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峰看起來更有自信多了,“我認為是齊白石,鄭老板畫蘭花的。”
說到蘭花的時候,他的手腕還端起來描了兩下。
且惠實在聽不下去了,小小地清了一下嗓子。
倆文盲頭子,還站這兒有板有眼地對上錯誤答案了。
胡峰回過頭,“哎,疏月,正好你來了,你說說,這誰畫的。”
她無語到極點,“那個,我是鐘且惠,還同學呢,看看清楚好吧。”
聽見動靜,幼圓端了杯清茶走過來,“我真是吐了,兩句話得罪三個畫家,這是張大師的好不好!”
且惠接過來喝了一口,笑說:“正常,連人都分不清了,何況是畫呢。”
幼圓問:“欸,不是說最近忙嘛,怎麼過來了?”
“莊莊是不是喝多了?”且惠指了下魏晉豐的背,“他打電話讓我來的。”
幼圓瞥了一眼洗手間,“是,在裡麵吐著呢,我正要送他回去,你和我一起唄。”
且惠笑著把杯子放桌上,“那我來的正好了,你一個人怎麼弄得了他。”
哪知道魏晉豐忽然喊一嗓子:“不行!讓且惠單獨去。”
“為什麼?”
且惠和幼圓麵麵相覷,異口同聲地問。
魏晉豐大手一揮,“彆管!照做就行。”
“神經吧他。”幼圓暗暗呸了一下。
且惠根本不往心裡去,“彆理他們,送完他我們說會兒話。”
“嗯。”
魏晉豐走到洗手間門口,手腳不利索地掀翻了燭台,踹了兩下門。
他朝裡麵喊:“你死裡頭了是吧?還出不出來了!且惠可要走了啊。”
下一秒,水晶折門從裡麵打開,莊新華虛弱地扶牆而出。
他渙散的眼神四處搜尋著,“且惠在哪兒呢?”
“我在這裡,”且惠走上前扶住他,“大哥,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莊新華朦朦朧朧地笑了,“沒多少,他們都趴下了,隻有我還清醒。”
一嘴的酒氣熏過來,且惠連忙捂住自己的口鼻,臭死了。
她懶得和他爭,“行行行就你最厲害,走吧,清醒的人該回家了。”
“切,路都走不動了還嘴硬,”幼圓拿了車鑰匙,“我把車開到門口等你們。”
“好。”
她扶著莊新華往外走,不時地喂一聲,提醒他小心腳下台階。
他高出且惠許多,半邊身子掛在她身上,走起來很吃力。
裡麵全是一幫指望不上的酒鬼。且惠招手叫了彆人,“麻煩你,幫著我一點兒。”
兩個服務生立刻過來攙好了,“鐘小姐,交給我們吧。”
這下倒沒且惠的事了。
她晃了晃酸麻的胳膊,一轉頭,看見二樓的露台上,一張古意質樸的茶桌旁,坐了三兩客人。
當中便有沈宗良,他就靠著黃楊木闌乾的外沿,兩盞琉璃宮燈懸吊在頭頂。
煌煌光影裡,且惠瞧不真切他的眉眼,隻覺得他靠在圈椅上不言不語的樣子,有種近乎刻板的嚴肅冷清。
身邊人攏了火,沈宗良閒散靠在太師椅上,指間夾著一支煙,偏過頭點燃。
她沒看過酒局上的沈總,原來是這個樣子的,渾身上下流淌著清貴氣。
滿院煙靄中,且惠抬著下巴,遠眺高坐亭台之上的沈宗良,像凝望天邊那輪高舉的明月。
對她來說,一樣的引人入勝,一樣的遙不可及。
是對她這種隻顧著低頭趕路的人來說,於所有風景中注定被錯過的那一道。
察覺到他也在往下麵看,且惠按捺住盛放的心跳,莞爾一笑。
沈宗良還是沉著模樣,居高臨下地俯視過來,沉穩朝她點了一個頭。
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要發生什麼事,才能讓眼前這個男人亂了陣腳。
門口幼圓摁了一聲喇叭,“且惠,快點!”
“來了。”
嘴裡這麼應著,走到門口她又扶著門框回頭,像舊時貪看春色的閨閣小姐。
但沈宗良已經撇過眼,笑著和人說事情了,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且惠打開門,自覺坐到後排照顧莊新華。
幼圓扶著方向盤問:“我們送他去萬和吧?這個樣子回家,郝阿姨要數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