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奶奶啊!

我凝眉深深吸了口氣,轉過頭時又恢複了滿臉笑意。

謝二似笑非笑的陰險狀,謝珂皺眉不滿的欠他錢狀,趙瑩兒則是低頭不語看不清她是什麼表情。

瞧著眼前的三個人神態各異,我突然感到一陣窩火。

“我覺得吧,謝二哥可以順便去醫館看看耳朵。”我選擇把這股火先轉移給總是針對我的謝二身上,真心建議道:“不然我話裡的‘當時’二字怎麼就聽不到呢?”

“張映荷你......”

“還有你,”我不打算給謝珂斥責我的機會,斜眼睨了他一眼,“以後少找我相公,打擾他考取功名,還影響我們夫妻關係。”

趙瑩兒剛遊神回來,就聽到這樣的話,不可置信地抬眼瞥了眼謝珂,眼神毫不吝嗇地流露出嫌惡:“你還做這種事呢?嘖嘖嘖,渣男。”

謝珂因我的話一愣,還沒有從中反應過來,便迎頭撞上趙瑩兒的鄙夷的眼光,不由撤了半步,許是覺得在自己意中人麵前丟了麵,眼底閃過慌亂之色,朝我道:“張映荷你胡說什麼呀。”

不過顯然是心虛,話中底氣不足,我哼了聲,不再看他:“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

“我,我那是因為......”

我不想聽他狡辯,對著王麻子也是一連不客氣:“王大哥,雖然我不知道你腦子堵了什麼東西,但是如果你再來糾纏我,休怪我將你告到官府去了。”

“你也可以不怕。”說著,我眼珠一轉,瞥了眼陰晴不定的謝二,複而收回視線:“但你好歹要顧及謝四的名聲不是嗎?”

謝珂皺眉不解:“這關我四弟什麼事?”

我又哼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也不管這幾人各色各異的神色,背著竹簍就繞開了他們,自行往醫館走去。

與醫館主人討價一番,一籮筐的藥草最後因為沒有什麼價值高為由,以七十文錢的價格賣了出去。

我歎了口氣出店,遠處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還隱約聽見鞭炮爆響。

路上許多人都往右邊街道跑過去,多是穿著儒袍的男人,還有一些湊熱鬨的路人。

我站在醫館的台階上踮起腳往遠處瞧,正疑惑著,隻見有人連滾帶爬地飛奔而來,瞧著麵熟像是村裡的人,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待他跑近,我提聲喊住他:“唉,那邊是怎麼了,怎地這麼熱鬨,是誰家有喜事麼?”

那人猛地被我叫住,拉不急刹住腳,“砰——”的一聲摔倒在地。我嚇了一跳,趕忙下台階扶起他。

“你沒事吧?”

“唉,你......”那人本是話中帶怒,結果抬眼瞧到我的臉,麵上的神情一陣白一陣青,最後化作欣喜,“你,你是江,江娘子?”

我神情迷茫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因為江昭棠是入贅我家的,村裡很少有人以他的姓開頭成婚我,但我依舊不確定他是口中的江娘子是我。

那人的眼睛閃著異樣的光,像見到自己死去的親娘一樣,“是江相公,江老爺的娘子嗎?”

什麼相公老爺的,我蹙眉茫然,這時醫館主人走出來替我解圍,向那人道:“你說的是縣學那個江昭棠麼?”

“是是是!”

那人連連點頭,還不等他說話,就見右邊有幾匹馬奔馳而過,嚇得路邊的行人趕忙往旁撤。

我目光隨之往左瞧,像是往縣學的方向去。

“您快去啊,江相公,江老爺中舉了,中舉了啊!”

中舉?我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今日是鄉試放榜的日子,天天合計居然還能忘記!

我兩手一拍,連竹簍都來不及拿,提著裙子就往縣學那邊跑,風呼啦往臉上吹,淚水從眼眶中滾滾飛落。

苦日子終於熬到頭,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地擔心王麻子騷擾,不用擔心謝二背後暗算。

上輩子江昭棠中舉人沒幾日,就被上頭接待接到知府裡去了,這次我都已經打算好,帶著爹同他一塊上京趕考。

跑到縣學的時候,剛才飛馳而過的幾匹駿馬在旁邊的木樁上停著,門口外裡三層外三層都圍著人,我捂胸低下身喘了兩口氣,待緩過來些才站直。

看著四周都圍起來的人,我想硬擠進去,卻擠不過前麵嚴密無縫的人潮,便急忙踮起腳往裡看,但也隻是能看見簇擁的人頭。

“聽說有人中榜了,我們這也有人能中舉......”

“我還聽說了,中的是鄉試第三名經魁,可不得了,好幾十年了咱這才出那麼一個......”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語氣都帶著點自豪,宛若是他們自己考中了。

“唉唉,江老爺出來了!”

人群中不知誰高嚎了一句,本就躁動的人群更躁動了。

“唉唉唉,彆擠啊,大姨您踩著我腳了,讓我退出去也行啊......”我被擠得七歪八扭,腳下還沒站穩,人群突然間就散開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推了我一把,我“啪唧”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四周安靜了那麼一瞬,我麵上騰地泛紅,尷尬無措情緒在心底翻湧。

我在心底罵罵咧咧,正要起身,隻見一襲白袍停在我麵前,隨即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掌覆上我的雙臂,猛地一用力將我拎了起來。

“娘子這是在給我拜早年嗎?真是太客氣了。”

耳熟的輕笑聲傳來,我一抬眼,果不其然地對上了那雙漂亮的柳葉眼,眸中是晃人心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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