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藥王穀之行(1 / 2)

金閨嬌嬈 塗山氏 11485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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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阿金見梁祈安出現在洞口,連忙迎了上去,“師姐怎麼樣?我師父呢?”

梁祈安看著殷殷期盼著答案的阿金,慈愛地伸出手來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髻,“義父有些渴了,想喝口你製的茶湯。我們到亭子裡坐一下吧。”

“好,”阿金愣了一下,有些遲鈍地點了點頭。義父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他的這些表現,讓阿金覺得,洞裡的情況並不樂觀。

父女二人來到亭子裡剛剛坐下,阿金便開始為梁祈安製茶湯。期間,誰都沒有說話。平常一刻鐘就能夠做好的茶湯,這一次阿金花了半個時辰才完成。

“義父,請品嘗。”她將盛著茶湯的那枚黑曜瓷的茶碗推到了梁祈安的麵前。

梁祈安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才雙手捧起來喝了一口,“阿金,這次的茶湯,苦味很濃,清甜的口感次之。”

阿金垂下眼,沒有辯駁。她知道,梁祈安這是在說她在製作這碗茶湯的時候,心不在焉。

梁祈安將瓷碗放下,歎了口氣。茶湯之所以苦,不僅僅是因為製作它的人心不靜,更是因為品嘗它的人心中苦澀。想起日間憔悴的黛月,梁祈安的眼中劃過一絲心疼的神色。

“阿金,為父想帶你的大師姐和師傅去一趟藥王穀。你看,可好。”

阿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義父你且放心,這裡有我照看著,等你們回來一切都會完好如初……大師姐的傷……”

“光憑我與你師傅二人,怕是已經無能為力了。”梁祈安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本來,琉璃的傷勢可通過往生蠱來修複。隻是你師傅講往生蠱種在了我身上,她又將往生蠱給了彆人……若想要找到與往生蠱同樣效力的東西救你師姐的命,唯有去藥王穀走走一遭。”

阿金沒再吭聲,通天閣與藥王穀恩怨糾纏多年。若不是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梁祈安也不會送上門去任人家編排了。思及此,阿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倒是梁祈安,見阿金沉默得很,便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阿金回過神來,一臉疑惑地瞧著他。隻見對方微微一笑,仿佛完全沒有將擺在眼前的困難放在眼裡,“好了,你自個回來也是療傷的。自身難保,就不要去操心其他的事情了。”

阿金聞言下意識地白了梁祈安一眼,滿臉無奈,“反正等你們走後,這通天閣上上下下的事情都需要我操心,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麼所謂。”

“阿金。”梁祈安笑出了聲,忽然,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做什麼。”

“你是個好女兒,也是個好姐姐。”說著,梁祈安又伸出手來摸了摸阿金的頭。

阿金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情話語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呆呆地望著梁祈安。女兒可愛的模樣讓梁祈安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一絲緩解。

“義父,好端端的,為何說這些。”阿金回過神來,心中有些忐忑。平日裡的梁祈安,風流倜儻,放蕩不羈,又怎麼可能把這般溫情的話說出來。

“沒事。隻是義父突然覺得,阿金和阿銀都長大了。義父,是真的老了。”

他輕聲說道。似是一句感慨,又好像隻是在陳述事實。阿金看著他,忽然有些鼻酸。她深吸了一口氣,微微仰頭睜大了眼睛,不想讓悲戚的情緒泛濫從而左右自己。

待到她再看向梁祈安時,便又是那個沉穩冷靜的通天閣大姑娘梁金了,“義父,這麼感性的話,可真不適合你。既然您已經打算前去叨擾藥王穀了,還是先行做好準備吧。女兒真怕,藥王穀穀主不給您麵子,直接閉門不見。”

梁祈安摸了摸鼻翼,沒有反駁阿金的話,反而順著說了下去,“你彆說,倒還真有這個可能。”

說罷,二人相視一笑。剛才的那些傷感,仿佛一瞬間都隨風而逝了。

“阿金,你會不會怪義父?”臨走之前,梁祈安問了阿金這麼一句話。

阿金疑惑地看著梁祈安,見他神色認真,不像開玩笑。便道:“阿金應該怪義父什麼呢?是怪義父當初收留了阿娘與阿金,還是怪義父將阿金撫養成人?”

“通天閣一直以來都是你打理的,可是少閣主卻是阿銀。”這是多年以來深埋在梁祈安心中的一個疑問,今日時機合適,他便問了出來。

阿金偏著頭想了想,爾後撇了撇嘴道:“做少閣主有什麼好的啊。回頭等你這老頭正式將閣主之位傳給阿銀,我便可以去遊戲人間了。可是阿銀卻要被這通天閣綁一輩子,說來,還是他比較慘。”

梁祈安聽著她故作輕鬆的語氣,心裡不是滋味,“阿金,若是那小子來找你,你便和他回去吧。這裡有我們,你不必擔心。”

阿金表情有些僵硬,雖然那個人的名字梁祈安並未說出來,可是阿金還是不爭氣地心痛了。她低下頭,沒有搭腔。原來,義父什麼都知道的。一想到那張自己寫的和離書,阿金就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什麼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都是騙人的鬼話罷了。

他們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若是不分道揚鑣,鬨到最後誰為了誰丟了性命都不知道呢。這麼想來,她當斷則斷,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態,也是不錯。

“不,他不會找來的。”阿金搖了搖頭,很是篤定地說道:“他若是那樣做了,他便不是他了。”

見阿金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梁祈安也沒再說什麼。

……

吉昌宮中,朱良莘久久地坐在冰涼的鳳位之上,看著窗外的日出日落。她已經很久不曾踏出這宮殿大門了,她也知道,或許她再也沒有這個機會走出去。

她正這般想著,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人緩緩推開了。強烈的光線透過敞開的大門潑灑進來,讓朱良莘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她依稀瞧見有人走了進來。

待到房門重新關上時,她才看清楚那人的麵貌。

“你?”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驚訝地看著他在自己麵前坐下,才回過神來,“怎麼?你父皇是讓你過來看一看本宮是否還活著?”

蕭湛聞言一笑,看向朱良莘道:“皇後娘娘想岔了,父皇而今纏綿於病榻良久,再加上他忙著去追尋九弟的蹤跡,現下哪裡有心思想起吉昌宮呢。”

“你說什麼。”朱良莘交握的雙手緊緊攥在了一起,因為剛剛蕭湛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她整個人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什麼九弟。四皇子怕不是糊塗了,九皇子早就已經夭折了。”

“哦?是嗎?”蕭湛玩味地打量著麵前這個女人,良久才道:“皇後娘娘莫非還不知道?之前闖入朱府的那位刺客的身份吧?”

朱良莘眉心一跳,臉部的肌肉微微顫動,卻硬是壓下了心中的不安與恐懼,“那個刺客的身份,不是早就查清楚了嗎。不過是通天閣出來的江湖宵小罷了。以前本宮便向聖人進言,像通天閣這種江湖組織,斷然留不得,你聖人卻……”

“皇後娘娘,”蕭湛打斷了她的話,朱良莘回頭看向蕭湛,發現他的眼中帶著些許興味與憐憫,“那個刺客,就是九弟蕭諾啊。朱家隻手遮天了這麼久,為何突然之間大廈傾倒。說到底,還是因為父皇對九弟心懷愧疚罷了。換句話說,當年你與朱家玩的那些把戲,父皇可什麼都知道了。”

被塵封的往事,就這麼讓蕭湛直白地說出來,算是撕開了最後一片遮羞布。朱良莘心中冰涼一片,麵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慌的神色,“四皇子在說些什麼,本宮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她的抵死不認,非但沒有激怒蕭湛,反而讓他心情愉悅地笑了出來,“來之前我便在想,皇後娘娘在聽到這些事情之後會以何種麵目對我。果然不出所料,皇後娘娘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果真爐火純青啊。”

“蕭湛!”朱良莘冷聲嗬斥道:“本宮雖被你父皇幽禁在這吉昌宮中,可本宮依舊是皇後,你的母後。你怎敢如此目無尊卑,在這裡大放厥詞!”

“朱良棟已經被斬首了,你朱家的男兒皆被發配北疆,朱家女子皆是充入教坊。朱良棟而今還身首異處地躺在菜市口無人收屍呢,因為是聖人下的命令,讓此等罪人曝屍七日,沒有人敢抗聖令,更何況你朱家已經沒人了。朱良莘,而今,你擺著這皇後的架子是給誰看呢?”

聽著蕭湛娓娓道來這些關乎朱家的血雨腥風,朱良莘隻覺得身體一寸寸變涼,到最後,她連牙齒都在打顫,“你……”

“皇後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多問幾個宮人,還有外頭的守衛。這麼大件事情,宮裡宮外,早就已經人儘皆知了。不過,這些在宮裡當差的人,怕是不會和您透露半個字。兒臣這般想著,便前來探望母後了。”

說著,蕭湛便站起身來向朱良莘鞠了一躬。這是往日裡皇子麵見皇後時所用的最高禮節,而今蕭湛再用,卻儘是諷刺之意。朱良莘怒極反笑,也跟著站起身來,“往日裡聖人常與本宮說到,四皇子是個性格溫潤、與世無爭的人,這才賜給四皇子一個‘潤’字。而今看來,聖人怕也是受人蒙蔽了。蕭湛,你又何必在這裡咄咄逼人,對本宮百般嘲諷。說起來,咱們倆倒是一類人。”

朱良莘言下之意,蕭湛在嘲諷她手段狠辣,虛偽算計的時候,其實也在罵他自己。蕭湛聞言,輕飄飄地掀起眼皮來看向朱良莘,“與皇後娘娘相比,本王自愧不如。聽到母家家道中落,族人皆是如此淒慘下場,皇後娘娘卻還是如此鎮定自如。本王捫心自問,做不到如皇後娘娘這般。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皇後娘娘可有興趣知道?是關於廢太子的。”

朱良莘在片刻的怔愣之後,神情忽然變得狠厲,“你對他做什麼了!”

朱良莘忽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儀態,隻是為了想要保護自己最後一點能夠保護的東西。可是她的張牙舞爪在蕭湛看來,亦是一種無能為力。

“本王沒有拿廢太子如何。隻是前一陣子聽說,廢太子走出山門雲遊四海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蕭爍去了哪兒,蕭湛心裡是有些猜想的,卻不屑於與朱良莘說,“皇後娘娘現如今真真可憐得緊,想當初您可是有通天的本事,宮裡宮外的事情就沒有您不知道的。真可謂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現在,您看看您自己,就連自己的兒子已經離開了王都,您都一無所知。朱良莘,這樣的你,還能做什麼呢?”

“縱然本宮什麼都做不了,那又如何?”朱良莘冷笑著一步一步走向蕭湛,又在隻離蕭湛一兩步的位置上站定,“沒有聖人的旨意,旁人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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