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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蝶[娛樂圈] 今嫿 116124 字 2個月前

第 41 章

得到過?

容聖心月牙眼驚訝看他。

“你這絕頂聰明的小腦袋瓜終於想明白了?”商酌沒什麼正經靠在紅緞麵的椅背上, 右手臂優哉地撐著扶手,眼?神欣慰不過兩秒。

容聖心先倒吸一口氣,說:“容伽禮他不放手想乾嘛啊?汐汐之前卷入輿論風波的時候,在微博公開自曝了有過一段戀情, 我們粉絲群私底下都在猜, 能把定情信物藏這麼多年?, 還想設計成?胸針……肯定是對舊情難忘, 他是不是對汐汐玩強取豪奪那套了啊?”

畢竟今日相見, 已經非常禮貌的問候過她智商。

商酌難得有閉上嘴的時候。

容聖心裙擺下的高跟鞋,卻?朝他的皮鞋踢了一下:“我哥,容伽禮他怎麼能這樣啊, 他跟汐汐不會有結果的!”

商酌又嘴賤:“那又如?何?能不能結好果都不妨礙你哥喜歡, 他那樣的人, 從小要什麼都觸手可得,人生?就沒經曆過什麼失敗,心理素質一般都不行,得不到便強要唄。”

容聖心覺得他這番話有點兒道理, 又護短的厲害,聽不得商酌這樣嘲諷:“你商家是快日薄西山了嗎?閒的整日盯著我哥的八卦。”

“誰叫容二是我在商界唯一敗績。”商酌這張臉生?得妖, 女人都比不過, 性格更是如?此。他絲毫不避諱自己是容伽禮手下敗將的事實,還時常掛在嘴邊調侃,“我不得花心思了解下競爭對手?”

“死心吧, 你這輩子在我哥麵前?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容聖心翻臉不留情麵,繼而?讓他離自己遠點兒。

這場門檻很?高的私人拍賣會, 賓客們的座位都是嚴格照著家世等級排列的。

容聖心代表容家的地?位,比商酌要前?排一位, 而?他占的是寧家的,恰好寧商羽缺席未至,也沒派個家族的閒人來走?個過場。

商酌偏不走?,眼?角輕輕向上挑著,透著蠱惑人心:“離近些,我才能被五小姐聖光普照到啊。”

容聖心卻?對他這套免疫了,畢竟曾經在商家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年?紀小確實讓商酌迷得神魂顛倒的,成?天?看他拿著本?佛經,逢人就說跟誰有緣,還信的很?。

要說被孤獨流放境外的幾年?裡,她從路汐主演的影片裡學到了什麼。

應該是學會了怎麼親手將像是細線似的緊緊纏繞在身體內五臟六腑,乃至那顆心臟上的情感一點點割斷剪碎掉,劇痛一過,等她從黑暗往光裡走?,努力自愈好那些肉眼?看不見的傷口,重新被家族召回來後。

容聖心已經擺正好了彼此的位置,她是容家的五小姐,隻要願意?住在象牙塔裡,永遠都會有哥哥護著。

商酌則不再是商家沒有任何話語權,地?位最下等的私生?子。

他曾經放棄了容家的五小姐。

他也不再受到父權的壓製,終於拿到了家族的合法繼承權,且多情大愛的妖孽浪子聲名遠播在外。

容聖心繼續點亮手機,不再看商酌那張臉,見容伽禮也不回她消息了,氣沒處撒,於是就滑開俞池的微信聊天?框。

繼而?一頓真?情實感地?瘋狂輸出:

“容伽禮。”

“你是古往今來第一大壞蛋!”

“啊啊啊——我實名禁止你過度靠近汐汐。”

“否則我決定一天?罵你十遍,壞蛋!!!”

“壞蛋!”

被迫承受了不該承受的俞池過兩秒給她回消息:“有膽量去罵他,需要我幫你截圖轉達嗎?”

容聖心適宜地?上演變臉如?翻書:“這不是沒膽嗎?再說啦,你是一個生?活驕奢淫逸的人,衝你罵也一樣。”

“……”

下秒,俞池這個驕奢淫逸的人直接送她了個獨享拉黑豪華待遇。

容聖心表情微笑,很?好,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是什麼東西?

以後就死生?不複相見吧!

她拿起手旁的小扇子,朝著氣紅的臉蛋兒輕輕扇著風。

眼?角的餘光順勢掃到短短幾分鐘內,商酌坐在這,已經被塞了厚厚一疊私人名片了。

他祖傳的招桃花體質,到哪兒都招惹紅顏知己,把名片顛來倒去轉著玩,看向她,突然就笑了:“你覺不覺得我這容貌,跟今晚最後壓軸的紅寶石相得益彰?”

容聖心聽出他的意?思,用天?真?語氣說:“你要是敢奪人所好,我哥哥會讓這塊紅寶石,成?為你的陪葬品呢。”

商酌朝她微微傾身,黑發束了尾,卻?落了兩縷垂在額邊:“我們的五小姐這是啟動了——哥哥哥哥,有人欺負我的絕招技能了嗎?好厲害啊。”

容聖心指尖攥著小扇子,顏色像是桃花,粉桃色的,直接呼到了商酌臉上:“這更厲害呢。”-

酒店總統套房內。

經理親自將一盤盤精細昂貴食材的佳肴,如?流水般端上桌,繼而?裝得靜若無人似的,退到門外,全程都儘量沒發出多餘的聲響。

路汐洗過澡才出來,那身玫瑰香水味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酒店裡那種?很?淡的木質沐浴露味道,她裹著寬鬆浴袍,知道要往容伽禮身邊挨著坐,而?不是沒眼?力色坐對麵。

看著他的側臉被落地?窗折射而?進的日光隱著,看不清神情,氣氛卻?比先前?要融洽了幾分,路汐想著就該乘勝追擊,滿腦子都是這個,以至於伸手去端起湯喝時,沒注意?溫度,入唇的下一秒就皺起了眉。

兩人離得近,容伽禮能清晰聽到路汐咽喉嚨的細碎動靜,見她忽而?停下來,立刻察覺出端倪:“味道不合你胃口?”

“燙。”路汐本?就疼,猝不及防被這麼一下,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雪白餐墊裡。

連她自己都怔住了。

還未反應過來,就讓容伽禮給抱到了膝上麵對麵坐著,神色瞧著是冷靜的,行為上卻?毫無餘地?的強勢,透著冰冷溫度的修長兩指往她唇內伸,輕而?易舉地?抵開那潔白齒貝。

路汐的舌尖軟得不像話,之前?容伽禮就親身領教過,如?今微燙,指腹貼了幾秒上去:“好些了?”

沒想到還能這樣降溫!

路汐被他垂目盯著,想回話,卻?無意?識地?含了下他手指。

霎時,她就高度緊張了起來,那浴袍之下單薄纖細的背都崩直。

偏偏容伽禮還是那副冷靜的樣子,卻?還要往裡。

路汐喉嚨像是火燒起來,把他冰冷的溫度也浸透,含含糊糊地?吐不出一個字音來,直到仿佛過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容伽禮才大發慈悲地?放過她,那兩指,映在日光裡濕漉漉的。

“湯涼了。”

半響,他說。

路汐卻?沒有從容伽禮的膝上下來,唇很?紅,說:“不喝了,早已經喝撐到了。”

容伽禮遊刃有餘拿起雪白餐巾擦拭指腹水跡的動作?停了瞬,目光停留在她的臉,又極其緩慢地?往下移,落在被鬆垮浴袍裹住的腰肢上。

路汐眼?彎彎的,故意?地?說:“這些菜品,都沒有容總合我胃口。”

“路小姐胃口挺挑。”容伽禮。

路汐內心後知後覺地?有點害羞的,性格使然,愈是這樣,行為上就愈大膽,忽然將臉蛋往他下顎貼,直白地?問:“我先前?表現的怎麼樣?你喜歡嗎?”

“差強人意?。”容伽禮道:“怎麼?你準備用這個隨隨便便應付完我,出了這個酒店的門,就可以一身了無牽掛,跟我兩清了麼?”

路汐被他語調陰陽怪氣得有口難言,半響後,輕輕抱怨著說:“你好難搞定啊。”

容伽禮回她:“難搞不也被你得手了。”

路汐被噎住話頭,歇了力氣似的,臉蛋沿著滑到他的胸膛前?,睫毛下的視線也落到他那隻手上,線條真?是完美,哪怕連過於冷白手背凸顯出的青色靜脈都賞心悅目,某種?場景就跟著不合時宜地?浮現在了腦海。

明明在她被嗆到的時候,不受控製地?緊了喉。

他是真?真?切切地?爽到的。

其實,最擅長翻臉無情的是他吧?

隻要容伽禮還堵著那晚的氣,路汐心虛作?祟在先,就不敢輕易賭一把離他身邊的時間超過兩小時以上。而?接下來的日子看似表麵平靜不起波瀾,不知不覺也過去了一周光景。

容伽禮前?些天?談的收購項目,是與蕭家一起融資拿下,而?他占據了大部分的股權,所以敲定負責的團隊具體人選和每個環節決策權都在他這裡,自然就日理萬機了些。

那些在商界衣著正式的精英們,興許可以眼?不眨地?丟掉柔情似水追來的紅顏知己,卻?為了能進跟容伽禮近距離接觸的項目,必是誓不罷休。

路汐便安靜地?待在容伽禮身邊,看著那些換了幾撥的神態各異精英,偶爾借用黎書的筆記本?,又悄然地?拿走?容伽禮的鋼筆,時而?認真?地?在上頭塗塗寫?寫?著半天?。

沒回菩南山。

容伽禮在會議就近的高檔酒店住了下來,他歇息不到片刻,晚間七點有場重要視頻會議,喝口水的功夫,站在茶幾前?,長指順勢拿起上麵的筆記本?。

隨意?地?翻開一頁。

是路汐的筆跡,像寫?日記,零零碎碎記錄著一些日常:-

秘書部的韓助理私下找我要兩張簽名,是我影迷-

摻點酒精的薄荷味咖啡難喝,偷偷跟容伽禮的咖啡換了,他喝了口也皺眉頭,看來不是我一個人的品味有問題-

容伽禮今晚投喂了我一份可露麗,還是焦糖乳酪味的最合心意?-

連續三天?佩戴黑瑪瑙袖扣-

容伽禮團隊裡有個文氣重的男人好奇問我,是不是改行不當女明星了?容伽禮究竟給我開了多高的薪水,能有多高,隻管一日三餐和衣行住行呀-

不對,他還提供了陪睡服務-

不轉行,繼續努力拍戲給容伽禮買黑瑪瑙袖扣!

洋洋灑灑記錄到了這,就逐漸沒了墨水,路汐也停筆。

容伽禮意?猶未儘,卻?將筆記本?合上,擱放回了原位。

沒會兒,路汐從浴室裡出來,夏季的夜晚熱,她出去在酒店花園散步了一圈回來後,就鑽進了浴缸裡,等清清涼涼出來,忘記披浴袍,隻穿著真?絲吊帶睡裙,隨意?垂落在腰肢的烏黑發梢和堪堪遮擋住臀部的裙擺一起輕晃,大片的白,仿佛也能晃人眼?。

很?快,路汐腳尖想往衣帽間走?,卻?讓容伽禮按到了沙發上瘋狂地?親吻,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女孩子,對視上他幽靜眼?眸裡看得見的欲,忽然腦海想到什麼,立刻說:“剛才洗澡時,我看到這家酒店在洗手台上給客人準備的六隻裝避孕套了,感覺小了,跟你的尺寸不符。”

說這個時,路汐覺得壓在身上的男人是能心領神會的。

這一周她雖然是主動陪容伽禮的,卻?毫無人身自由可言,倒不是被監視,畢竟她才是監視容伽禮的那位,隻是黎書真?是太體貼入微了,唯恐她感到被輕視孤立似的,哪怕有公務纏身了不能親自陪同,也要從秘書部挑個性格討喜的同事陪她。

讓路汐想要背著人,去買最大尺寸的避孕套,也有心而?無力

怎料容伽禮看了眼?時間,差一分鐘七點整,從她身上起來時,漫不經心地?忽略著已經起了反應,落了一句:“路小姐想的挺多。”

“?”

路汐微微張唇卻?反駁不出半個音,此刻她的腦子其實是一片空白,哪裡想的多,分明是他自身……也挺得辛苦啊。

*

路汐顯然被這句話得罪了不輕,連續兩日主動去次臥睡,雖然醒來之後,都會發現自己又被深夜才結束完工作?的容伽禮當人形抱枕了。

周末的時候,她陪容伽禮去參加了一場私人品鑒會。

據黎書說。

這個私人品鑒會的主人叫駱岱,是位頗有名氣的古典主義藝術家,最擅玉雕,在他的手上就沒有不完美的作?品,年?紀極輕卻?很?受不少古玩大佬的追捧。

而?駱岱,這輩子也就親口承認過隻有容伽禮的高級審美能與之一戰。

他這七年?堅持給容伽禮發了上百條消息卻?毫無音訊,如?今不露麵的容伽禮逐漸活躍在外界麵前?,駱岱直接在圈內放言了:

誓必是要邀容伽禮光顧他的私人品鑒會。

路汐心生?好奇:“容伽禮不是能輕易被人放言脅迫的性格。”

黎書:“是啊,所以身為賀南枝竹馬之一的駱岱,跑到謝大公子的家裡哭嚎了三天?三夜,才讓容總接下這張邀請函。”

且不論交情,賀南枝前?段時間還在微博為她的事伸張正義。

這不看僧麵,也得看看佛麵。

路汐心領神會到了容伽禮為何會出席,沒在吱聲。

等品鑒會結束,容伽禮的行程裡要遠赴美國一趟,他動身去國外,路汐更是得緊跟不放,登機之前?,坐在貴賓室內的單人沙發上,先回複了一些圈內人的消息。

她點著手機,先是婉拒了簡辛夷邀請自己到菩南山打?牌。

簡辛夷問:“陳風意?最近說話神神叨叨的,你最近不是在休假期?”

喬清石的電影還在走?合約流程,也沒那麼快開拍。

《追星星的你》這檔綜藝且不說路汐已經退出,第二期也讓觀眾自發舉報到節目組主動暫停錄製。按理說路汐的檔期暫時又空白了一段出來。

簡辛夷是想跟她談點兒合作?,誰知去問陳風意?,他那個腰好像就跟有後台一樣,特彆硬,說話也神秘兮兮的,心眼?子繞成?了結,叫人捉摸不透。

路汐指尖懸在屏幕上片刻,能打?入資本?圈站穩腳跟,可見簡辛夷高人一等的智商,言辭格外謹慎地?回:“嗯,私人行程。”

簡辛夷:“我猜,你舊情複燃去了。”

路汐在微博自證設計稿清白那事,整個娛樂圈的大小咖位明星都在線吃瓜,隻是熱度和粉絲們戰火都在石嘉一和宿嫣身上,她那定情信物的主人是何方人士,就被外界給遺忘了。

簡辛夷不知內情,也未聽她提起隻言片語,卻?一語猜中要點。

路汐猶猶豫豫了許久,才給她回複:“有舊情,卻?談不上複燃。”

下秒,簡辛夷點到為止:“彆透露你舊情人姓甚名誰,我自己猜。”

好的吧。

路汐指節微彎握著手機沒再回,心想要猜中了都住在菩南山,可能哪天?還會偶遇到——遇到,都住在菩南山,這兩個關鍵詞讓路汐茫然了下。

眼?眸毫無焦點望著前?方玻璃門,思緒在發散,回憶起簡辛夷是成?立了漫星娛樂後,就搬到菩南山定居了,而?兩人成?為牌友後,她去往菩南山做客,一年?裡也有個十次以上。

為何,一回都沒有在半道上偶遇到過容家的任何人。

這七年?,容伽禮是何時住到菩南山上的呢?

路汐沒琢磨透這事,而?最近腦子裡都是容伽禮,怕一不留神給忘了,於是從包裡拿出那個筆記本?,翻開一頁當日記,規規矩矩的清秀行楷,很?輕地?寫?了下來。

等抬起頭時,好巧不巧看到玻璃門進來一人。

路汐這雙眼?生?的美,還很?會認人,哪怕對方一整個腦袋都用白繃帶給纏繞了幾圈,還戴了個超大墨鏡,但是那股驕縱到不可一世的做派,不是誰都能效仿來的。

空氣驟然安靜。

宿嫣即便頂著這顆腦袋,卻?依舊我行我素地?穿著一身招搖的紅色裙子,自然是更招旁人窺探的視線,她無所謂,剛整完容的脾氣格外好,誰知一轉身,看到路汐也在,不假思索地?走?了過去。

路汐乾淨指尖壓著筆記本?忘記收,語氣微微訝然:“你又整容了?”

宿嫣在微博對戰那局輸人一等,如?今在她跟前?占不了什麼上風,態度就不再那般針鋒相對,往旁邊單人椅坐:“不然呢,你都告知我了江望岑此生?恨到生?不如?死的是你,我又不蠢,還頂著你的臉做什麼?”

宿嫣不蠢卻?性格很?瘋,得知真?相後,當晚就把自己安排進了手術室。

她要將身上帶有路汐的影子,都一刀一刀剔除下來。

路汐多看了宿嫣幾眼?,又順著往下問:“那你不好好在醫院待著?”

“這不是聽說江望岑差點死了嘛。”宿嫣彎指取下墨鏡,眼?神直勾勾盯著路汐,倏地?一件秘聞冒出來:“上周他跟友人約去深海釣魚談項目,遇到了點兒意?外,逃到了一座無人荒島,人差點兒回不來了。”

路汐連烏濃睫毛尖都沒顫下,仿若身在國外的江望岑生?死與她無關。

宿嫣暗有所指似的說:“所幸我未婚夫也算海島城市長大的,水性極佳,躲過一劫後,被好心人送到了醫院搶救,你猜怎麼著?他身上那深入骨髓的傷口,醫生?護士竟不給打?麻藥就抬上手術台了,這位好心人,聽說姓周啊。”

路汐又開口,聲音透著平靜:“還留下姓名?看來是靜候江望岑報答恩情了。”

“可不是嘛?”到底是好心人,還是借著好心之舉折磨人的,不好說。宿嫣語氣聽著卻?像是埋怨起來一句,又笑,不過臉被繃帶遮擋著瞧不清:“不知道什麼手術還要用上電擊,跟你演過的一些電影情節一樣變態,想了好幾晚也沒想通,不過沒死就成?,我和他真?是患難夫妻啊,隻能提前?出院去陪他了。”

路汐見宿嫣倒不是真?的為江望岑抱不平,反而?到最後,口吻透著能博得和他獨處機會的期待感。

不再繼續閒聊。

她妥當收起筆記本?,順勢垂眼?看了一下手機。

已經離開容伽禮身邊超過半小時了。

路汐拋下了宿嫣,起身往隔壁的茶室慢悠悠走?。

同時心想的是習慣培養起來了,日後真?不好戒斷。

哪怕什麼都不做。

不與他親吻。

隻要遠遠看上一眼?,胸口就能滋生?出莫大的滿足感。

第 42 章

飛機升入高空, 路汐窩在座椅裡,在身上裹了一塊毛毯,然後問空乘要了份紐約的報紙,安安靜靜地在上麵找到了啟林資本的相關新聞。

媒體隻是提了幾字身為話事人的江望岑負傷住院, 另一位無辜受牽連的友人倒是接受了記者的采訪, 驚恐未定地講述了荒島逃生的全過程, 驚險刺激程度足以改編成電影, 甚至在采訪結尾的時候他篤定了是有雇傭兵團夥在黑暗裡緊跟監視不放。

而媒體點評的也很?犀利, 最後建議這位友人在醫院做下精神方麵評估。

看了很?久,路汐的手指將報紙對折,繼而抬起眼眸, 若有所思地越過陌生的商業人士, 將視線定格在了最前方和黎書坐一起的周境川那邊。

他是昨天突然出現在容伽禮左右的。

比起穿著白西?裝, 性格溫潤和善到逢人就愛送點人文關懷的黎書,周境川依舊是板正的黑西?裝,而那雙手不知為何裹上了皮質的黑手套,一直沒見他摘下來過。

白手套代表的是黎書。

黑手套代表的是周境川。

兩者猶如是棋子, 皆為容伽禮所用,一個在明, 八麵玲瓏地應對著外界。一個在暗, 處理?著台麵下那些見不得光的陰暗事。

路汐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冒出這個想法,直到落地紐約,還有點兒心不在焉似的。

黎書前來關懷:“前往酒店路途還有四十分鐘, 路小姐是累了?”

路汐直視前方:“還好,周秘書手怎麼了?”

前方三步遠的周境川臉上掛著幅沉得住氣的麵具, 拎著手提公文包,儼然是秘書做派。

黎書順著她視線看了幾秒, 禮貌溫和一笑:“外派處理?事務時受了點小傷。”

還真承認得痛快,卻沒往下細說?。

路汐也識趣不追問𝔀.𝓵,心思通透總能從?觀察到的細枝末節裡,自己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而朝夕相處這段日子裡,黎書更是欣賞路汐這種?點到為止的溫柔性子,在某種?程度裡,間接性能讓人覺得在她這,無論是什麼三六九等的身份都?是被?尊重的。

等一行人入住了商務酒店,容伽禮將西?裝外套解下扔在沙發手扶上,轉身走進了洗浴室。

落地玻璃窗環繞大半寬闊的客廳,頂上的吊燈照亮一切,路汐讓隨行的秘書將行李擱在衣帽間便好,拿起行程表翻了一頁,先過目完他今晚要出席什麼正式場合,繼而去?行李箱裡挑出了套嶄新的衣物,放在沙發上,手指自然地撫平了西?裝表麵的細微褶皺。

等做好這些,路汐倒了杯水捧著,步聲很?輕地走到陽台處,撥通了個電話。

對方似訝異她主動致電,聲音隔了會才傳出:“路汐?”

跟上一任經紀公司解約前,路汐與江望岑實?際上真正接觸的很?少,有事都?是情願找他身邊的心腹佟陽,先抿了口?水,語氣很?輕說?:“紐約哪家醫院?”

佟陽沒有遲疑報了醫院名字,隨後又問是否需要派車來接,這些年,他跟路汐私下關係不錯,主要是折服於她的信念,也從?沒見過誰能像她這樣的。

路汐主演的那些劇本,每次一殺青,佟陽就會聽從?江望岑的指令帶她去?做精神評估。

按道理?,無論是角色成就了演員,還是演員賦予了角色靈魂。

在徹底沉浸地入戲的話,精神世?界都?不會太正常。

往嚴重點說?。

甚至會自我陷入絕望抑鬱的狀態。

但是那一年又一年的精神評估結果顯示,路汐是一個頭腦十分清醒的正常人,清醒著飽受戲裡的精神折磨。後來她用長達三個月時間,封閉式拍攝完《三十三天》,跟江望岑之間的債務也勾銷了,佟陽自然就無法再去?窺視到她後來的狀態。

電話掛斷。

路汐婉拒了佟陽派人來接的安排,默默地站在陽台處將一杯水喝儘,等轉過身折回去?時,恰好看到浴室的門打開,洗過澡,披著白色浴袍的容伽禮走出來。

她最近太愛觀察容伽禮,發現他此刻在工作狀態,神色會疏淡幾分,等會兒就要出門跟隆策資本的董事長見麵,在這間套房裡待不久,也不避著便脫下浴袍,伸手將擱置在沙發上的衣物拿起穿上。

路汐離他三步遠,往手扶坐,一雙眼借著燈光,專心且純粹地欣賞著容伽禮的腹肌,從?側麵瞧著弧度像是雕刻出來的,輪廓分明又性感。

容伽禮等穿戴整齊後,緩步地往她麵前走,將袖扣遞了過來。

是她那對黑瑪瑙質地的。

路汐垂眼看了幾秒,伸出手指接下,也自然不過替容伽禮在袖口?處係好。

與此同時,唇邊被?吻了下,他說?,“隆策資本的董事長會攜女兒來,你跟我一起去??”

“人家帶女兒,我是你女兒嗎?”路汐仰頭看他。

容伽禮抬起右臂抱著她細腰,手掌上移,清晰地摸索著路汐的蝴蝶骨,說?,“你要想也可以。”

路汐覺得他氣息透著燙意,臉頰跟著紅,“現在去?投胎來不及了吧?”

容伽禮往敞開的臥室門掃一眼,隱約可見雪白床尾,偏低的嗓音仿若在空氣飄浮:“幾步路的事。”

路汐咬住唇肉,生生咽下差點兒接下的話。

容伽禮的吻再次往她額頭和挺翹的鼻尖落,然後是沒留神地給咬紅的下唇,安撫似的含了會,就往裡探,隨即長指撥開她的衣領,低頭想落到那一截乾淨的脖頸。

路汐避開,一吸一呼地輕喘說?:“你該離開了。”

容伽禮低聲問:“不跟我走?”

路汐纖長的睫毛垂下,掩飾去?了隱晦情緒。

以前在宜林島上,未來太遙遠,兩人發生性關係後,皆是很?有默契將這段不為人知的感情給秘密隱藏了起來,沒有逢人就透露跟誰私定了終身。

如今重逢後,她心裡清楚為何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輕易的被?容伽禮那個圈善待。

原因很?直白,是容伽禮的態度。

他有意圖把她這個薄情的前女友昭告天下,其餘有幸知曉一些內情的人自然就隨著容伽禮的眼色行事。

安靜了半分鐘,路汐討好似的去?親他下顎:“我沒來過紐約,想逛逛。”

她撒謊了。

出道前三年,紐約這座城市來過不下十次。

容伽禮未表態真信還是假信,陡地抱著她抵在沙發背上吻得凶,路汐怕將他西?裝表麵抓出褶皺,於是雙手沒抵擋壓迫而來的胸膛,昂著細頸,分心承受著,同時感受到容伽禮的手掌往下滑,從?她臀線落到膝蓋窩處,力?道完全不輸給唇上的。

時間過去?好久,連秘書都?來到套房門外按門鈴提醒了。

路汐被?親得手腳無力?,跌入舒適的沙發上輕輕發抖,現成的借口?有了,她扯過先前容伽禮換下的西?裝外套往腦袋蓋,一副要借助睡眠來恢複這場親熱給耗儘的體力?。

沒去?看容伽禮什麼反應。

豎著耳朵聽了會,隻聽到腳步聲逐漸遠了。

隨著一道隱隱約約的開門又關門聲,客廳也徹底重歸於安靜。

路汐是真需要躺會,聞著西?裝的清冽好聞氣息,閉上眼睫了十來分鐘,等平複完身體發熱的異樣,才抬指輕輕扯下,臉露了出來,繼而伸手去?摸索到手機。

她看過行程表,知道這次陪容伽禮出席的是黎書。

所以他定然是會提前安排上一次陪過她解悶的同事留守酒店。

路汐編輯了條內容發過去?,越過黎書,跟那位性格也很?和善的秘書說?:“我暫時沒胃口?不想用晚餐,想獨自在房間安靜睡一會。”

秘書很?快回:“好的,路小姐。”

應付完他,路汐又起身將套房設定成免服務狀態。

她經過玄關處的一麵鏡子時,眼尾餘光打量了幾番自己,容伽禮很?懂人情世?故這套,他如今穿哪套西?裝的決定權歸了她所有,於是禮尚往來,也會禮貌地在她身上留下一些印記作為謝禮。

路汐今晚要外出,有上回酒店的前車之鑒,自然是不肯他往衣領遮擋不住的地方親。

這會兒左看右看半天,除了唇不可避免是紅的腫的,脖子算是保住了。

她朝著麵前的鏡子笑了一笑,轉身時,卻忘記往下看,膝蓋窩處的幾道指痕比任何時候顏色都?重,加上肌膚還雪白一片,更愈發明顯了。

*

*

夜間八點十分,紐約某家私立醫院。

路汐來到時,恰好看到佟陽正在跟主治醫生交流治療的方案,是報紙上沒有報道出的,江望岑在荒島時被?岩石給壓住,曾強忍劇痛,親自把左前臂的橈骨和尺骨折斷才得以脫身。

佟陽唯恐留下後遺症,便準備換成更有權威的醫生重新安排一場手術。

畢竟那位留下姓名的“好心人”,要真的想積德行善,也不會連麻醉劑都?不給打了。

路汐安靜止步於遠處,等佟陽清楚溝通完,歎了口?氣轉身麵朝她方向時,才走過去?。

“你來了。”佟陽同時看到她,又說?:“來得巧,江總也醒了。”

路汐不是真情實?意來探望江望岑的,自然是空手而來,連敷衍似的的一籃水果都?沒拎,她還未言,佟陽又自顧自地往下說?:“接到你電話時,我還以為是整宿沒睡才出現幻覺了,江總出事,真沒想到你會遠赴紐約一趟……”

“不是特意。”路汐打斷他的話,輕聲解釋:“我陪人出差,順道過來的。”

佟陽自作多?情了:“……”

路汐又說?:“何況能目睹一下江望岑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也挺有趣的。”

她溫柔的語調半帶玩笑意思,佟陽拿捏不準有幾分真。

路汐抬眼,透過身旁的門上方形玻璃,能隱約看到病床上的身影,隨即與佟陽點了下頭,便踩著細高跟推門而入。

早在她站在走廊時,江望岑已經聽到了動靜。

也清楚聽到路汐說?的那些話。

室內十分寂靜。

進來的那刻,路汐很?快就看到江望岑穿著病號服躺著,頭發微淩亂,在重傷又經曆了一場慘無人道的手術情況下,古典俊美的麵容透露著很?明顯失血過多?的蒼白,沒了往日如刀刃的鋒利感。

路汐有很?豐富的探病經驗,走近病床,便自尋了椅子彎腰坐下,視線又在他麵容之下的脖頸停留兩秒,“怎麼這也有傷?”

“醒來便有。”江望岑見她看似問,卻沒有太驚訝表情,過片刻,又言一句:“許是好心的主刀醫生手不穩,割錯了地方。”

將脖子割開一道腥紅的線,像是自刎的疤痕,也像路汐飾演過的角色。

路汐抬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橘子,提醒他:“莫要留疤了。”

“留不得麼?”

“宿嫣愛極了你這皮相,身為一個哪方麵都?不合格的未婚夫,她都?不指望你的關懷備至了,總得保住這幅皮相,給她留個欣慰不是?”

提起宿嫣。

江望岑眉目毫無波瀾,早就知曉了國內那場真人秀的荒謬鬨劇,甚至至今,都?沒有給宿嫣打過一通電話,嗬斥也好,勸她也擺,哪怕一絲情緒都?很?苛刻無情,不願意給她。

江望岑語氣平淡:“你為宿嫣抱不平?”

路汐剝開了微酸橘子,卻自己吃一瓣,說?:“我和宿嫣是好朋友呢。”

江望岑聽笑了,病號服襯得他頭發異常烏黑,眼睛也是:“那你和誰還是好朋友?為我策劃了這場荒島大逃殺的真正幕後人?”

路汐指尖繼續剝下一瓣橘子吃,沒回話。

江望岑又道:“原來跟你私定終身的神秘男友,還活在世?上。”

從?江微來往的書信中?,他很?早就知道少女時期的路汐一切背景故事,後來用債務書簽下她的那三年,更了解得深,卻從?未見過她那位私定終身的人出現過。

在江望岑這裡,默認是死在了當?年。

才會有從?《求愛我長久》量身定製的劇本開始,連續五本,直到親手殺死愛人的《三十三天》……

而路汐今晚表情平靜,一副隨你怎麼猜的樣子,咽下橘肉後才說?:“有他在,沒有人能欺負到我的,江望岑……我與你早就債務抵消乾淨,不如你將江微的書信給我,我保證,你和他此此各有城池,不會越界一分。”

這是她來此,想要商議的事。

江望岑情緒藏得很?深,唯有在書信這事上,像是逆鱗:“我怕你雙手臟了那些書信。”

“是的。”路汐不反駁他,淡淡的笑:“畢竟那一封封都?是江微給你寫的求救信。”

母親拖著病體也要跟出軌女秘書多?年的江樹明解除婚姻關係後,隨之而來的,是江望岑和年幼的妹妹也要麵臨離彆?。而他被?帶到紐約投奔了外公的家族,走時,留在江家生活的同父異母妹妹從?彆?墅後花園裡,撿了一片最好看的菩提葉送給他。

炎熱的夏天,妹妹撲到他懷裡砸下的眼淚,更燙,直直砸進了他的心臟。

她不再聽他的話,哭也隻能哭三分鐘。

那眼淚永遠流不完一樣,小手揪著他衣袖說?:“哥哥,你要記得有個妹妹叫江微。”

她還說?:“哥哥,對不起……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院裡的棄嬰,被?爸爸為了積德行善收養回家的,我,我不知道我的親媽媽是破壞你媽媽婚姻的第三者,哥哥,你彆?恨我。”

“哥哥,我開始學拚音寫字了……你在紐約等我,等我給你寫好多?好多?書信。”

江望岑的眼底驟然腥紅了一片,直直盯著路汐。

她的笑容猶如情緒很?淡,輕聲問:“連每天早晨坐在餐桌前吃一口?飯,都?不能決定想穿什麼衣服。江總?你真覺得江微給你寫的那些書信,是在分享她在江家的小公主生活嗎?”

路汐是最有權說?起這些,隻因她到江家寄宿開始,也陪著江微親身經曆了這樣的生活。

而在宿嫣跑到麵前來提起菩提葉時,路汐心思敏感地就猜到了宿嫣應該是用什麼辦法從?江望岑這裡偷看過,才會知曉她的一些事。

路汐實?在是,不願那些書信沒有秘密可言,任誰都?能窺視到全貌。

何況誰知道宿嫣下次情緒不穩定起來。

又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她隻有今晚這一次機會,向江望岑索要:“對我而言,這也是江微的遺物,我能比你保護的更好。”

江望岑與她對視:“你怕了?”

路汐輕笑:“怕什麼?”

“怕有人能看到那些書信,從?中?窺視到你曾經寄人籬下……”江望岑到底是啟林資本的話事人,能精準地揭露了路汐這張美麗皮囊下,將體麵和自尊心視為比命高的一麵:“像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小動物一樣躲躲藏藏在城堡裡求生。”

第 43 章

“換句話說, 你那位私定終身的神秘男友能高高在上的在幕後戲弄我一局,看來身份不容小視,他知道你可憐蟲一樣的過往嗎?”江望岑輕描淡寫過身處險境的遭遇,顯然?痛在恨意麵前不值一提, 而恨人的這件事上, 已經被他那三年裡往路汐的身上做到了極致。

病房裡的氣氛隨著這一聲聲地問話, 瞬間給凝滯了下來。

路汐始終不言不語。

在江望岑眼裡, 她被送到江家寄宿後, 像是?沒?人要的可憐蟲,也像是?與?江微一起被移植在後花園的並蒂花,紅花柔軟, 白花藏刺卻被命運安排緊緊纏繞著生?長在一起, 深深紮進彼此的身體裡汲取活下去的養分, 到底誰寄生?誰,是?誰大?片大?片的綻放滿園,是?誰又悄無聲息地枯萎死去了。

在這世?界上,無人關注。

而如今眼前活著的人是?路汐, 她又怎麼能生?機勃勃的活著?

江望岑端詳她的表情細微變化,又問一句:“他知道你隻是?長著一張很會愛人的臉, 實?則為了逃離那個地方, 狠心起來,什麼都可以拋棄嗎?”

路汐紋絲不動地坐著半響,指尖握著剩餘一半的橘子, 已然?掐了進去:“我有?心跟你和解,你非得?跟我談恨, 江望岑……那些書信想必你也是?當自己妹妹的遺物去看,那也應該從裡麵窺見到我是?什麼性格。”

她隨父親路瀟的基因, 有?睚眥必報這四個字。

話音落地。

下一秒路汐也跟他論一論舊事:“我第一次見到江微,那時?她自刎未果後,覆蓋在脖子上的疤痕卻遲遲無法自愈,你在信裡追根究底過原因嗎?我告訴你,是?因為每次結痂時?,江微就會把它重新撕裂得?血肉模糊,她意圖用這種方式去叛逆一場,哪怕效果甚微……”

“你讓她在江家慢慢長大?,有?教過她要懂得?愛護好自己的身體嗎?”

“你江望岑隻會覺得?,這是?一道疤而已。”

一道疤而已。

江微想割斷的,何止是?自己的脖子,是?和江家血緣上的羈絆。

江望岑沒?有?躲閃路汐的質問,卻同時?沉默下來。

過許久。

“江微的書信你不願交出?來,我總不能跟你打?官司不是??”路汐抬手將橘子擱在床頭?櫃上,動作間擋住了一部分雪亮的光線,恰好江望岑那雙微微猩紅的眼像是?被擋住了光,有?什麼壓抑情緒在裡頭?,而她頓了幾秒,語氣柔柔說:

“那就藏好了啊,彆把書房弄得?跟旅遊景點?一樣,隨便是?個人都能進去免費觀看。”

離開病房。

路汐迎麵和航班延誤,姍姍來遲一步的宿嫣撞個正著,她的臉色比燈光更白,完全忽視對方看到自己不可思議的眼神,踩著細高跟直接往電梯方向走去。

落在身後的宿嫣瞄了路汐一眼,又一眼,又是?一眼,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有?些冷地瞪向了佟陽。

佟陽神經驟然?緊繃起來,正苦惱該怎麼解釋。

不過很快有?兩名?醫生?被驚動,急匆匆跑來說觀察到病房裡的江望岑狀況不對。

宿嫣心頭?疑雲頓消,氣道:“路汐一來探病,他就情緒激動到要被抬進手術台搶救,我算什麼?恨比愛好使是?吧,我就不配他恨一恨?”

電梯直達一樓。

路汐暢通無阻地從醫院出?來,她沒?有?攔出?租車回酒店,而是?沿著街道漫無目的一樣朝前走,兩側綠樹環繞,高檔奢侈的店鋪在夜幕下林立著,見前方有?個女網紅在路中間舉著手機直播,她腳步微頓,轉而進了一旁的小酒館。

路汐想安靜獨處一會,恰好酒館內的生?意冷清,連音樂都是?淡淡的,她走到前台點?了杯招牌酒。

“什麼是?明?天?”問酒的名?字。

右臂紋著繁花刺青的老板看了眼她:“伏特加混著朗姆、龍舌蘭、琴酒和藍柑青檸,這杯酒名?為明?天。”

都是?烈酒。

過往渡不掉的因果,在喝完這刻,明?天即是?新生?。

路汐低垂眼眸看得?出?神,過半響,點?了這杯。

她沒?坐在吧台,而是?挑了正對著街道的窗口高腳凳上,隔著像是?霧似的光影,她看不清外麵人來人往身影,隻是?沉默著將酒輕輕慢慢地飲儘,讓摻著酸汁的烈酒一點?一滴蔓延入喉嚨。

夜間十點?,路汐品著酒香,卻憶起了寄人籬下的過往。

那時?的她和江微在江家彆墅裡有?很多?秘密基地,兩人經常會給彼此製造驚喜,有?時?她翻開書本的某一頁,會發現裡麵夾著江微在後花園撿到了一片這個盛夏顏色最好看的菩提葉。

有?時?江微無意間掀開枕頭?,會發現好多?五顏六色的小糖果。

她們把像牢籠一樣的江家彆墅,變成了童話故事裡的禮物盒。

很平常的一天下午,路汐從臥室床底下找到了條藍色夢幻的公?主裙,她坐在地板上發呆,萬分珍重地捧著,這時?藏在窗簾處的江微晃出?身影,靠近的腳步和聲音都輕輕的:“對不起汐汐,我媽媽不該聽保姆的告狀,剪壞你給學校藝術老師做畫像模特才攢夠錢買來的新裙子。”

路汐小臉兒微白:“我沒?有?脫光衣服。”

藝術老師隻是?讓她當個漂亮安靜的小花瓶,站在潔白的圓形台上三個小時?。

這樣她就可以賺到一筆小小的報酬。

而這事被保姆同校的女兒給撞見了,於是?就有?了她背著書包剛回來,迎麵被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是?沒?媽教又沒?爸管的壞孩子,在外做了傷風敗俗的事,然?後還將她藏在書包裡的裙子強行翻了出?來剪掉那幕。

父親欠著江家天大?的債務,路汐隻能忍,端著一貫以來的倔強漠視著江微親生?母親聲嘶力竭的羞辱。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隻是?想穿漂亮的裙子,等周六回到宜林島了去見你喜歡的男生?。”江微吃過路汐如今身上遭遇的這種苦頭?,知道去反抗是?無效的,隻會換來更猛烈的欺淩。

她們都還太小了。

媽媽隨便一句強製指令,就能讓她們不得?自由。

江微表情很空,靜靜地抱著路汐:“汐汐,為什麼我們還不長大??我想去紐約找哥哥,我不想當這個媽媽的小孩……”

“哥哥的媽媽才是?我想要的媽媽,可是?她恨我,她知道我是?爸爸的私生?女後,就恨上了我。”

路汐輕柔地為她擦拭了眼淚:“你是?江微,可以不是?誰的私人物品。”

“可這個媽媽把我當成了手上的一張籌碼。”江微聲音透著許些困惑:“她為了嫁進江家生?下了我,卻嫌我不如哥哥天資聰穎,恨我將來繼承不了爸爸的財產,可她身體又懷不上新的小孩了,隻能將滿腔不甘的怒火都發泄在我身上,我要是?死掉了,她好像又很怕。”

路汐眼眸視線落在江微纏繞著白繃帶的細脖上,感到有?些難過:“微微,答應我,你要懂得?愛護好自己的身體,我們要一起努力的活著,活下去。”

江微對她露出?了不明?顯的笑,添了絲生?氣:“我很久都沒?有?弄傷自己啦,跟你說小秘密,昨晚保姆又像電影裡的魔鬼一樣,從門鎖孔洞裡偷窺著我洗澡,我聽你的話,隻是?去冰箱裡偷了點?兒番茄醬抹在脖子上嚇她。”

路汐也被這個保姆偷窺過,甚至帶著江微去找江樹明?揭發過。

而江樹明?在百忙之中,還要抽一兩分鐘聽到這些,身形站在樓梯上太過高大?,麵孔嚴肅說:“保姆早就跟我儘責彙報過,你們一個文?文?弱弱愛到處磕傷自己,一個……”

他冷漠的話頓住,卻掃向路汐這張漂亮的臉蛋,話沒?說完,卻明?明?白白地透露了出?來。

保姆說從海島接到家中借住的這小姑娘不一般,瞧著學習好又會跳芭蕾,私下卻什麼都來,她書包裡藏著煙和拆過的避孕套,每到周五晚上廚房就會丟失點?食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小姑娘要回島上了,想從江家拿點?東西救濟自己債台高築的父親。

後來後來的某一天。

保姆又跑到江樹明?麵前說,路汐昨晚從島上回來,悄悄避開監控的死角找了個閣樓裡的櫃子,將書包裡一張信封藏了進去。

她給翻出?來拆開看到,裡麵是?錢。

路汐孤身一人被送到江家寄宿念書,路瀟已經沒?有?能力給她提供生?活費了,她身上怎麼可能有?錢?肯定是?在家中偷了值錢的東西,拿出?去賣掉換錢了!

*

回憶戛然?而止。

路汐眼眸望著窗口自己的臉,這張臉好似也在看她。

時?隔了七八年,她當初離開宜林島之後,就沒?在踏足這座島和白城的地界,都快忘記在江家寄宿時?被保姆無處不在監視著的噩夢陰影。

保姆已經是?慣犯了。

她在江家效力多?年,是?江微母親的心腹,說話也會被輕信三分。

路汐比逆來順受的江微有?反骨,她不能忍受站在浴室裡洗澡時?,被一個穿著樸素的保姆趴在門上偷窺。在廚房裡拿了瓶快過期的牛奶喝,就被暗暗諷刺偷東西。

以及藏在櫃子裡信封的錢,是?容伽禮發現她口袋裡永遠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紙幣後,為了維護她過高的自尊心,變著法子哄她收下的零花錢。

而意料中的壞結果還是?發生?了。

保姆發現了她新的秘密基地,還言之鑿鑿說她偷東西,卻拿不出?證據。

江樹明?看似大?度不往下追查,實?則是?默認了她的罪名?。

路汐知道,她不是?平白無故能寄宿在像城堡一樣的江家彆墅,每一件事的背後都有?代價。

可她承受的代價。

不該是?被保姆這樣肆意踐踏著尊嚴。

當晚路汐懷裡端著容伽禮給的零花錢,到沿路邊的商鋪裡購買了一捅油漆,在保姆洗過澡,剛從浴室出?來時?,全部一滴不剩地潑到了她身上。

路汐站在樓梯上,冷眼看著肌膚都浸透著刺激氣味的保姆說:油漆為粘稠油性的顏料,在未乾的情況下是?可以燃燒的。

再有?下次。

她會多?購買一個打?火機。

路汐放下搖晃著冰塊的酒杯,從長桌上抽了張紙巾將指尖的透明?水痕一點?點?擦拭去,就像是?擦拭去七年之前,遺留在指尖的乳白色油漆。

十分鐘後。

她起身結賬,安靜地離開了這家小酒館。

麵對晚宴上的衣香鬢影。

容伽禮興致不是?很高。而斜對麵坐著隆策資本董事長的愛女,一身深藍色的晚禮服精心打?扮過,對滿室的英年才俊都不感興趣,目光倒是?幾分流連忘返在容伽禮這邊。

他沒?像一些上位者身邊圍繞著鶯鶯燕燕,隻帶男秘書,還生?了張拒絕開葷的性冷淡臉。

偏偏這臉,教人近距離看了就惦記著。

酒後三巡,趁著大?家聊到熱絡,有?人將話題扯到了聯姻上。

雖然?無人敢打?趣容伽禮,卻可以打?趣隆策資本董事長的愛女:“你爸爸有?沒?有?透露,想把你往哪家嫁?”

陳斯儂笑得?稚氣又天真:“還沒?有?呢,要不各位伯伯幫我做媒,挑個長得?最好的,我喜歡看臉去。”

要長得?好的。

大?家都將目光往容伽禮身上去。

見他神色冷淡。

有?人打?圓場:“這種事很看緣分,還得?看雙方意願,不能讓小姑娘一廂情願主動……”說著,就搬出?了個紐約這邊的豪門秘聞出?來打?比方,據說是?啟林資本那位新任話事人,聽說在心底藏著個白月光,可惜兩人情路坎坷,身份地位懸殊甚大?,又叫宿氏集團的千金窮追不舍地惦記著,最終就算迫於現實?聯了姻,也跟怨偶似的處著。

陳斯儂好奇問:“那白月光是?誰啊?”

那人說:“隻知是?個女明?星,不知姓名?。”

容伽禮幾乎沒?動筷,眼神漠視著這一切。

直到晚宴結束,他離場,陳斯儂都在小聲地跟父親埋怨:“我這身高定裙不好看嗎?為什麼容伽禮今晚的目光都不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

隆策資本董事長半拖著不甘心的愛女也離開宴會,半哄著:“好看,藍得?漂亮。”

容伽禮在淩晨之前回到了酒店,房間還是?免服務狀態,卻清清冷冷的,沒?有?一絲人氣。

秘書在門外說:“路小姐單獨出?去了,保鏢沒?跟的太近,但是?看到她去了趟醫院。”

容伽禮始終沒?說什麼話,轉而走進浴室,將袖扣摘下,兩指不輕不重地放在了大?理石質地的洗手台上。

剛洗完,路汐就從外頭?回來了。

她借著玻璃窗投進的淺淡月色,看到落在客廳沙發的西裝外套就知道容伽禮從晚宴歸來了。

恰好他也推門出?來,隨隨便便披著浴袍,沒?吹過的頭?發半濕,襯得?眉目漆黑。

路汐眼眸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將手指拎了一路的夜宵袋子遞給他,仿佛手腕酸了一般,輕柔的說著:“我猜你在晚宴上沒?什麼胃口,特意買了點?吃的回來。”

容伽禮接過袋子,同時?握住她的手。

被觸及的肌膚發著燙,路汐下意識朝他胸膛前靠近許些,近在咫尺的這個姿勢,似乎很適合接吻。

逐漸安靜的空氣中,他低頭?,突然?聞到了一絲橘子和酒精的味道,很微弱:“喝酒了?”

真是?要命!

路汐連帶胸口的心臟猛地跳了下,繼而對他露出?很乾淨的笑:“喝了一杯,路過一家小酒館看著很有?意思,就進去坐了會,不消費也不好是?不是??”

容伽禮冰冷的長指握緊她腕間沒?放,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

過了片刻,路汐自動切換了個語氣,透著撒嬌的意味:“是?我這隻手點?的酒,它是?好手,你要是?生?氣啦,就輕輕打?它一下?”

容伽禮聲線很淡:“我好言好語伺候著你,你都要借酒消愁,哪裡敢打?你一下。”

路汐覺得?他情緒不對勁,恐怕此刻說什麼都會被挑刺,想了想,決定不接這話,打?算過個一個小時?左右等容伽禮恢複正常情緒,再來說話也不遲。

於是?她也沒?撒嬌了,一本正經地講道理說:“我一回來就拿笑臉對你,哪裡像是?需要借酒消愁的樣子?好了,外麵逛了一圈好熱,先讓我去洗個澡吧,你吃點?東西。”

尾音落地,又等了兩秒,路汐慢慢地將細手腕收了回來。

是?容伽禮先鬆了力度。

她怕路邊攤會吃壞金尊玉貴的容伽禮,還尋了個高檔餐廳打?包夜宵,除了涼掉口感尚佳外,其餘的賣相還行。路汐看他走到餐桌前落座,才去洗澡。

隨即路汐又算著時?間,先將指尖殘留的氣味都來來回回洗乾淨,可她終究沒?聞到,也不知容伽禮嗅覺竟然?這麼敏感,跟他性格似的。

洗完出?來,路汐甚至帶著一點?笑容,主動慢吞吞地走到餐桌那邊。

期間容伽禮接一通電話,並沒?有?避諱她的存在,離得?近,聽著貌似是?晚宴上一位嬌嬌小姐打?來的,說是?上個月在拍賣會上有?幸拍到了他著名?藝術家母親的作品,不知能不能跟他約個時?間探討下。

容伽禮還未言什麼。

路汐就伸手拉開椅子,絲毫不掩飾椅子重重拖地的尖銳聲響,她動靜一鬨,倒是?打?斷了容伽禮的話似的,見他掀起眼皮望來,也不露膽怯地回視過去。

容伽禮看了她幾秒,語調平靜跟電話裡的小姐約了明?天中午。

具體的地點?,會讓秘書告知。

陳斯儂欣喜若狂,沒?想到纏著父親要到了容伽禮的號碼後,居然?真的能把他約出?來一起吃飯!

誰說女孩子不能一廂情願主動的?

她霎時?間竟有?點?感同身受到了宿氏集團的千金對聯姻對象的執著,不主動,怎知曉能不能結下因果呢?

沒?等她含羞多?說幾句,電話就被掛斷了。

容伽禮應下後,便把關掉的手機放在餐桌上。

而路汐眼眸情緒淡淡的,一直淡淡的盯著他那部手機,但臉上又沒?有?爭風吃醋的表情,隻是?開口說:“原來拍下你母親的作品,就能獲得?一張跟你二人世?界的入場券?”

容伽禮語調放鬆,像是?尋常的閒聊:“路小姐也要效仿嗎?”

“我哪有?大?筆閒置的資金這樣揮霍無度?”路汐眉心微蹙著,想繼續說什麼又欲言又止了回去,最終停頓好久,聲音有?些悶地問一句:“她叫什麼?”

容伽禮沒?那閒情關注隆策資本董事長的愛女名?字,不過見路汐問,他沉思片刻,漫不經心似的說道:“姓陳,陳絲絲。”

好古怪的名?字。路汐愣了下,轉念又想可能是?頂級豪門講究風水這一套,按照生?辰八字取的,思及此,沒?繼續困惑下去,端起旁邊的水喝了口。

入喉透著酸意,比酒館那杯命名?為明?天的招牌烈酒還酸一萬倍。

她沒?忍住,放下杯子隨口問:“你明?天真要去見陳絲絲?”

“能有?假?”容伽禮姿態變得?慵懶地靠在椅背,視線落在她經得?起細細端詳的臉蛋上,沒?錯過任何表情變化:“我不像是?某人,想去見誰都要偷偷摸摸去。”

這話暗示性太強,硬是?讓路汐心頭?一顫,抿唇不敢接這話。

容伽禮看著了她片刻:“兩句都說不得?,路小姐這脾氣越來越難伺候了。”

路汐漆黑眼眸被燈光晃著,跟有?淚在晃一樣。

她本人卻不自知,忍不住又去微蹙著眉心道:“我不是?去探病江望岑,是?有?點?私事跟他談,沒?談妥而已,不想跟你提前說,怕你會誤會。”

有?點?私事——這四個字精準戳在容伽禮的敏感神經上,他神色過度溫和,卻笑了笑:“你整日形影不離守著我,不就是?擔驚受怕我親自去找他麻煩,我還用誤會?”

容伽禮被她日日夜夜盯緊一向讓外界難以捉摸的神秘行蹤,但是?他又何須親自動手,派個周境川遠赴紐約,將江望岑逼到荒島,切身體驗一場那些為路汐量身定製的電影劇本經曆……

不弄死江望岑,死了是?便宜了他這條命。

兩人都沒?繼續說話,彼此麵對麵坐著的身影被餐廳雪白燈光攏著,顯得?有?些過分清冷。

路汐這下表情就沒?有?先前溫柔了,先起身,不肯服軟似的,手指握著椅子鬆了又緊,最後把臉轉向落地窗的方向,也不看他:“想必你今晚為那位陳絲絲小姐守身如玉也不是?問題的,畢竟晚上跟我同床共枕,明?天又去見另一個女人,這等左擁右抱渣男行為配不上你堂堂容總的身份。”

容伽禮還坐在椅子上,隔著冰冷的餐桌,緊盯著路汐的背影直直往臥室走。

當著他麵。

把房門一甩,發出?很重的聲響。

過兩三秒,她又開了門,隨之將那張雙人床上屬於他的枕頭?扔了出?來。

這次關上。

就再也沒?打?開。

第 44 章

這個夜晚, 路汐有些失眠了。

骨子裡習慣被容伽禮抱著睡,無論是?突然間做噩夢醒來,睜眼就能看到他?,還是?覺得口渴了, 迷迷糊糊地想喝水, 他?都會先一步清醒過來, 放輕動作下床給她去拿。

如今獨自麵對空蕩蕩厲害的臥室, 路汐賭氣完, 隻能睜著雙眼盯著白色天花板發呆。

到了後半夜,見還是?醞釀不?出睡意,她?索性拿過手機, 點了幾下, 隨便找出一部枯燥無味的小眾文藝電影觀看, 恰好導演是?赧淵。

等從頭到尾沒?有快進地看完,路汐也?活像受到了精神創傷,將被?子往腦袋蒙住,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她?第一時間是?去浴室洗漱換衣, 冷水一潑,白淨的臉蛋困意儘褪, 清醒的理智也?回歸了。

人在吵完架後就很容易變扭, 路汐等伸手擰開反鎖的門,什麼表情都沒?有,細看才?能品出眉眼間藏著情緒, 直視前方,走了出去。

被?落地玻璃窗環繞大半的客廳很亮, 陽光儘是?灑滿大理石地上,昨晚被?扔出的一隻?枕頭滾落在沙發椅腳旁沒?被?撿起, 路汐隻?用餘光掃到,繼而她?來到餐廳桌前。

容伽禮比她?起得早一些,早就坐在這裡了,那張輪廓完美的麵容神情冷淡,挺直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比昨晚針鋒相對時要斯文很多。

路汐腦海裡聯想到他?中午要去赴約,就覺得可能是?想給那位陳絲絲小姐留下紳士風度的一麵。

她?抿唇什麼也?沒?說,挑了個位置最遠的椅子拉開,安靜地坐了下來。

倒是?容伽禮微抬頭,從鏡片後投來一眼,沿著她?落在了半米遠的黎書身?上:“你問問她?,想再遠點,可以幫她?在房間外擺一張桌子。”

忽然在安靜到有些詭異的氣氛中冷不?丁來這麼一句指令,黎書神情遲疑了下,隨即走到餐桌邊,和路汐對上視線。

他?此刻恨自己為何生來就不?是?個啞巴,路汐直接說:“你跟他?說,我就願意坐在這吃早餐,讓他?少多管閒事?。”

黎書露出職業微笑,隔著桌子,側過身?看向另一位。

容伽禮慢條斯理地端起咖啡喝了口,說:“看來她?中午也?不?用我安排了。”

黎書再次轉向路汐。

路汐垂眼咬了口洋菇,說話也?溫溫柔柔:“你讓他?管好自己的約會,紐約我又不?是?人生地不?熟,總能給自己安排一個去處。”

黎書表麵淡定,心裡算是?聽?明?白了怎麼回事?,繼續當啞了的傳聲筒。

不?過這次容伽禮沒?叫他?傳話,而是?動作不?輕不?重地擱下咖啡杯,起身?時,隻?是?外在表現?雲淡風輕似的,掃了一下路汐那張臉。

她?繼續吃洋菇,用很漂亮且虛偽的笑容麵對他?。

容伽禮去哪兒,她?也?沒?像之前一樣如影隨形跟著

吃完早餐後,路汐就捧著自己的筆記本,裹著柔軟蓬鬆的羊毛毯子窩在了沙發上。

黎書還沒?走,默默地撿起地上那隻?可憐的枕頭。

過會兒,路汐垂著睫毛盯著凝著墨水的鋼筆尖,忽而側過臉,瞥了一眼經過的黎書:“容伽禮這麼早就去見那位陳絲絲小姐了?”

黎書露出古怪表情,微妙了下:“今日是?周境川跟著容總。”

他?回答得很嚴謹。

換句話就是?不?太清楚,可以問另一位行事?不?近人情的周秘書。

路汐沒?有繼續旁敲側擊地試探,被?羊毛毯子捂暖的膝蓋,又莫名其妙覺得逐漸變冷,僵硬坐在了這裡一上午,她?想了很久,想到是?問下去也?隻?會徒添尷尬。

畢竟實事?求是?地論起,容伽禮去看已逝的母親被?人拍賣走的作品是?無可厚非的。況且他?隻?是?對和譚名祺的聯姻沒?興趣,又不?是?從此身?上就貼有她?路汐名字的標簽了,黎書等人對她?禮貌客氣,不?代表她?這位前女?友就有合適的立場去管製容伽禮。

不?一樣了。

路汐暗自告誡自己,要將心態放平和。

彼此間七年的空白,在江望岑安全地躺在了醫院裡後,就該一切結束回到正軌了。

*

此時此刻,在這家酒店裡的精致高檔茶餐廳內,容伽禮確實從日理萬機的行程裡脫身?而出見一個人,但不?是?陳斯儂,而是?將紅寶石親自送到他?麵前的容聖心。

容聖心追問了他?行程很久,就差沒?直言威脅秘書部,說要去公開登報花一千萬購買容伽禮的私人行蹤,畢竟重金之下必有膽大包天的,才?終於如願以償要到了紐約之行。

等飛機落地,便氣焰囂張地跑到這裡來拍桌子:“容伽禮。”

容伽禮從她?月牙眼看出明?顯的敵意,卻很很平易近人地問:“怎麼見到我這麼氣?”

“我要跟你斷絕兄妹關係——”容聖心咬字清晰說:“你仗勢欺人!你知不?知道?汐汐對舊情難忘?你這樣強行做第三者是?沒?有好下場的,我不?跟你同流合汙。”

從昨晚宴會局上開始,容伽禮看似氣定神閒,卻沒?少被?旁人口無遮攔地擊中要害,先前聽?著路汐和江望岑情路坎坷的秘聞,如今容聖心又來補刀,見他?不?語,還說:“汐汐是?演藝圈出了名最敬業的女?星了,她?還在事?業上升期,是?不?會被?這種世俗的愛情困住的。”

不?被?世俗困住?

倘若他?偏要困呢?容伽禮笑意略收,“我會結婚。”

在容家,自從容伽禮拒絕了長輩安排的聯姻,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久而久之就無人再敢試探,所?以容聖心腦回路一時跟不?上,訝然幾秒:“你你你要讓汐汐當情人?”

容伽禮尚且保持著風度,沒?有陰陽怪氣她?智商:“她?不?能當容太太?”

容聖心倏地愣了下,比上回得知容伽禮對路汐強取豪奪還感到震驚。

“還想跟我斷絕關係嗎?”

“如果我未來堂嫂是?汐汐。”她?看著容伽禮麵容的輪廓好似柔和,但逆著落地窗外的璀璨日光,又叫人有點兒看得恍惚,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卻很識時務地往下說:“這份親情還是?可以勉為其難維持一下的。”

既已經解除容聖心單方麵的敵意,接下來兄妹兩人氣氛就融洽了不?少。

雖然容聖心百思不?得其解為何眼高於頂的容伽禮是?什麼時候傾慕於路汐的,但是?轉念一想,這是?路汐,她?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包括最好的容伽禮。

過會兒,她?慢吞吞地奶酪莓果沙拉,又提起:“汐汐是?不?是?被?你扣在身?邊了,我能見她?嗎?”

“不?能。”容伽禮同樣慢條斯理地回複郵件,眼皮都沒?有抬,顯然是?熟知路汐是?什麼性子,讓容聖心去見,保不?齊她?就能找八百個理由搭容聖心的私人飛機順道?回國。

被?拒絕的好徹底,容聖心拿起叉子,把吃剩最後一顆的莓果塞進嘴裡。

恰好這時周境川的身?影走近,裹著皮質黑手套的雙手捧著一幅畫卷:“容總,已談妥。”

容伽禮先前吩咐周境川替他?赴約,將陳斯儂聲稱手上有鐘舒語的作品用三倍價格買下,從始至終都未打算露麵,見到畫卷,神色淡淡嗯了聲。

倒是?容聖心好奇眨眼:“大伯母的作品嗎?”

鐘舒語重度抑鬱自儘離世後,她?在藝術界任何一件作品都堪稱價值連城,哪怕一小張廢稿,都值得那些博物館收藏,而容伽禮或者是?容九旒,隻?要在拍賣會上,遇到是?鐘舒語的作品,都會豪擲千金收藏回容家。

他?看了眼時間,繼而親手接過畫卷,對容聖心說:“周境川會陪你到處逛逛。”

十五分鐘後。

容伽禮不?緊不?慢地回到了套房,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路汐窩在沙發上就沒?移開過,聽?到他?回來的動靜,也?隻?是?禮貌性地抬了個眼,視線往他?那隻?骨感修長的手掃一秒,很快就表情平靜下來。

然後緊接著路汐隨手將筆記本擱在玻璃茶幾上,直起身?子,朝主臥走去。

她?有些倔,抿著唇不?願意搭理人,這麼尷尬的氣氛下,反觀容伽禮很是?悠然自得,先將畫卷妥善放好,倒了杯冰水喝期間,緩步走到她?的沙發位置落座,順勢拿起那被?她?寶貝著的筆記本。

兩指抵著翻開其中一頁,並且保持著非常禮貌的欣賞態度:

—明?天的配方:伏特加混著朗姆、龍舌蘭、琴酒和藍柑青檸,口感帶點酸。

—帶了夜宵,他?會吃玻璃梭鱸,沒?有腥味。

……

容伽禮見昨晚日記裡沒?有江望岑的影子痕跡,被?金絲邊眼鏡遮擋的鋒利眉眼褪去幾分冷意,往前翻,翻到了前往紐約那天,她?在機場寫?下的:

—容伽禮這七年住在何處?是?否是?在菩南山。

他?低眸凝視了這行字片刻,指腹動了動,紙張滑落幾頁,重新翻時,恰好放到今日親筆寫?下的,那洇了一塊水墨跡的地方,字倒是?清晰,寫?著:

—晚上七點,紐約飛往國內航班,七號。

她?要走。

來紐約親眼看到江望岑無性命之憂後,就一刻都不?在他?身?邊待下去。

容伽禮當下隻?有麵容冷靜,眼底卻驟然失了溫度。

*

臥室外一直沒?有什麼動靜,路汐已經將白色的小行李箱敞開擱在大理石地上,她?白皙膝蓋半跪著,彎著腰,將疊好擱在床尾的衣物都按著順序放進去。

快收拾好時,門被?不?打招呼推開了。

容伽禮邁步進來,視線從她?床尾上最後一件裙子,極其緩慢地移到她?看起很單薄,也?很脆弱的後背上,可真脆弱?那根被?最柔軟皮膚包裹著的脊骨,他?摸過,比什麼都硬,還很擅長忍耐。

空氣安靜幾許,他?幽靜的眼眸依舊盯著路汐,語氣聽?不?出情緒:“你是?怎麼做到陽奉陰違著同時,又能沒?事?人一樣翻臉無情?”

路汐指尖摁在行李箱上,抬起頭:“放你去赴約佳人就是?翻臉無情嗎?我可真冤枉啊。”

從容伽禮拿著畫卷回來,她?就已經自行想象出了一個嬌滴滴的富家千金跟他?共度午餐的畫麵了,心底不?是?滋味,卻還算有耐心地反問回去。

而容伽禮不?領情麵,站姿甚至有點兒居高臨下:“這就是?你七點鐘,準備獨自從紐約飛往國內航班的理由?”

路汐微微一怔:“你看我筆記本?”

“不?能看?”容伽禮淡聲問。

這下換路汐扶著膝蓋站直起來了,不?然這樣半跪在地上和他?說話,實在是?沒?半點氣場。然而容伽禮比例趨近完美的優越身?高,即便是?她?站著也?無用。

想了想,路汐轉了個身?,光腳踩上床沿,這下換她?垂著眼,居高臨下地說話:“未經允許看我筆記本,這本就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你還當我君子?”容伽禮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話,卻沒?笑:“我以為路小姐把我當成用完就能隨手丟棄的物件。”

路汐沒?那意思,琢磨不?準他?這副看完筆記本內容的態度,繼而心知肚明?回國行程已暴露,識趣點就該哄一下容伽禮,否則他?要想的話,能把她?關在這家酒店的房間裡,關到天荒地老下去。

幾秒鐘時間,路汐選擇軟下姿態,說:“容總不?要妄自菲薄,你要是?物件的話,也?是?人人都爭著搶著供奉在家裡的寶貝。”

容伽禮語調淡淡:“路小姐真能屈能伸。”

路汐纖細的腰背挺得很直,繼續溫柔著性子:“可能混娛樂圈的人,都多多少少有這方麵的優點吧。”

氣氛又逐漸變冷,直到容伽禮重複了一遍問她?:“真要回國?”

路汐看著他?,午後的落地窗被?淺金色的光線斜斜照射到容伽禮的身?上,籠著他?側臉的輪廓尤為深,連帶那眼神都是?深不?見底的,可她?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聲音輕得猶如空氣:“要回。”

這兩個字清晰落地之後,路汐腦海中已經想到了千萬種他?反應的可能性。

卻不?料容伽禮超乎尋常的冷靜,道?:“這七年我不?住菩南山,你不?是?好奇我住哪,我帶你去。”

*

*

兩人之間的爭吵都已無足輕重,容伽禮說完這句話時,不?是?給她?做選擇題,緊接著就是?冷漠地拋下隨行的一乾人等,甚至連她?收拾妥當的小行李箱都沒?帶上,直接安排私人飛機折返回了泗城。

不?是?宜林島。

路汐猜錯了。

被?抱下私人飛機,她?漆黑的眼眸微愣地看著山頂上這座仿佛像是?禁區一樣的聖地,麵前淩空建在溪流和瀑布之上的偌大建築物就如同藝術品,比菩南山的那棟彆墅還要高級華美。

容伽禮語調淡淡告知她?。

菩南山的彆墅是?他?為容聖心親自設計的生日禮物,一直閒置著,並不?常在,是?調查的資料裡,窺見她?不?待在劇組拍戲時,會經常去找簡辛夷,才?到那裡住下。

路汐恍然似的回過神,心想難怪她?和簡辛夷約了那麼多次,怎麼就突然從宜林島回來後,便能有幸輕易在半道?上遇見容聖心……

容伽禮抱著她?沒?放下,彆墅的四周都是?隱秘藏起的攝像頭,他?邁步往裡走,顯然來之前,這兒的管家就已經清場離開,一路來暢通無阻,卻冷清到毫無人氣。

路汐衣料下的脊骨輕輕地抖,以為他?會抱她?去起居室,誰知再次猜錯。

容伽禮穿過客廳,又邁上一樓的台階,這兒的彆墅格局太錯綜複雜,就在路汐快被?繞暈時,他?終於從走廊儘頭來到了一處環境僻靜,視覺上像是?個懸浮的玻璃盒子花園。

路汐看得驚豔也?怔了,什麼時候被?放下,高跟鞋尖踩在地上都沒?反應。

她?被?吸引,連呼吸聲都是?輕到猶如消失,透過水晶玻璃,看到花園內一大片稀有品種的花和綠色植物。離得近,耀眼的陽光從玻璃的穹頂反射而下,那些無數隻?棲身?在植物上的蝴蝶閃著翅膀光澤,有紅寶石一般,也?有像嫩綠新芽似的,也?有像天空掉了一塊藍雲似的顏色……

仿佛皆是?得到了造物之神的垂憐,在容伽禮傾注心血建築的玻璃花園裡充滿生命力的生長著。

看了很久,路汐轉過身?,背對著一整麵玻璃,同樣被?裡麵神聖的光影照著,連發絲都在發光。

她?心底生出了某種猜想,唇微張,要跟容伽禮證實:“它們都是?宜林島的蝴蝶,是?不?是??”

七年前宜林島被?江氏集團過度開發,隨著這片蝴蝶生態自然保護區域的水質也?跟著遭到惡劣破壞。路汐以為,它們會遷徙走,永遠離開這個棲地。

但是?被?容伽禮留了下來,他?默認著,低眸盯著路汐,伸出修長的手沿著她?的腰側,握上了玻璃門的隱形把手,動作很輕,將一整片美麗的花園世界給推開了。

容伽禮薄唇低語,聲線比平時壓得低,仿佛怕驚動了這些美麗易碎的小生命:“進去看看?”

路汐漸漸地也?喪失了先前酒店裡鬨著要離開的念頭,幾乎是?完全聽?他?的指令,一步一步地跟著走進去,裡麵空間比她?在玻璃外看到的還要大,而此刻,一隻?身?披潔白羽翼的小蝴蝶忽然朝她?飛來,路汐下意識抬手,讓它懸在指尖上。

蝴蝶輕柔落下的那瞬間。

容伽禮極具壓迫感的身?形也?逼近了她?的纖細後背,這般親密姿勢,本能地讓路汐感到說不?出的侵略性襲來,在他?長指攀到繃緊的腰肢上時,整個人都跟著敏感了下。

“彆動。”容伽禮抵在身?後,嗓音透過耳側的肌膚穿透而來:“這裡的植物會一直生機勃勃活著,我能留下宜林島的蝴蝶,卻唯獨不?能讓你願意永遠留下。”

路汐指尖還懸停著蝴蝶,微側頭,睜大了一雙漆黑的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清晰窺視到了他?眼裡不?加掩飾的欲念,咬了唇,卻隻?能叫出他?的名字:“容伽禮。”

容伽禮手掌溫暖而乾燥,下一秒在她?聲落前,扣緊了腰:“彆拒絕我。”

不?然,他?會將她?困在這裡。

第 45 章

一座完全透明的?陽光玻璃花園內, 路汐這身衣裙沿著腿上滑落的動靜被無限放大,她手心浮著細汗,唯恐被?撞得跪倒在地,隻能去攥住容伽禮的?腕骨, 指尖不經意間失力按出了幾個小印子。

隨著她愈發熱, 情緒起伏愈發劇烈時, 印子就越重。

比起脫她乾脆利落, 容伽禮一身筆挺西裝連領帶都是整整齊齊的?, 隻拉開了褲鏈,隔著一層很薄的?濃墨色麵料,線條結實的腹肌嚴絲合縫地貼著她雪白的?臀線, 剛開始時他發狠似的?, 什麼話也?不說了, 非得讓她撐不住失聲出來。

路汐知道他在這事上?,一向是達到目的才肯罷休的極端偏執性格。

所以在他嘴唇停在她的?耳邊警告之後,她就沒?敢流露出半點兒拒絕,聲音也?變得破碎, 似認輸:“容伽禮,七年、我們七年多沒?做了, 你能不能輕點, 疼……”

“你沒?心理準備麼?”容伽禮弄得驚天動?地,沒?人比他更了解她的?身體結構,嗓音折磨著她腦海那根神經:“難道平時在床下說的?話都是跟我逢場作戲?”

住酒店時, 路汐是有這方麵的?準備,隻是想象的?, 和實際發生?的?畫麵難免有巨大懸殊的?差距。

她不懂,為何七年後會更難承受。

容伽禮語氣平淡地告訴她, 淡到和他的?動?作完全相反:“以前你小小一隻,生?的?又稚嫩,不留有餘力?,你會死在我床上?。”

現在長大了,什麼都剛剛合適。

路汐心跳得快而清晰,睜著那雙濕了的?眼去看向他。

容伽禮幽暗的?眼神同時間落在她透著紅暈的?臉蛋上?,沿著像有些痛苦似的?微蹙眉心往下,經過鼻尖和唇,卻沒?有吻下,而是很輕地覆在頸側,喉結滾動?,嗓音性感得要命:“真?夠笨的?。”

笨到像他失憶那七年裡?頻繁夢到過的?血海裡?那隻蝶,不朝著光飛,搖搖欲墜朝他飛,可一觸碰,就會在眼前瞬間破碎,而此刻,那隻蝶潔白的?斷翅變成了纖細的?肩胛骨,正隨著猛烈,在他禁錮的?懷裡?微微抖著。

直到路汐真?的?撐不住,堵在唇齒間的?話像是哭,求著他鬆點兒勁。

下一秒容伽禮讓她睜開眼看看。

路汐不知他何意,掙紮了一會兒終於?睜開了泛紅的?眼眸,還有些迷茫,很快逐漸看清楚了整座玻璃花園內被?她和容伽禮經過剛剛一通折騰給驚動?得飛起的?漫天蝴蝶。

容伽禮從始至終都在她身後,低聲道:“這些破繭而出的?蝶永遠充滿生?命力?,像你……”

話落時,他的?吻既深又重地,一下又一下落在路汐的?肩胛骨處,瞬間點燃了兩人壓抑已久的?情感。

路汐不知何時才能結束,腦海中意識也?短暫的?失去過,等偌大空間裡?的?玻璃花園恢複寧靜時,外麵璀璨的?日光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是夕陽斜落,一片聖潔金邊的?溫柔光暈自穹頂籠罩了下來。

路汐困於?容伽禮掌中,半空中幾隻蝴蝶,輕輕飛到了她半仰起的?胸口,幾乎透明的?翅膀在光下仿佛一碰就粉碎,與跳動?著充滿生?命力?的?心臟相連,猶如某種感應。

在這刻,他才低頭溫柔吻住她的?唇,一字一字,如說誓言:“路汐,你是我的?。”

容伽禮從來都不是君子,重逢的?第一眼開始,他便生?了心魔想將路汐囚禁在這個蝴蝶巢穴裡?。

後來發現,被?囚禁的?,隻有他。

*

*

一夜過去。

路汐被?洗乾淨,放到了三樓起居室那張大床上?,環繞著大半個室內的?落地玻璃窗從懸崖邊緣直麵山巔雲海,住在這兒,仿佛置身於?與世隔絕的?神秘禁地之中,同時禁地的?主人,亦是站在權力?的?最?高?處,猶如造物主一樣?俯瞰著這整座城市的?璀璨輪廓。

此刻的?路汐錯過了絕美的?日出景象,腦海中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這副身子,澀得耐不住一點考驗似的?,躺在被?子裡?許久沒?動?。

容伽禮沒?讓她就這樣?昏睡,倒了杯潤喉的?蜂蜜水走到床邊,俯身,額頭貼著她的?脖頸,觸及的?肌膚很燙,是體溫過於?的?偏高?了,他低聲:“張開。”

路汐蜷縮著自己?,被?他伸到被?子來的?手翻了個身。

下一秒,眉心緊蹙,肩胛骨的?後背條件反射般地繃起來。

容伽禮試探完她身體外的?溫度,又來試探裡?麵的?,察覺到她疼得想哭,隻是眼淚早已經在玻璃花園裡?流乾了,那張臉紅的?像透明,摻了幾分委屈。

半響後。

他將推進的?兩指拿紙巾擦乾淨,便隔著被?子緊緊抱住始終是半昏迷狀態的?路汐:“睡一覺,我陪著你。”

路汐呼吸細弱,她罕見的?體溫比容伽禮還要高?,明明怕他繼續,又覺得有他在的?地方很安心,耳邊已經很久沒?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了。

循著靈魂深處的?本?能,路汐竭儘了最?後的?一絲氣力?朝他胸膛靠近,像是靠近光。

容伽禮抱著她躺在床上?一直沒?有睡,偶爾掀開被?子角,低眸凝視著她的?身體,直到門外,管家帶著家庭醫生?來了。

在容家,容伽禮有屬於?自己?的?專業醫療團隊,檢查出的?報告會先經他的?手,倘若不想透露到容九旒那邊,主治的?醫生?就會將這些外界更不可能窺探到的?醫療資料默認永久性地徹底銷毀。

這次淩晨五點,突然接到召喚趕來這裡?的?醫生?姓付。

一路上?險些誤以為是容伽禮身體出了狀況,怎知等他披著件黑綢的?睡袍現身時,卻語調沉靜地告知起居室裡?的?人體溫很高?,他親自測了一下,應該是在高?燒。

付醫生?聽半天:“什麼叫起居室裡?的?人?”

容伽禮未解釋隻言片語,隻讓他候在客廳,派一個性格安靜的?女護士進去。

付醫生?還不懂為何要性格安靜的??

不過轉念想,他從容氏家族的?慈善機構醫療團隊中,被?層層嚴格篩選到了閒雜人等禁止涉足的?此地時,還未見到容伽禮本?人,就先收到了管家發來的?一份注意事項,條條框框的?,細數下來都快有上?百條要遵守的?規矩。

所以當成新規矩去看,就不奇怪了。

然而,等四十分鐘後,女護士滿臉通紅地拿著藥箱出來,先說已經給起居室裡?的?人靜脈注射退燒的?藥物,也?檢查了下身體情況,又說:“她高?燒溫度達到三十九攝氏了,如果兩三小時內不降溫,可以給她洗溫水澡。”

夏季時節能燒這麼高?,沒?等付醫生?起疑惑。

過了莫約半分鐘,容伽禮問:“我能給她喂點什麼。”

“先讓她睡上?一覺,蔬菜湯和燕麥粥都可以,彆喂蜂蜜水。”女護士給路汐注射退燒劑的?時候,有注意到床頭櫃上?的?杯子,雖然瞧著沒?動?過的?痕跡,卻擔心,還是小聲地提示了句。

容伽禮沒?在言,繼而往起居室走。

女護士還在原地發呆。

付醫生?從兩人對話猜到了大概,起居室裡?的?人跟容伽禮的?關係不言而喻,隻是他好奇:“是誰?”

女護士臉紅個沒?完:“路汐。”

她小聲透露,隱隱約約透著激動?,好在性格安靜。

怕付醫生?不關注娛樂圈,又追加一句:“是美貌與演技聚集一身的?女演員。”

容伽禮推開起居室的?門而入,看到原本?還半昏迷狀態的?路汐悄無聲息地蘇醒過來了,她嘗試著坐起身,幾番都摔回了蓬鬆柔軟的?被?子裡?,半掩的?睫毛下,漆黑眼珠子透著無法對焦的?恍惚。

還沒?徹底清醒。

容伽禮步伐很輕走過去,骨節分明的?手指碰她仍紅著的?臉:“怎麼不睡覺了?”

路汐反應很慢,曆儘千辛萬苦似的?才能把視線,對準他:“剛才有個人,跟我說……我發燒了。”

“嗯。”容伽禮想知道她企圖起來是不是想找他,又問:“然後呢?”

路汐抿了會兒唇,在認真?回想,略帶黏軟的?音色說:“給我打了一針,手臂這裡?很疼,把我疼醒了,不能睡,有書嗎?”

她原來是在找書。

容伽禮冷靜又平淡地問:“想看書?”

路汐這雙眼,看什麼都幾乎白茫茫一片,隻能分辨出他的?輪廓,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大腦支配了,明明是想找書,卻胡亂摸索到了容伽禮的?手,慢半拍地往下說:“我怕會高?燒上?四十度,會變傻。”

她略微忐忑,是真?的?怕變成傻子,以前在劇組時也?病過,沒?那條件及時就醫,便裹著一條毯子在身上?,手指卷著劇本?,時不時地看一眼,又默讀一句。

以至於?容伽禮低聲讓她先睡,路汐卻不敢有半分鬆懈,表情沒?什麼委屈的?,但可以看出是很認真?。

最?後容伽禮見她那股倔脾氣透露了出來,便先離了床,從抽屜裡?拿了一張的?白紙回來,放在她的?手心上?。

路汐微蜷的?手指摸到紙,就不鬨著爬起來了,將臉蛋貼著柔軟寬大的?枕頭上?,高?燒緣故,額頭還沁出一層細汗,燒得她肌膚哪兒都透紅,半眯的?眼眸帶著濕意,困倦到立刻就能暈厥過去的?程度了,還要很認真?盯著白紙。

就跟真?有字一樣?

容伽禮偶爾給她喂點水和米粥,見她配合張開嘴巴,便獎勵似的?親了親。

路汐被?他親,虛弱的?身體就會下意識打個顫,含糊地說:“想吃點甜的?。”

說想吃甜,容伽禮也?不可能給她蜂蜜水,便問想吃什麼。

至少高?燒之後可以給她。

“話梅糖。”路汐唇齒間透露出這三個字後,沒?等𝔀.𝓵容伽禮問下去,她躺回枕頭上?,許是自己?都沒?發現一整夜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的?身體已經撐到極限,閉上?眼後,自動?地陷入前所未有的?睡熟狀態。

容伽禮喂過她東西,也?不怕她餓壞,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等了半小時,才伸手掀開那裹緊的?被?子,將路汐的?浴袍解了,拿出藥膏給她塗抹。

再次醒來,路汐完全分不清時間過去多久了,隻知道纖細的?潔白手臂又多了兩個針眼,好在半個噩夢都沒?有做,褪了汗的?高?燒也?退到了正常的?體溫。

她稍微一動?,唇齒間倏地吸了口氣。

還是痛的?厲害。

偌大空間的?起居室內暫時無人,路汐忍著坐起身,先低頭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解開衣帶,隨著薄若煙霧的?真?絲料子沿著肩頭滑落,深紅泛紫的?一大片痕跡也?露了出來,視線觸及住處,哪哪都有。

“怪不得。”路汐垂眼,看到連腳踝都被?掐得泛淤青,心想著說:“感覺比第一次的?時候更疼。”

那時容伽禮憐她,半哄著半做,都是隨她感受至上?。

哪像這回,路汐直接被?做到高?燒不退,睡袍鬆鬆垮垮地遮著腰臀,往下沒?繼續看,恐怕印子和痕跡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在大床上?發愣似的?坐了很久,胡思亂想了一通,才慢悠悠地沿著床尾下來,不敢有什麼大動?作,怕疼,隻能很輕地光腳踩在地板上?,單薄的?身影透著虛,伸手扶著牆,搖搖晃晃地往浴室走了進去。

路汐先洗把臉,等燒過的?腦子清醒差不多了,抬頭恰好看到擺放在大理石台麵上?的?兩個情侶款漱口杯,不僅是這個,隻要是私人生?活用品,都是一對的?。

莫名的?,鼻尖有點兒酸澀,可這股滋味是無法傾訴給任何人的?,隻能壓在胸口。

半小時後。

路汐扶著牆重新回到起居室,現如今她才有時間好好地打量一番懸崖邊緣的?瀑布景色,走到落地窗前看了好久,她甚至懷疑從這間坐擁山海視角的?起居室看外麵,倘若手上?有望遠鏡的?話,是不是可以看到菩南山。

心底無端對這裡?生?出了親近感,隻因?路汐尋尋覓覓了七年,終於?知道了原來容伽禮一直深居簡出,是生?活在這裡?。

她猶如是卸下了某個執念,身體都跟著輕鬆不少,望著遠處蔚藍湖泊久了很容易眼暈,片刻後,便繼續扶著牆,往起居室外走。

很快路汐就發現自己?竟然迷路了,扶著一處被?設計稱畫廊空間的?牆壁,又轉頭看向身後一路鋪著黑色天然紋絡大理石的?走廊,眨了眨眼,露出微微迷茫來。

她算是很能記路了,可以把整座宜林島的?路線閉著眼睛走下來。

但是對這兒,實在是彎彎繞繞了半天也?尋不到客廳。

路汐一時間有點自我懷疑,莫不是高?燒真?的?把腦子燒退化?了?還是容伽禮給她的?書有問題?是她讀不懂的?外國語言?

無論是哪種,身體還沒?徹底痊愈的?路汐思考片刻,很平靜地決定在原地等。

十分鐘。

或者是半小時過去。

容伽禮終於?尋了過來,遠遠地就看到她坐在地上?,微微歪頭靠在牆壁前。

待他逐步走近,路汐好像很輕地歎了口氣,“容伽禮……你好慢啊。”

“你要多快?”容伽禮目光一直落在她乾淨的?臉蛋上?,自然不過地俯身,伸出手臂將人打橫抱起來,繼而往右側的?長廊走,又下了懸浮樓梯。

而路汐光顧著記路線,忘記接話,直到來到通透寬敞的?開放式客廳。

四處擺著一些聖潔的?雕塑,而她,也?被?當貴重易碎藝術品似的?,輕拿輕放在了沙發上?,沒?等腳尖往睡袍裡?藏,便被?他修長的?手扣住腳踝。

容伽禮問:“還疼嗎?”

路汐不太想聊這個話題,眼眶是微紅的?,就這麼瞧著他。

容伽禮側身,從堆滿文件的?茶幾上?,拿了顆話梅糖,動?作慢條斯理地拆開,兩指遞到她唇上?:“含著。”

路汐雖然不知為何要吃這個,卻想到這具身子是該補充點糖分,略停半秒,也?就乖乖聽話了。

等她含好。

容伽禮便來解開她係得很緊的?真?絲衣帶,帶著點兒強勢意圖,而如今她對他可謂是一切都很敏感,捉摸不透他是想了,還是單純的?想看看那些痕跡。

時間一過三天,路汐被?他碰,還會下意識地打著顫,小聲地說:“這裡?是客廳。”

“沒?有人。”容伽禮曾經在這裡?定下了不少規矩,其中一條就是禁止隨意走動?,而管家是容家老宅出來的?人,對他的?話,基本?上?是惟命是從。

他將路汐脫個乾淨,又給了個綿長濕膩的?親吻。

逐漸地,路汐也?懶得去抵抗什麼,唇間的?那顆話梅糖幾次險些快含不住。

要掉出來時,容伽禮低首,又給她嚴嚴實實地堵了回去。

等徹底平複下來,路汐已經全身軟綿綿地趴在容伽禮的?身上?,吃力?抬眼,借著觀景台的?自然光去看他這張連工筆聖手都臨摹不出的?完美麵容,眼神有點癡迷,話卻清醒無比:“你能不能給我準備三樣?東西?”

此刻容伽禮身姿慵懶地靠在沙發背,聽她細聲細氣的?,睜開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她的?頸側,指腹感受著透白肌膚帶來的?細膩觸感:“展開說說。”

路汐指尖揪緊他襯衫,如今不是在外出差,也?不怕被?她揪皺了:“第一,你能不能給我準備手機,我休假又不是失蹤了,頌宜一堆事,不能隔太長時間與陳風意失聯的?。”

“嗯。”

“第二。”路汐輕聲吐氣,透著話梅糖的?甜味兒:“給我一張地圖,不然我會迷路。”

容伽禮抬起眼皮,凝了她真?誠的?表情片刻。

路汐及時地補充一句:“這裡?太大了。”

容伽禮沒?說給不給,淡聲說:“第三要什麼?”

路汐心如明鏡,知道他沒?拒絕就是默許的?意思,抵著沙發上?的?白皙腳尖蜷起來,這回聲音更小一些:“避孕套,你玻璃花園那一天一夜,還有現在的?,都沒?做措施……”

對這事,兩人已經心照不宣了。

路汐沒?指望容伽禮破戒之後,還能保持君子風度不碰她。

但是必要的?措施得做,於?是討著商量語氣,又故意緊了緊身體。

容伽禮懶洋洋地拍了下她被?睡袍遮擋住的?腰臀,嗓音明顯低沉下來,卻不那麼凶了:“給你就是,彆鬨。”

他其實還沒?出來,路汐乖乖地伏在他胸膛前,沒?有要撒嬌的?意思,卻要他輕輕地拍她的?背。

像哄小孩兒。

可容伽禮壞到了骨髓裡?,又對她做儘了大人才能做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在這裡?相處得都極為和諧,他沒?有繼續像第一回做得過分出格,都請動?了家庭醫生?,而路汐的?耐疼和不耐疼都是隨機的?,看地點去,不過到夜深人靜時,她被?容伽禮抱在起居室的?那張床上?入睡時,又格外的?感到安心。

她喜歡容伽禮無論是眼神,或者是用身體的?重量,壓著她的?滿足感。

路汐拿到地圖後,又從容伽禮的?書房順走了筆記本?和鋼筆,依舊沒?改寫日記的?習慣,經常睡醒之後,先習慣抱著膝蓋坐在第四層的?露天觀景台,安安靜靜地等著日出。

然後拿手機找好角度哢嚓一張,遠程發給陳風意觀賞。

陳風意沒?有從照片裡?窺探出什麼,隻是覺得她還真?是在有模有樣?休假,調侃了句:“連續三天到山頂看日出?你這癮也?太大了吧。”

路汐沒?告訴他真?實內情,這兒是容伽禮的?私人禁地,也?是她守在心間的?秘密。

到了晚上?,等容伽禮坐私人飛機從外麵回來,他還沒?換下一身出席正式場合的?商務西裝,先陪她選了個觀夜景絕佳的?室內共用晚餐,等她吃了半飽,又拿出精心準備的?禮物。

路汐挨著他坐,抿著唇齒淺淺笑?了一下:“容總,你辛苦出門談生?意,怎麼是犒勞我?”

“喜歡嗎?”容伽禮今日恰好遇到一位收藏家在出售這套古典的?珠寶項鏈,聽旁人說,顏色宛如自天空墜入海洋的?寶藍色隕石,他忌諱看藍色,卻覺得應該很配路汐,便競拍了下來。

路汐也?想到了他視覺障礙的?事,壓下難受那股勁兒,不願打破當下的?氣氛:“我喝湯呢,騰不開手,你幫我戴?”

說著,旁若無人地傾身朝他貼近幾分。

不遠處的?主廚和秘書等人沒?抬眼,容伽禮拿起珠寶項鏈,長指看似不經意間,卻滑過她鎖骨,帶著溫度,半響後,才將此物戴好,又端詳了幾秒,忽地笑?了笑?:“還是路小姐好看。”

他的?話,說得又隱秘又動?聽,暖黃的?燈光映在路汐眉眼處,微微彎下來也?笑?了。

等用過晚餐,容伽禮重度潔癖作祟,要去換下這套西裝。

他更理直氣壯地把她一起拉到了浴室裡?,巨大圓形的?浴缸擺在中央,早就注了水,路汐戴著這枚墜入海洋的?寶藍色隕石項鏈,也?被?他一起拉入水裡?。

路汐隻能攀著他,本?來就很漂亮的?臉蛋瞬間紅了,倒吸氣:“容伽禮,我們哪天會不會身敗名裂?”

容伽禮將她老老實實抵在浴缸前,“嗯?”

路汐覺得他癮好大,跟年輕氣盛時比起來更盛,有過之而不及,繼而肩抖了一下,轉過了臉蛋,那唇被?水光潤濕,很紅:“浴室內全景落地窗……都不遮遮掩掩一下,我要是從事狗仔圈,就膽大賭一把,拍到就登報寫《當紅女明星和容氏掌權人浴缸鴛鴦戲水》。”

說得當然是調情時的?玩笑?話。

容伽禮的?私人禁地,彆說啟動?無人機偷拍了,圈內的?熟人都謝絕探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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