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知樂朝周嶽生望去,問:“找我?”
“嗯,一位姓陳的老先生。”周嶽生回答。
於知樂這才想起之前說要約陳老到海隅村選養殖海帶地址的事,前段時間忙忘了。
不過,她沒想到陳老會直接找來。
“是之前送卷軸的那位老先生嗎?”張文心鬆開手。
之前陳老到攤子的時候,她在煮粉,幾人的談話是後來於知樂告訴她的。
“對,我去接待一下,你——”於知樂看向張文心。
張文心挽住她的手臂,瞟了周嶽生一眼,說:“我當然和你一起,那,鍋裡的東西。”
“再煮十分鐘,用這濾掉渣。”於知樂抓起灶台上的竹撈,塞到周嶽生手裡,“湯汁舀到豁口瓦罐,吊到井裡凝成凍。”
周嶽生點了點頭。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他不由得回想幾天前與於海光在海邊的對話。
於知樂上次到國營飯店教做菜那天,他到武裝部找寧譚,得知祖父母被監視的消息。
而在部隊方麵在調查隊員叛變的過程中,發現一些對他與父母不利的證據。
在那一瞬間,他才真正意識到,局是為他而設的,於知樂被陷害的事也是因自己而起。
“我會和胡醫生一起回京市。”周嶽生背對於海光,定定地看著流水。
當時,胡曲蓮決定在周邊村落進行義診,所以決定再留一段時間。
於海光琢磨著這些時間夠他處理家裡的事了,說:“好,反正海縣這邊沒了那些人的蹤跡,也是時候回去彙報了。”
從花溪村行動結束的第三天起,他們一人以海隅村為中心點向四周排查,一人從船廠和供銷社向周邊輻射調查。
忙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周嶽生沉默了好一會,才再開口:“獨自歸隊。”
“為什麼?”於海光一臉疑惑。
電閃雷鳴間,他回想起周嶽生回家後的不對勁,拽住他的衣領,質問:“你是不是從寧譚那裡得到了什麼消息?”
“一切都是衝著我來的。”周嶽生回答。
他複述寧譚的話,並點出此前幕後黑手給於知樂布置的天羅地網。
劉明聰、張振華、高良義、吳勝,一個個都是為了致她於死地,而僅僅是因為他出現在了海隅村,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如果救我的是彆人,這些人都不會出現。”周嶽生垂下眼。
於海光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手上的力度逐漸減少,一言不發。
周嶽生抬眼直視他:“我不想連累任何人。”
“你,你這個家夥!”於海光揮出拳頭。
拳頭砸在周嶽生臉頰上,讓他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不遠處響起枯枝被踩斷的聲音,兩人的視線迅速掃向那處。
之後,他們把張文心帶到河邊,讓她不要講事情告訴於知樂。
回憶結束,周嶽生不自覺笑了笑,輕撚指尖。
終歸還是讓她知道了,還生氣了,所幸吳蘭鬨事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今天一早,他問了胡曲蓮回京市的日子,到鎮上的火車站買了三張車票。
這時,鼻間似有青草的芳香縈繞,香味與於越喝的水無異。
周嶽生知道藥膏是她在那個地方買的,不過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個用上的人。
想著,他的思緒開始漫無邊際。
這次不告而彆,她應該會生氣吧。
要怎麼哄呢?隻是,他們還有機會見麵嗎?
七月七快到了,她的二十歲生日,他還沒想好送什麼禮物,但三天後就要走了。
“周哥,海石花熬好了,要撈渣渣了。”陳昭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周嶽生回過神,把柴火抽掉。
“蓋在罐口。”他遞過竹撈,用絲瓜瓤端起鍋。
散發著熱氣的渾濁湯汁從縫隙溜走,順利落到瓦罐裡。
周嶽生端起瓦罐走出廚房,環視院子一周,沒看到於知樂的身影。
“姐帶老陳去看海了。”陳昭注意到他的動作,自覺解釋。
周嶽生扯下纏在轆轤滾筒上的繩子,說:“我在找小寶和爬爬。”
陳昭愣了愣,他怎麼覺得這話有點熟悉呢?
此時,於知樂、張文心和陳老在小西海的沙灘漫步,陳老講著找來海隅村的原因。
“前兩天,我到鄰省參加了一個交流會。”陳老麵帶疲憊,但眼裡閃爍著激動的光芒,“有同行提出可以用筏式養殖技術養海帶。”
說著,他開始比劃,給兩人解釋具體的方法。
簡單地說,就是在海上搭上筏架,將海帶固定在筏架上養殖,這樣便於管理和收獲,同時能降低人工成本。[1]