說想學文的那一刻。
他忽然想。
學文也挺好。
樓道裡,少年的腳步聲倏然而逝,隻餘寂靜裡的滿地陽光。
與此同時。
飯間空無一人的教室,突兀地響起“嗡嗡”聲。
那隻靜靜地躺在書包裡的手機的屏幕忽然亮起,收件箱多了一條未讀短信。
椰子:[好。]
——
轉入夏季,岑攸進入理科的學習已有半學期餘。
班級裡的同學大多還是原來的熟麵孔,岑攸的成績依舊起伏不定,在半山腰和山頂的中間路段來回縮進。
課堂上聽著似懂非懂的物理,下課後陪著趙歡繞教學樓一圈去一班門口走一圈——上(看)廁(江)所(措)。
一周下來,除了一班體育課和五班老師拖堂的時候,風吹雨打,絕不遲到。
準時準點,岑攸都想拍手叫好。
稀裡糊塗,岑攸覺得她們都快成一班的編外人員。
不過每次課間,一班門口的外班學生不少,時不時就有女生在門外害羞地偷偷往靠窗的位置看。
焦點的中心無非是江措和遲揚。
前者總是聚在人群裡張揚得不行,一眼就能瞧見。
後者則是冷淡內斂地坐在座位,什麼也不用做,隨隨便便地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偶爾單手托著下巴,出神望著窗外的天空,遠處的風景。
落日餘暉下,少年穿著校服褲和白短T,漆黑的眼眸像是黑夜裡的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