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回應聲中,張文心一口氣乾了半杯白酒。
“妮兒,豪爽,再來一杯。”胡老三高聲喝彩,抓起酒瓶要再給她倒。
當著大家的麵,文宛白不好直接下他的麵子,悄悄擰了一把他手臂的肉。
然而,皮糙肉厚的胡老三隻當撓癢癢,朝她憨笑。
“好,再來一杯。”張文心努力睜開沉甸甸的眼皮,把酒杯往前遞,“叔,你怎麼變成兩個了?”
說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頭搭在於知樂的腿上,發出呼呼的聲音。
“一杯就倒,沒繼承到我的酒量。”張爸哈哈一笑。
下一秒,文柔和老支書的巴掌就呼到了他頭上。
“有你這樣當爹的嗎?”兩人異口同聲道。
張爸彎腰抱頭,還不忘向於海光預定一隻大雞腿。
“你也好意思。”文柔擰了擰他的耳朵。
這一小插曲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沒一會,女孩們唧唧喳喳地讓胡藍講她的湘西愛情故事。
胡藍一陣推脫不成,轉移戰火:“我的故事有什麼好聽的,不如讓小盛給我們表演個節目。”
“好啊。”盛蘭越大方接下她拋來的話題。
他舞跳得好,聲音條件也不差,當即給大家唱了團裡為《紅色娘子軍》芭蕾舞劇特地寫的曲。
“擦乾眼淚,點一把大火,把舊社會統統燒光。”[1]
“向前進!向前進!娘子軍扛槍為人民!”[2]
他開口的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激昂有力的聲音極具感染力,讓每個人都沉醉其中,有人聽得熱淚盈眶。
最後一個話音落地,回應他的隻有呼呼的海風聲。
“唱得真好聽。”於知樂是第一個拍掌的人。
隨後,熱烈的掌聲像遠處的海浪,經久不息。
微弱火光中,盛蘭越嘴角噙笑,他那半長的頭發被吹得淩亂,卻讓所有人移不開眼。
多年以後,很多人在報紙上看見他的相片,仍能回想起這一幕。
當下,胡藍並沒有因此逃過女孩們的追問。
胡雙膽大又與她關係好,使勁起哄。
張奶奶笑眯眯地看著眾人說笑打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火勢逐漸變小,不知不覺已是深夜。
女孩們與張家人結伴離開,小聲哼唱著盛蘭越唱的歌。
於知樂和於佩蘭扶張文心回屋,胡雙等人住在西屋,男人們睡在院裡臨時鋪的木板床上。
於海光抱起熟睡的於遲,走進東屋,將他放在於婉琴身邊。
借著月光,他附身整理她鬢邊的亂發,輕聲說:“晚安,今晚也要夢見我們。”
小院裡最後一支蠟燭熄滅,眾人緩緩墮入夢鄉。
胡老三的鼻鼾聲與蟬鳴聲此起彼伏,月光逐漸變得微弱。
天大亮,羊羔的叫喚聲陸續吵醒大家。
簡單洗漱後,於知樂等人坐著閒聊,而於海光和周嶽生在廚房裡忙活。
溫熱的大米粥入肚,眾人不約而同地露出滿足的表情。
早飯過後又到了分彆的時候,於佩蘭一步三回頭,很是不舍。
“七月我要去京市參加交流活動,不在省城。”盛蘭越從車後座取回一個小盒子,遞給於知樂,“提前祝你生日快樂,要一直開心。”
“好,工作順利。”於知樂笑著應道。
盛蘭越突然張開雙臂虛虛環住她的肩膀,輕聲說:“祝你順利。”
轉身時,他的目光輕快地掃過周嶽生。
周嶽生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一暗。
“盛蘭越真貼心,還提前給準備生日禮物。”張文心壞笑著撞了撞於知樂的肩膀。
陳昭昨晚喝暈了,腦子還遲鈍著,壓根注意周嶽生與盛蘭越的眼神交鋒。
“姐夫,你怎麼沒給我姐準備禮物?”他呆呆地問。
這稱呼一出,氣氛變得微妙。
於知樂瞥了周嶽生一眼,轉身彈了一下陳昭的腦袋,往院子裡走。
張文從陳昭身邊走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以後彆喝酒了,我真怕你把自己喝成傻子。”
“你什麼意思?”陳昭腦子一下變得清醒,迅速進入鬥嘴狀態。
周嶽生回想此前查到的資料,於知樂的生日是七月七日。
七月七日,七七,這也是他們間獨特稱呼的來源。
想著,他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另一邊,於知樂把盒子拿回屋裡放好,出門打斷張文心和陳昭的鬥嘴。
隨後,她與張文心商量起吃食攤人手的事。
“海竹記憶力好,而且很快就和小雙和圓圓鬨成一片了,之後可以接替灶台的工作。”
“海蘭做事細心,但不愛講話,能沉得住性子學習新東西,挺適合去國營飯店做學徒的。”
張文心說出自己的觀察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