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麼早就已經結束了啊~”
“恩?”
林檎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聞言隻是疑惑地看過來,也沒有深究的意思。
仔細想想,一直以來,她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在做什麼,甚至連問都很少問。她隻是單純地出現在他麵前,以她特有的方式對待他,關心他,親近他。
她不知道他每天都在煩惱什麼,不清楚他為之困擾的事到底有多難處理,也沒有刻意地為他做什麼,沒有要求他做出什麼改變,就隻是單純地出現在他身邊,僅此而已。
可即便如此,也足以改變許多事。
甚至連他束手無策的死局,都被她誤打誤撞地解決了。
雖然他不信神,但在這種時刻,竟然會情不自禁地去想,她是不是神明專門派來他身邊的使者。不然的話,一切也未免太過巧合了。
“林檎,我好像還沒有問過你,為什麼選擇這個世界吧?”
“你是問我為什麼選這裡開店嗎?”
“恩,是因為弄錯了訂單?”因為看錯了世界編號,所以接到訂單後來到這裡,順便就綁定了這個世界之類的。
“不是,我是定下這個世界之後才接到那個訂單的。而且,選擇店鋪地址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能那麼草率?我之所以選擇這個世界,理由很簡單啊,這裡是我的老家嘛~”
“——你的意思是?”
“之前不是說,我在貧民窟裡生活的嗎?我最近到處走了走,竟然找到了呢。”她笑得很開心,“擂缽街——就是我的故鄉。”
擂缽街?
一種微妙的預感襲上心頭,一個從未有過的荒謬想法浮現在腦海裡,太宰開口前,自己都覺得有些異想天開了。但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你被你寧寧姐收養的時候,是幾歲?”
“八歲啊。”
八歲,也就是十二年前,擂缽街。
病入膏肓的孩童,好心人的蘋果。
“嗬,嗬嗬,嗬嗬嗬……竟然會這樣……”
萬萬沒想到,一個因為臟而被十歲孩子嫌棄的蘋果,卻成為了改變另一個孩子一生的契機。
萬界唯一。
原來除了織田作以外,他還親手改變了另一個人的命運。
這是偶然嗎?
不,是必然吧。
他十二年前給出了一個蘋果,她十二年後回到這個世界,他們的相遇其實早已注定。
太宰深吸了一口氣,將額頭靠上了她的肩頭。
“真好啊,你能在這裡。”
林檎完全不懂他腦內的百轉千回,卻能感覺到他此刻情緒有些低落,於是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蓬鬆又柔軟的發絲手感太好,一時沒忍住又再揉了兩下。
等她收回手,太宰才抬起臉來,看向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柔軟。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林檎有點招架不住,偏過頭不去看他,努力去想還能說點什麼。
“說起來,你是不是不打算再見織田作先生了?”傾儘全力去想,還真被她想出一個來。
太宰沉默了一陣,聲音極輕地在她耳邊響起,“隻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我知道的織田作,指引了‘太宰治’的織田作,死去的織田作,都不是他。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需要在他身上去追尋那個人的影子。”
他隻要好好活著,繼續寫就可以了。
這就是他全部的希冀。
“至於其他,都是已經結束的,與我無關的事。”
“既然你這麼說……”林檎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樣鼓起了腮幫子,“那整他這一次就放過他好了。”
“恩,嗬嗬嗬……”笑聲不可抑製地漏了出來,被她敏銳地捕捉到。
“等——你又笑我?我又說什麼奇怪的話了?”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可愛啊。”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眨了眨。
“可、可什麼愛啊!彆突然說這種話……”林檎想站起來,結果掙紮了兩下之後,腰上的手反而摟得更緊了。
“已經很晚了,你該睡覺了。快鬆手,我又不是抱枕,這個姿勢你就不難受嗎?”
他坐在床上,一雙大長腿需要向內收才不會頂到她,還需要刻意彎下腰才能完成環抱她腰的動作。
真是,想想就累好嗎?
“……是挺難受的。”
“那你還——”
“可我想暫時保持這樣。”說著他閉上眼,枕著她的側臉長歎了一口氣,“畢竟,換彆的姿勢的話,我怕我會食言。”
“恩?”
他將下巴從她的肩頭抬起,重新睜開眼睛,轉過臉來。
能感
覺到他的視線在自己臉上劃過的軌跡,額頭,眼睛,臉頰,鼻子……最後停在唇邊。熱度隨之而起,在沉默的注視中不斷堆砌,動搖了她的堅持。
不知是月光太過昏暗,還是距離太過接近,那雙琥珀色的眼中仿佛有什麼深沉的暗影在蠢蠢欲動。
某種預感越來越強烈,林檎屏住了呼吸,猶豫著要不要閉上眼睛。
然而下一秒,太宰重新露出了她最熟悉的笑容。
“——沒什麼。”
說完他鬆開了手臂。
涼意伴隨著他的後退重新爬上背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襲上心頭。
“就……也沒……”
她的話語隻是剛剛出口就被風吹散,甚至沒能完整地傳進身後那人的耳中。
“什麼?”
“唔。”
林檎垂著腦袋,連腳趾都緊張得摳了起來。銀藍色的月光下,長發也無法完全遮掩的小巧耳朵早已經通紅。她顫抖著,將剛剛那句話重新再說了一遍:
“就算食言,也沒什麼……”
室內頓時一靜,連衣料的摩擦聲和兩人的呼吸聲在這一刻都斷絕了。
在度秒如年的沉默裡,又或許隻是過了一瞬,一雙手握住她的腰肢,直接將她拉了起來。身體像是坐了個秋千,猛地一蕩。心臟也跟著重重地起伏,即便現在已經坐在了安全的床鋪上,它還懸在半空,沒來得及歸位。
“林檎。”
太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那雙臂膀再次繞過她的腰肢,在腹部交握。剛剛失去沒多久的溫暖再一次籠罩了她的後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然比剛才要更加炙熱。
背對著他,坐在他的雙腿之間,是如同禁錮般的擁抱。
睡裙的裙擺鋪散開來,因為下意識保持平衡的動作滑到了大腿根部。那樣的白與他褲子的深褐構成了一幅帶著朦朧灰度的對比圖,在月華下模糊了界限。
“這個姿勢還難受嗎?”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低沉的笑聲沿著她的頸側傳來,害她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恩,好多了。”
“……哦,那就好。”
心慌,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做什麼,全身緊張得僵著,甚至連呼吸都不敢使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