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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暈滿麵,眼神迷離,雙唇帶著憐愛後的水潤光澤和紅腫。
發絲紊亂,呼吸急促,未能被衣衫完全遮住的脖頸處,朵朵緋紅,像盛開的桃花。
那是他留下的印記。
啊!他的印記!杜峰突然覺得滿意了!
僅管兩人的距離已遠離,床上的男子一副慵懶的模樣,紀子期卻絲毫放鬆不得。
她知道那人身體裡潛藏的巨獸早已蘇醒,那森森的獠牙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就可跳起來將她吞入腹中。
而她卻如巨獸麵前的小獸,麵對巨大的威壓,渾身癱軟得無力逃跑,隻企盼著那巨獸能發發善心,放過她一馬。
紀子期怯怯的模樣,令杜峰的心中突地一軟。
想起自己今日接下來的要事,心道,今日就暫且這樣吧!
他施施然地坐起身,兩隻腳放到了床下,然後朝不過處的紀子期勾勾手指。
紀子期早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就全身戒備,隨時準備逃離。
想起剛才的一切,自是不肯過去。
杜峰也不惱,身子略往後傾,雙手撐在床上,麵上帶著淡淡笑意,話語中卻危險十足,“期期,給你兩個選擇:
一是你主動過來,今日我暫且放過你,二是我抓你過來,咱們繼續剛才的事!”
他眯眼看著她,笑容更深,帶著魅惑,“你自己選!”
此時衣衫不整的紀子期,心知自己絕不可能快得過杜峰,也絕不可能這副模樣跑到門外。
於是腳下不甘不願,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床邊。
杜峰也不急,任由她磨磨蹭蹭。
反正遲早也是他的!
終於挨得近了,杜峰一個用力又將她扯到了床上壓住。
紀子期一驚,隨即大怒:“你騙我!”
杜峰唇邊綻開笑意,聲音纏綿又帶著寵溺:“期期,我怎麼會舍得騙你呢?我隻是歡喜這樣看著你,歡喜看著這樣的你!”
這話又甜膩又赤裸,一個露骨的字眼也沒有,越往深想偏越覺得曖昧。
想不到這廝完全是個高手啊!
紀子期咬著唇,不知作如何反應。
杜峰還帶著餘溫的唇輕輕印上她微垂的眼,雙移到她耳邊,誘惑道:“好了,我還有事要辦,今天先走了!
我會很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或許是因為在床上的關係,或許是因為兩人的姿勢太糾纏。
紀子期總覺得他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帶上了難以啟齒的言外之意。
杜峰走後,她顫著手,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衫。
鏡中的人兒,還帶著糾纏後的餘韻,滿麵都是掩飾不住的春色。
脖頸間的桃花大喇喇暗示著剛剛發生的一切悸動。
這副鬼樣子,怎麼能見人?
紀子期惱得將鏡子叭地扣在桌子上,眼不見心不煩!
她心中惱火得不行,又無處發泄,隻得躺回床上,調整呼吸。
直到感覺已快近黃昏。
那紅痕已消散了不少,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隻是這是程清的房間,程清的床,她卻和杜峰在上麵糾纏了許久的時光。
紀子期作賊心虛,不敢麵對即將回來的程清,便留了張紙條,回了蔣府。
剛回到叁園,就見一臉興奮難奈的小雨大聲叫道:“姐,姐,下午杜夫子來咱們家提親了!”
蔣大師在紀氏一家未回京城時,便幫小雨和小風找好了學院及私塾。
為了讓兩人先適應一下京城的生活,明天才會去學院,所以便知曉了今日下午發生的事情。
杜夫子?杜峰?提親?
那廝說的要事就是這事?
“姐,你回來的時候沒碰到杜夫子嗎?他剛走沒多久!”
“沒,沒碰到。”
還好沒碰到!紀子期光想想,就覺得腿軟。
啊!不對,他為什麼來提親?不是,他憑什麼來提親!
而且,她才十五歲啊,十五歲啊!
這廝到底是有多麼迫不急待!
紀子期忍著想拔腿衝去貳園問紀氏夫婦的衝動,“小雨,爹娘怎麼說?”
“娘不讓我聽,把我趕走了。”小雨嬌俏的容顏上布滿了不痛快,轉眼又帶上了光,“姐,你就答應吧!
杜夫子相貌英俊,功夫又好,還救過我,做我姐夫剛剛好!
娘雖然趕了我出來,但看她的神色,還是很滿意的!”
這麼快就已經收買了一個半?
紀子期想起他今日的裝扮,清爽整潔,有著戰場男兒特有的英勇氣慨,確實有些……人模狗樣的!
“大姐,大姐!”小風聽聞紀子期回來了,也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姐夫呢?他什麼時候再來?”
“姐夫?”紀子期覺得腦袋瓜生疼,咬牙道:“誰讓你叫姐夫的?”
“姐夫叫小風喊姐夫的呀!”小風疑惑道:“不過這名字好奇怪,為什麼叫姐夫?”
小雨在一旁偷笑,“小風,姐夫的意思呢,嗯,就像爹娘一樣,以後姐要和姐夫在一起的!”
“爹,娘,大姐,姐夫?”小風歪著頭想了一會,“那二姐以後也會和姐夫一起嗎?”
“嗯,那個……”本想取笑紀子期的小雨,聽了小風無心的話,羞紅了臉。
紀子期此時卻無心欣賞小雨的嬌態,腳一跺,終是忍不住,丟下一句話就跑了,“我去找爹娘!”
紀氏夫婦正呆在房裡,兩人表情不一。
紀母是又感歎又滿意,又不舍。
紀仲春則是全然的不滿意!大大的不滿意!非常的不滿意!
那小子,哪有自己上門提親的?
說什麼在學院裡一見傾心,忍不住親自上門提親,以示自己的誠心!
過些日子便會有媒婆選好日子上門來!
哼!
他的小雪又漂亮又溫柔又聰慧又懂事,就算這天下最好的男子來求娶,他都舍不得!
何況他的小雪才十五歲!哪用得著這麼急!他定要挑頂好的男兒來配他的小雪!
“爹,娘!你們沒答應吧?”紀子期急匆匆跑進來,禮都未行,衝口就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紀母看著她發育完好的曲線,因奔跑而紅樸樸的小臉蛋,想著剛出世時貓一般大小的女兒,已大到開始有人來求娶了,眼中忍不住泛上酸意。
紀父板著一張臉,“小雪,你和那杜峰私下沒交換信物吧?”
信物?左手腕上的鐲子一陣發燙,想起還有被他搶走的黃肚兜。
“沒有!”紀子期打死也不會承認的,但還是有些心虛地彆開眼。
“可有互許諾言,私訂終身?”
“沒有!”那廝是說了要娶她,可她沒同意,不算私訂終身吧!
“可有私下往來?”
“沒有!”紀子期越來越底氣不足,往來?都快被吃乾抹淨了,往來算個啥!
“那就好!”紀仲春臉上掛回了笑,“你年歲還小,不急於一時,阿爹定會幫你尋個天下最好的郎君!”
爹啊!你真是我親爹啊!紀子期的心都飛起來了!
“不過,阿爹是很開明的!最後還是要問問你的意見,你覺得如何?”
紀母翻了個白眼,紀仲春,你話都說得如此白了,還說開明?你那一臉的期盼是什麼意思?
紀子期行了個禮,壓製住上揚的嘴角,裝出一副嬌羞的小女兒樣:“一切但憑阿爹作主!”
心裡卻止不住地得意:杜峰,是我爹不同意,跟我可沒關係!
隻可惜,紀子期的這種好心情隻維持了一個晚上!
嗯,外加半個白天。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杜康到寒服工坊找她。
紀子期避開程清幾人,悄悄溜了出來。
杜康看到她,想起她前兩日的警告,自己還是沒能遵守,心裡就有點虛得慌。
紀子期現在關心的,卻是兩個退役戰士的事,“杜康哥,是幫我找的人安排好了嗎?”
說到這個,杜康更虛了,他囁嚅道:“那個,子期啊,少爺說,這杜府的人,不方便去術數協會的客棧!”
“不方便去?”
那他昨日大喇喇去找她,是什麼意思?
杜康頭也不敢抬,“少爺說了,若你想看,明天親自去杜府!他安排人對練給你看!”
紀子期那個氣啊,對麵的杜康都聽得到她牙齒咯嘣咯嘣的作響。
杜康忍不住抖了抖,子期不會是想咬他吧?
然後聽到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大白天都讓他覺得陰森森的,“好,我明日,親自去!”
一臉怒容的紀子期氣衝衝地回到寒服工坊,程清和江嘉桐好奇地看了她好幾眼。
紀子期擠出笑容,表示自己沒事。
不一會有個工人過來,說馬管事找。
紀子期跟著過去,見到的卻是前幾日碰過的曹雲清。
她訝異道:“大人,怎麼是你?有事嗎?”
曹雲清溫和道:“陛下和孟大師,以及林尚書對此次四家學院的考試非常重視,挑選了幾人分彆到四家工坊了解進度。
我想著與你相識,便主動請纓來到了這寒服工坊!你這邊的進行得如何?可有碰到難處?
若是不違背原則及考試規則的,我都可以儘力幫你解決!”
紀子期心中溫暖,笑道:“大人有心,暫時還沒碰到什麼大問題!
我和棋林學院其他學生已經想好了方案,過得幾日便可正式進行測試。
隻是這方法,暫時還不可以與大人細說。大人可莫見怪!”
“怎會呢?子期你太見外,我二人男女有彆,雖不能像以前那般稱兄道弟,也算得上相識已久。子期你再這般客氣,我可要生氣了!”曹雲清佯裝發怒。
紀子期賠笑,“嗬嗬,大人說的是!我給您賠罪!”
曹雲清這才重新露出笑容,“那我不的耽擱你了,你先去忙!我期待著你再次帶給我驚喜!”
“是!”紀子期像在軍中一樣立定,俏皮道:“保證不負大人所望!”
下午幾人回去後,又聚在了一起,分享一下今日在寒服坊所見心得。
臨彆前,紀子期講了明日的安排:“退役士兵的事情有些變動!不能來這客棧裡練習,隻能是我們前去觀看。
具體原因不方便與你們細說。明日正好是初八,按原計劃,嘉桐和羅書要去偶遇馬管事夫人。
唐宋吳三多和程清,我們幾人去吧!明早在這彙合!去杜元帥府!”
哇!元帥府!好酷!江嘉桐覺得好可惜!噘噘嘴,卻沒說什麼。
——
初八這天,紀子期一大早起來,將衣衫穿了一件又一件,全部打上死結,整個人看起來胖了三分之一不止。
然後朝鏡中人做了個鬼臉。
杜峰,你不就是想吃豆腐嗎?本姑娘就不如你的意!穿成這樣,看你怎麼吃?哼!
唐大公子第一個見到,訝異地眨眨眼。
吳三多直言不諱:“子期,這一晚上不見,你怎麼胖了這麼多了?”
紀子期嗬嗬道:“昨晚有點受涼,怕生病,便穿多了幾件!”
然後左顧右盼,“程清呢?”
“不知道!嘉桐出門的時候,說她已經梳洗好就快出來了。”吳三多搔搔頭,“不過好像有點久了!子期,你去看看吧!”
幾人因著這幾日朝夕相處,感情自是不比從前,便約定了在這比賽期間,不要拘禮,都互稱名字。
紀子期去了程清的房間。
原來程清月事來了,本來也沒什麼,但這是去彆人府上,一來有些忌諱,二來萬一出了什麼差錯,那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紀子期的月事正常也該在這幾日,不知是緊張的還是怎的,遲了兩三日也不見來。
一回生二回熟,唐大公子與吳三多對於這不舒服要多休息的理由,現在聽了,除了耳朵略有些發熱外,也能坦然處之了。
杜府負責接待的小廝不是杜康,是個瘦長高個子,自稱杜樂。
他稱這事杜府是受人之托,不必驚動府中主子,而且主子們不輕易見外人,不需要他們去行禮請安,那所托之人自會上門來道謝!
聽他的語氣,杜峰應該不會出來見他們幾人!紀子期暗中鬆了口氣。
因為不知道杜府安排的人,是什麼身形,紀子期幾人將小到加大號的棉服各帶了兩套過來。
當安排的人出現的時候,唐大公子與吳三多都有些失望。
還以為會是兩個巨形大漢,哪知是兩個看起來有些畏手畏腳的普通中年漢子!
杜樂對他們眼中的失望視而不見,走到那兩人麵前,低聲交待了幾句。
兩個漢子道了聲是,換上寒服,向三人拱手行了個禮後,麵對麵站著,舉起了手中的木棍。
刹那間,兩人身上氣場全開,像森林中的兩隻猛獸,豎起了滿身的毛發,全神貫注,如臨大敵!
戰場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為了生存,不惜一切殺死對方!
那一劈一挑間均帶著萬夫莫擋之勢!
翻滾、閃躲、撩陰、鎖喉、挖眼,招招直攻要害,哪有什麼招數和禮數!
卻看得唐大公子和吳三多熱血沸騰,隻感覺全身上的鮮血都沸騰了起來,不由自主地跟著揮舞著拳頭!
殺!殺!殺!
曾在軍中見識過這陣勢的紀子期倒沒什麼感覺。
三人桌上的茶水很快就用完了,杜樂貼心地讓下人續上茶水。
一個十來歲左右的小丫頭,許是第一次侍候人,拎著茶壺的手顫顫微微。
不知為何,突然一抖,那茶水便倒在了紀子期身上。
水是溫水,並不燙,紀子期被這一變故驚到,啊了一聲。
小丫頭麵色蒼白,撲通一聲,慌地跪下,不住磕頭饒命,嗚嗚哭道:“小姐,對不住,小姐,對不住,嗚…”
紀子期看著那嚇得發抖的小丫頭,柔聲道:“你起來吧,我沒事!”
小丫頭卻不肯起,繼續哭道:“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吧!”
本就是很小的一樁事,見她怕成那樣,紀子期有些不忍,一把拉起她。
是個看起來比小雨還小的丫頭!長得倒是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