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1 / 2)

解霜雨 眠風 6443 字 2024-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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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惠是一路小跑著下樓的,像一隻誤闖禁區受了驚嚇的小兔,急於逃離雄獅的領地。

剛才上樓時,門隻不過虛掩了一下,沒有完全闔上。

她跑進去,用力地甩在身後,脫力般地背靠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且惠撫著胸口,試圖安撫那顆砰砰直跳的心,它太快太急了,像隨時都會從喉嚨裡蹦出來。

房間裡安靜極了,隻有酸枝木多寶格裡那座自鳴鐘,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月光在窗前撒下一片暗影,她盯著看了許久,氣息才漸漸地平和了下來。

且惠坐到書桌前,拿起筆重新看了眼卷子,繼續往下做選擇題。

“張某基於殺害劉某的意思將其勒昏,誤以為他已經死亡,為毀滅證據將劉某扔下懸崖,事後查明,劉某不是被勒死而是從懸崖墜落致死,關於本案,哪些選項是正確的?”

她掃了一眼答案選項,勾了D,張某構成故意殺人既遂。

但翻過一頁,答案還多選了一個A,張某在本案中存在因果關係的認識錯誤。

她敲了敲腦袋,這麼顯而易見的答案擺在第一個,怎麼就沒有勾上?

行為人誤以為第一種行為造成了危害結果的發生,但實際上危害結果是由第二個行為造成的,這是典型的因果關係認識錯誤啊,老師講過好多遍了。

且惠訂正的時候,筆尖忽然在字裡行間頓住。

她心浮氣躁地用筆刺了刺書,厚厚的紙張上,戳出幾個不規則的小黑點。

越想越覺得不公平,他的反應怎麼就能那麼平淡!那麼正常地叫她回去休息。

且惠扯過鏡子照了照,黑色長發下一張乾淨清麗的素顏,明明很好看。

很快她懂了,人家沈總見過的佳麗太多,自己根本不算什麼。

她忿忿地把鏡架倒扣在桌上,關上書去睡覺。

到睡前,薄薄的被子蓋在她身上時,又稀裡糊塗地笑出聲來。

且惠覺得她矛盾幼稚,這有什麼值得計較的?

沈宗良始終維持著紳士風度,手規規矩矩地放著,沒有一時片刻的逾矩還不好?

足以證明他是正人君子,處變不驚,八風不動,是個性情十分平穩的男人。

那她是在氣什麼?氣他沒做一些登徒子行徑?還是氣他的視自己如無物。

難不成她是希望他會怎麼樣嗎?還是她先對他有了彆樣的心思?

天,她居然會有這樣的念頭,這太可怕了。

勝負欲也不該用在這麼奇怪的點上。

且惠瘋狂地搖了搖頭,她不能為這種事分心。

如今這樣的境遇下,又哪裡來分心的餘地呢?何況對方還是沈宗良。

她就這麼昏沉地睡過去,胡思亂想了一整個晚上。

以至於那一天到最後,留給她的印象就隻剩一點模糊而朦朧的概念,那就是,沈宗良身上清冽安定的氣息令她毫無反抗之力。

倘若他不是這麼磊落,倘若他再私心私欲一點,她即刻便要束手就擒。

從那一晚以後,且惠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她在刻意拖長戰線。

且惠常在圖書館泡到深夜,隔著一張白色的擋板,對麵的人就沒看過她抬頭,隻有間斷的翻書聲。

就連周末這樣的日子,輔導完參加演出的小朋友們,且惠也會再回學校去。

圖書館裡找不到位置了,她就去自習教室,學到熄燈趕人才肯走。

沈宗良手頭上事多,但每天日落之前,是雷打不動要回家的,得燒上一炷晚香。

但次次都不見鐘且惠,她那扇菱花窗像永遠關上了一樣,隻剩庭前滿架的薔薇。

有時候深夜回來,也看不到她房裡的燈光,四處是灰蒙蒙的寂靜。

連黃秘書都問:“鐘小姐這麼晚了還在外頭?”

沈宗良沉著臉沒應這句,隻吩咐他早點下班回去。

女孩兒家的心思海水一樣深,撈也撈不到,誰知道是哪裡逆了她的骨頭了。

又一個周六下午,且惠對著一群小女孩,十分嚴格地糾正舞姿,一點偏差都不許有。

她多次跟她們強調,這是登台演出,稍微一點點的不整齊,都會被無限放大。

否則怎麼說台下十年功呢?觀眾的眼睛永遠是雪亮的,要禁得起檢驗不容易。

不光孩子們辛苦,且惠也心力交瘁,她反反複複地做規範演示,不厭其煩地教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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